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美在电话里淡定道：“你放心吧，那样的钱我也不敢借，我借的都是安全的钱……”

    她和师兄第一次金钱上的交道，人家既然要全款，那自己总不好欠着的，徐建熹这人品她信得过，问题不大，早点卖完早点还上就是了。

    谭宗庆一后背的冷汗。

    “你妈这要是知道了，非得拿刀劈了我不可，你你这孩子，怎么好的不学偏要学这些不好的呢……”

    你爸我身上那么多的优秀传统你学不到，你就学我的鸡贼了。

    我这是有你妈给兜底，你哪里来的自信啊？

    还非要告诉我，让我跟着你绑在一条船上，坏丫头！

    “你别，等我回去，我有办法让我妈不生气。”

    谭宗庆自暴自弃：“你就折腾吧，我告诉你啊，你等你那花儿过些天需要烧煤的，我看你咋办。”

    那养个大棚，你以为照个罩子就行了？里面的温度达不到，花怎么生长？

    二美：“爸，赔了都是我的，赚了就是我们俩的。”

    谭宗庆叹气：“我现在算是明白你妈的心情了，这一天天的和坐过山车似的……你就是个天生的贼胆子啊。”

    这孩子怎么养的？

    不晓得啊。

    可能是时候大粪吃多了，结果这脑子就烧了吧。

    师兄那边的水果发过来，二美就在学校寝室里做推广，反正也没人不能这样干，她是本校的学生嘛，这边的气候种不了这些，挨个寝室推过去，周末晚上就挑七点钟左右，在商场的角落搭个简单的塑料棚，然后在里面卖，可以现场买也可以加微信她负责送货，拉着师兄师姐给帮忙，当然也不会叫人家白忙这样子。

    二美是有想法，敢做自己又弄得到钱，钱到了还能弄到门路。

    她撤资当时把姚丹气成什么样儿了？可就是这样，她还能想着帮姚丹搭个线，姚丹那边第一批茂谷柑都卖出去了，得到的反馈特别的好，已经算做第二批了，商人嘛都是和气生财，现在姚丹也懒得和二美置气了，提了提如果她这边的货卖不出去按照进价加一点点她也能接收，并且很快都能卖出去，但二美没应。

    那晚上运气好没什么，运气不好遇上人家投诉，抱着箱子开始跑到处逃窜，有些时候那搭建的简易棚子就这样充公了，可没办法啊，她没有钱去租一块儿地来做推销。

    你追我就跑，你不追我就多卖一会儿。

    给大美邮寄过去了五箱，这就算是孝敬姐夫杨的。

    杨接到了，肯定要来电话的。

    “收到了，和你姐也尝了，味道特别好，我父母也吃过了，让我代他们谢谢你。”

    “姐夫，一家人干嘛两家话，这些都是应该的，味道还行啊？”二美问。

    杨：“挺好的。”

    二美嘿嘿嘿笑：“姐夫，要是觉得味道挺好的帮我多多宣传啊，内蒙我也是可以发货的，加点邮费就是了。”

    杨就知道姨子的目的肯定不简单，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回主屋儿，他父母还在吃那橘子呢，难得晚上能喘口气歇歇。

    “和二美没谢谢啊，难得人孩子挂念着我们。”

    杨：“了，还让我帮着她推广呢。”

    杨他妈就笑：“你这二美可跟大美不像啊，姑娘厉害得很，好像生来就是为了赚钱一样。”

    什么生意她都会做，当初杨给大美家邮寄饼干，你那孩子卖饼干她就觉得这不是个一般的姑娘，脑子那是相当灵光了。

    天生的生意人！

    杨笑着道：“我现在都得刮目相看了。”

    *

    水果发给大美，自然也会发给家里，谭宗庆吃上第一口就觉得这生意亏不了。

    人一得瑟，嘴上没把门的，就把事儿都给突突出去了。

    顾长凤是连夜叫二美往家里回。

    你不回我不睡！

    谭宗庆抱着被子装睡，他知道自己又捅马蜂窝了！

    顾长凤气的半死！

    且不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你怎么就在卖货的这条路上一走不回头了呢？

    上大学就为了当贩儿？

    气死她了！

    越想越气。

    过去二美的那些话又重新浮回了脑海里，顾长凤觉得很有必要和她老儿子好好谈谈。

    这条路，咱们不应该走！

    顾长凤一来电话，一今天不回家不行，二美就猜到了，肯定是她爸那个大嘴巴。

    只是她不晓得她爸到底给她捅出去多少。

    坐高铁回来的。

    十一点多到的家，路上黑漆漆的，拐了几拐终于到了家门口，家里一楼父母住的房间亮着灯，二美推门。

    院子里二黄又叫。

    “别叫了二黄，是我。”

    二黄听到二美的声音收了叫声，自己慢吞吞又回了窝里一趴。

    二美拉门进了屋子里。

    “妈，我回来了。”

    顾长凤还坐着呢，没吭声，正在运气。

    谭宗庆看了自己老婆两眼，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那有什么话就好好呗。”

    顾长凤看都懒得去看谭宗庆。

    “你可拉倒吧，别话了，她将来要是把天捅破了你就是帮凶，什么事儿都不帮着她瞒我。”

    二美拉门进来了，一进门瞧着父母俩都在炕上坐着呢，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跺跺脚，脱了鞋。

    “妈，爸，我回来了。”

    顾长凤拿开自己的枕头，转向女儿：“妈问你，咱能不能好好念书啊。”

    二美低垂着头。

    没讲话。

    她念书念得挺好的啊，也没耽误课业是不是，她还觉得自己做的挺棒的，你看一边念书还能一边折腾赚钱零花钱什么的，师兄师姐都是毕业以后才开始创业，她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不表扬她两句吧，怎么还来批斗呢。

    晕！

    谭宗庆把自己的被子往下拽拽，让二美坐炕头。

    炕头儿暖乎。

    “坐吧，暖暖。”

    二美坐到了炕头儿，看她妈：“我念书念得挺好的，毕业没问题的。”

    顾长凤黑脸。

    “就能毕个业就满足了？你把折腾这个折腾那个的心收收不是能念得更好？二美妈这么跟你吧，你别活动你那心思，今儿这种想法明儿那个想法，做学生就该老老实实念书就行了，其他的都不要做，你卖什么橘子？你是商贩吗？你爸你还让人城管追着跑过？”起来这事儿顾长凤就气不一处来啊。

    被城管追着跑的那都是什么人啊？

    我养你谭二美就为了让你干这个的？

    父母都希望儿女成龙成凤！

    成龙凤里不包含当个商贩什么的。

    镶多少砖她都不觉得累，只要孩子有出息，就像大美那样！

    顾长凤对大美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特别是在谭元楼为了钱舍弃父母以后，没想到大美却是家里让她最省心的孩子，原本最省心的二美成了心头堵。

    二美靠近她妈，伸手去抱顾长凤，可现在这些动作不起作用，顾长凤推了女儿一把。

    “我让你念书不是为了让你干这个的。”

    夏天放假的时候，你每天扛着锄头往果园跑，村里多少人闲话啊？你你感兴趣，那行我等着你累的受不了自己投降，结果现在又这样。

    二美还是靠近她妈，轻声：“妈，你看学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对不对，我现在没偷没抢，我用自己的专业赚钱啊，你不表扬我就算了，怎么还喝倒彩呢。”

    顾长凤摇头。

    “你成绩没有你姐好，可你姐了，将来你毕业去到她身边，她管你，你姐能干什么都能帮你计划好了，你就听妈的，到时候真的能找个镇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也挺好。”女孩子嘛，冬天冻不到，夏天热不到，她觉得挺好。

    谭宗庆背着顾长凤撇嘴。

    只有土老帽才会觉得那镇政府里面的工作有多好，一个月才拿几个钱啊。

    但他没敢吭声，不然今儿就不用睡了，顾长凤绝对和他吵。

    二美：“妈，我现在告诉你，我毕业也不会去内蒙，我不会去我姐身边。”

    顾长凤静静看了女儿几眼：“你要是怕给你姐添麻烦那就不去，咱家现在条件多好啊。”

    二美看她妈缓缓问：“妈，你女人这辈子活着，不能以依靠男人为目标，这话是你讲的对不对？”

    顾长凤皱着眉头。

    猜着老二这就是给她下套儿呢，可是她的没错。

    她觉得男人靠不住，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自己兜里有钱，腰杆子就硬！

    “没错，我的。”

    “那我自己赚钱努力壮大自己有什么错？我知道妈你是心疼我，从我就得偏心，苦的累的你都不愿意让我干，可妈妈没人能替我过一辈子的，吃苦才能发达。”

    顾长凤：“你为什么就和发达过不去了？你总想发财。”

    这就是二美不对劲的地方，家里过去是穷，但没少你吃的穿的，你干嘛挤破头都要发财呢？

    这世界上发财的人有多少？是发财的多还是失败的多？

    二美仰脖：“对，我就是想发财，我就是想过好生活，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有公司有农场有属于我自己的事业，我想靠自己将来给你和我爸盖更好的楼，给你们请保姆给你们买很多的名牌有什么错？”

    谭宗庆扯扯被子。

    好像没什么错啊。

    做都做了，那就看看结果呗，什么卖水果不卖水果的，也不是过去那年代，做生意就丢人，再这社会变的很快，谭宗庆看了一些访谈类的节目，有些孩子吧从就是有奇思妙想的，有些成功了，因为父母支持啊，有些没成功失败的一塌糊涂，那就是父母阻拦的啊，谁的眼光看得更长远？

    他觉得是二美啊。

    人孩子现在混的那是相当不错了，别管折腾不折腾，能结实到自己学校最顶尖的人才，还一起拍过照片，你看家里干活的时候能请来好多师哥师姐，那就是本事呗。

    顾长凤：“我短你钱花了吗？以后我每个月给你加两千。”

    二美扯顾长凤的胳膊：“妈，我不是和你要钱，你就支持我一次好不好？你不看别的，就相信你的老女儿，从你最惯着我的，我做什么你都会站在我一侧的，你会无条件相信我的。”

    顾长凤甩开女儿的手。

    这就是谈不通了。

    你怎么办吧？

    孩子大了，不能骂不能，可她不懂事啊。

    谭宗庆又爬了起来，对着二美使使眼色：“你先回房间睡觉去吧。”

    孩子回来之前，顾长凤就给二美那屋儿的炕烧了火，就怕孩子回家睡觉冷。

    二美回了房间，顾长凤有气对着谭宗庆撒上了：“就你惯着她，把她惯的不像样子，现在什么都不听，这下可好了，将来毕业真回农村了。”

    谭宗庆拿着自己的外套给顾长凤批，顾长凤正在气头上啊，一巴掌飞那外套。

    谭宗庆捡起来又给她批，结果她还是扯下来扔到一边儿去。

    老谭笑着：“老婆子啊，你看看你气的，咱消消火。”着上手要给顾长凤顺气，可顾长凤不领情，现在看见丈夫的脸，就想拿着苍蝇拍他！

    “我消火，谭宗庆你管不管啊？”顾长凤扯着声音喊。

    谭宗庆继续笑：“你看你看，你这不是吃了少文化的亏了，越是生气越是得稳得住，别有什么话都喊出来，过去你我狗肚子里藏不了二两酥油。”

    “你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你就她现在怎么办吧，我也管不了她了。”

    拽着枕头往炕上一摔，整个人躺了下去。

    没法活儿了！

    这丫头长大了才可怕呢，比子还作人！

    你大哥作完了，现在轮到你作家里了，想想她就觉得活得失败啊，养三个孩子，两个都不听话。

    这是她当妈的不会当。

    谭宗庆和顾长凤扯皮，反正不就是理解万岁一类的嘛。

    “你管她干什么，她赚到钱不就好了，其实上次她那买卖你知道能赚多少钱？可能一年不用你这欠大美的钱，二美都能替你还啰，可你们都不信，就我一个人信也没用，我也没钱啊，强逼着孩子把钱都给还回去了。”

    顾长凤气的头顶冒烟。

    一个才上大学多久的人啊，随手就和自己哥拿一百万借别人？

    看仇人一样的看着谭宗庆。

    谭宗庆对什么新奇的事物还都挺感兴趣的，也看直播，也看姚丹的直播，看着看着就有点后悔，后悔当时没给二美足够的支持，所以这回二美干这事儿吧，他虽然担心可没拦，十万块是不少，但家里能给兜底。

    真的出事儿了，还不上了，你还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姐姐对不对，基于这种情况下，谭宗庆叛变了，彻底站二美身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