为期一年的深造延期成了一年半。

    乔焉受导师推荐, 参加一个含金量极高的比赛，从全世界各地的投稿中脱颖而出，夺得冠军。

    她的获奖作品是一幅油画《梦》。

    选定油画方向, 是章之聆给她的指导建议。

    事实证明这是对的。

    乔焉之前多半是画插画, 虽然画的也不错, 但总觉得缺了什么。

    她大学时的专业其实就是油画专业，只是后来为了挣钱才选择画插画，如今恢复主业，可以是一通百通。

    准备回燕城前, 甘棠来欧洲玩, 也算是接乔焉回家。

    乔焉在学院交接完最后的事宜，甘棠过来找她, 两人去老佛爷血拼。

    如今的甘棠是大经纪人，工作室由原来的四人组扩建为十六人组, 广告费赚到手软, 妥妥化身富婆。

    乔焉得了冠军，也有七十万英镑的奖金, 但还挥霍不到这个程度。

    “你是不是还惦记把叔叔阿姨的画赎回来？”甘棠问。

    提起《爱微竹》，很可惜, 它已经被捐献给美术馆。

    谭征没钱赎回画, 虽然负了法律责任，但也让乔焉与画失之交臂, 想再次拥有, 只能等机会拍卖。

    “那老头还真捐了啊。”甘棠叹口气, “不过，画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现在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叔叔阿姨一定会开心的。”

    乔焉点头，但不会放弃《爱微竹》。

    两人转到一家奢侈品男装店。

    乔焉想给陆清予看看，刚进门，斜对面的中文争吵声引得她和甘棠纷纷看去。

    而好巧不巧，争吵人是顾念杉。

    那年网暴的事让顾念杉被处以拘役四个月，这让顾念杉在燕城名媛圈子彻底无法立足。

    与此同时，顾家也接连遭遇生意上的危机，国内许多企业像是得了什么指令一般，都不再与顾家合作。

    顾家唯一庆幸的就是在欧洲市场有一席之地。

    于是顾家结束在国内的生意，直接扎根欧洲，虽没以前富贵显赫，但也好过在燕城被活活耗死。

    “我们订婚了，你还沾花惹草，你这是谁的脸？”

    顾念杉的厉声质问没能换来对面男人的解释，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联姻而已，你还想怎么样？不高兴，那你就换一家啊。”

    “你这是人话吗！”顾念杉喊道。

    男人笑笑：“你不也没闲着吗？刘公子那里，没少去吧。”

    顾念杉脸色一变，男人推开她，扬长而去……

    乔焉和甘棠对视，为避免麻烦，她们赶紧进了商店。

    “我听茶妹在法国的名媛圈子混的也不好。”甘棠，“她这个未婚夫应该是她哥花了不少功夫才叫人家答应的。”

    当初，燕城有不少家世很好，又和顾家交好的富家子弟倾慕顾念杉。

    可顾念杉一直拿人家当备胎，不直接告诉人家不喜欢，一味钓着，等后来人家明白了，都和顾念杉断了联系……

    乔焉叹口气：“有因必有果吧。”

    乔焉为陆清予挑了一款领带夹。

    之后，她和甘棠换了一家商场，彻底躲开顾念杉。

    *

    两天后，乔焉出发回燕城。

    临走前，她看着自己奋斗了将近两年的公寓，有些感慨。

    甘棠：“有啥的？陆总不都给你买下来了，哪天想回来看看就回来看看。”

    “也是。”乔焉摸了摸墙上的壁纸，“对了，你今天干嘛非要我穿红裙子？”

    甘棠顿了下：“你这也算荣归故里，不得喜庆一点？”

    “那你没给我准备个舞狮队？”乔焉趣。

    “这个没有。”甘棠摊手，“不过，你可以期待点儿别的。”

    *

    历经十几个时飞行，飞机降落在燕城国际机场。

    都故乡的空气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乔焉以前觉得这话很扯，现在倒是有了切身体会。

    大概是因为只有这里会有熟悉的事物和思念的人吧。

    乔焉不觉一笑，扭过头，就见甘棠在发消息。

    “裴工想你想坏了是吧？”她挑挑眉，“落地就发消息啊。”

    甘棠忍着没摔手机，刚要开口，忽然捂住了肚子：“哎呦！”

    乔焉一愣，忙问：“怎么了？肚子疼？”

    “嗯！”甘棠点头，“不行！我得去厕所，快！你陪我去！”

    从廊桥出来，乔焉陪着甘棠直奔卫生间。

    到了隔间里，甘棠一把挂上门，告诉乔焉等她一会儿。

    乔焉不急，又：“怎么了这是？肯定是你非要在飞机上吃哈根达斯，刺激了。”

    甘棠心老娘胃如铁牛，再来八盒也没事。

    “估计是。”甘棠咂着嘴哎呦起来，“疼啊。你别走，等我哈。待会儿咱们一起拿行李。”

    “知道啦。”

    乔焉在卫生间外的休息区坐着等人。

    她这才开机，见没有陆清予的消息，有些纳闷。

    难道记错时间了？

    乔焉正要给陆清予电话，机场广播忽然换了播报航班信息的内容，变成了《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由于机场播报都事关时间大事，歌曲并没有播出整首，只是唱了最经典的那句，就变回了播报。

    但其中意义，乔焉秒懂。

    她忽然想起什么，就是当初她飞巴黎时，陆清予通过广播带给她的话……

    就在乔焉依稀恍惚间，一只穿着泰迪熊玩偶服的工作人员递给她一支玫瑰，然后牵起了她的手。

    “这是……”

    甘棠也从卫生间出来，完成拖延任务，她如释重负：“跟着熊走，大胆些。”

    乔焉跟着泰迪熊穿过重重人海。

    她不知道是她的意识美化还是怎么，她感觉每个人都在冲她笑，笑得还都很温柔。

    其实，乔焉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尤其当她看到巨大落地窗旁，那人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那里。

    他逆着光，一架飞机从他身后起飞，迎向远方天空，可乔焉看不到那些，她只看到他的光。

    这束光直直照进她心里，瞬间光芒万丈。

    “我来履行承诺了。”

    陆清予着，单膝跪地，捧上钻戒：“乔焉，请你嫁给我。”

    乔焉明明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招架不住，捂住了脸。

    她得好好谢谢甘棠，让她穿了这条红裙子，毕竟这一天，她可是要记一辈子那么久的。

    放下手，乔焉顺势抹掉泪花，：“你这个承诺不太对吧。”

    陆清予愣了下：“哪里不对？”

    “你呢。”乔焉噘噘嘴，“当时广播里的去领证呀。”

    “……”

    “走啊！”

    “……”陆清予头一次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你还没答应我的求婚。”

    乔焉无语，红着脸跺了跺脚：“都领证了，还想怎么答应？”

    “……”

    陆清予定了整整五秒，这才明白，立刻将戒指套在乔焉的无名指上，然后拉着她跑出机场。

    另一边，准备好鲜花彩带的蒋途、裴既、甘棠三人：“……”

    “靠！这是不是有点儿过于急？”蒋途抽了抽嘴角，“好歹看看咱们的布景啊！”

    *

    领证过程十分顺利。

    两个红本本到手，乔焉和陆清予在人家民政局门口笑了好久。

    他们回了溪语澜庭。

    成年人嘛，不整那些虚的，用成年人的方式庆祝领证。

    于是，这一场庆祝就直接庆祝到了后半夜。

    乔焉累得不行，躺在浴缸里，身后靠着男人的胸膛，昏昏欲睡。

    还是手上的大鸽子蛋闪到她的眼，才叫她恢复了一点点活力。

    “以后，你可得严格要求自己，知道吗？”乔焉杵杵身后的人，“有老婆的人了呢，要更守男德。”

    陆清予浅笑，吻她侧脸，保证：“事事都听你的，行吗？”

    乔焉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觉悟高了不少。”

    两人顺口商量起婚礼的事来。

    乔焉不急着办婚礼，陆清予也想给她最好的，那就必然要慢慢筹划。

    想到什么，乔焉突然：“我那幅壁画在梦幻王国完成了吗？你哪天带我去看看呀。”

    陆清予忽然有了个想法：“好，听你的。”

    *

    转天，乔焉和陆清予回了筠园。

    他们两个已经达成一致，溪语澜庭可以作为他们偶尔二人世界的家，赶上周末去放松放松，真正的家是筠园。

    或者，章之聆在哪儿，哪儿就是他们的家。

    章之聆看到乔焉学成归来，不禁热泪盈眶，一直念叨：“好啊，好。今年咱们一家人可以过个团圆年了。”

    乔焉和陆清予相视而笑。

    年自是要欢欢喜喜地过，但是在过年前，她还有盘算。

    *

    回燕城的一个月，乔焉忙得像个陀螺。

    如今的她因为在国际上得了大奖，已经是全球知名的画界新贵，别在国内炙手可热，就是在国外，也很受人追捧。

    燕城美术院的院长几次想请她担任老师，她不想那么早就走学术这条路，计划成立个人工作室，院长无法，又让她无论如何去坐几次讲座。

    最后，院长连乔亦廷和谭微都搬出来了，乔焉只好答应。

    21号那天。

    乔焉又是推脱不掉，受邀参加国内美术领域最具权威性的一家杂志的采访。

    陆清予特意来接人。

    助理将他引进影棚，他示意人家不用费事，静立在门口望过去。

    灯光下，女人谈吐大方优雅，一颦一笑带着女性柔美的风情，又有几分少女般的纯真俏皮，声音婉转动听，只要她开口，记者就会认真倾听。

    陆清予不得不承认，经过磨锻炼，乔焉长大了。

    她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得体，她有自己热爱的事业，也有对事业的野心和主见，她从里到外都是一个充满魅力的优秀女人。

    采访结束，乔焉看到等候的男人，和记者匆匆了几句便过去找他。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亲昵地靠近，澄澈的眼眸中带着孩子般的依赖和崇拜，娇声：“等很久了吗？完事啦。”

    陆清予笑笑，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握住那只手，举起送到唇边轻吻。

    不管怎么变，她都是他的。

    *

    陆清予知道乔焉要给自己过生日。

    两人和章之聆提前交代过，从影棚出来便回了溪语澜庭。

    乔焉一早做好的蛋糕已经冷藏在保鲜柜里。

    想想以前，她还拿照片表演无实物过生日，而在巴黎的那次，她又通过手机表演自己吃蛋糕，美其名曰：就算我们一起吃了。

    到了现在，陆清予终于可以吃到她亲手做的蛋糕。

    “还有几道菜就差炒了。”乔焉，“我特意和大师傅学的，你等等！马上。”

    陆清予由着她，在客厅里处理未完成的工作。

    茶几上，乔焉的手机响起，他扫了一眼，是记者的采访初稿发过来了，询问乔焉有无哪里需要改正？

    陆清予正好也忙完了，便帮着检阅检阅。

    半时后，饭菜上桌。

    乔焉捧着蛋糕，唱着生日快乐歌出来。

    “生日快乐！”她弯腰在男人脸边亲了一口，“我的陆先生。”

    蛋糕上写着：祝老公生日快乐，记得，再爱我五百年！！！

    陆清予笑笑：“五百年够吗？”

    “差不多了吧。”乔焉坐下，“毕竟我也得换换口味啊。”

    陆清予顿时眯起眼睛：“乔焉。”

    “干嘛！”她哼道，“不许这么凶巴巴地喊我，不然五百年都不给你！”

    陆清予张了张嘴，又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乔焉见状，又：“瞧你这样子，好像我欺负你似的。好啦好啦，一万年行不行？真是的。快点切蛋糕吧。”她笑着递过去刀。

    “不许愿？”陆清予问。

    乔焉“啊”了一声：“你不是不信这个的吗？”

    陆清予默了下：“试试也无妨。”

    既然这么了，乔焉也满足他，又去拿蜡烛，以便寿星老吹蜡烛许愿。

    陆清予的愿望还不短。

    乔焉见他一直闭着眼，在他许完之后，好奇问他许的什么愿？

    陆清予：“不告诉你。”

    乔焉呵呵：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

    记者：有人艺术无价，但创造艺术的人也要生活的。这些年，随着大众对美术欣赏水平的提高，很多画家在年轻时就会成名，享受到名气的同时，也可以坐拥财富。你认为你目前的财富和地位相匹配吗？

    乔焉：这个问题放在我身上可能不太合适。因为画画是我的事业，我靠它可以获得收益，但如果想致富，我大概率不会走这条路。

    记者：你的意思是你并不看重绘画给你带来的财富？你更看重创造艺术的过程，是吗？

    乔焉：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有我自己特殊的致富之“路”。

    （记者标注：到这里，被采访者笑得十分甜蜜幸福）

    *

    “你还真不告诉我你许的什么愿啊？”

    乔焉锲而不舍，表面一副不想知道的样子，实则絮絮叨叨问了好几次。

    “万一我能帮你实现呢？”她又放出诱饵，“告诉我呗。”

    陆清予摇头：“这个愿意只能靠我自己实现，你帮不上忙。”

    乔焉更更更好奇了：“到底什么啊？”

    陆清予笑而不语。

    他许愿，他可以做她永远的致富之陆，换她能来到他的身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