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宗庆开车门，冲着屋子里喊：“二美啊……”

    二美听见她爸喊，应了一声：“来啦。”

    扔下手里的活跑了出来，问谭宗庆：“干嘛？”

    谭宗庆：“把面袋子扛进去。”

    二美：……

    谭宗庆直接进了屋子里，买是买了，不过他穿的这么好看怕弄脏衣服，养女儿干什么用的？干力气活就让她冲在前面就对了。

    二美去拿面袋子，估计也就五十多斤的样子，重肯定重了点扛还是扛得动的。

    谭宗庆拍拍自己的西装裤腿，每次出门不管做什么，他都会换套衣服。

    “扛好扛好，人晃福薄啊，扛稳！”

    谭宗庆痛快嘴儿：“这么点的年纪怎么这点活都干不好，你爸我年轻的时候十个面袋子都扛得动！”老谭表示要鄙视鄙视谭了。

    女孩儿嘛，就得面袋子甩起来就走，这才行！

    二美差点没气趴下。

    “那你扛！”

    谭宗庆撇嘴：“你不我当老板你给我工吗？见过老板扛面袋子的啊。”

    二美投降。

    嘴仗她不过老谭，她认输！

    放到厨房放面的地方，蹲在地上把面袋子放下。

    顾长凤回来做饭，这一进门一看，“你腰折了啊？你让她干……”

    顾长凤对着谭宗庆一通骂。

    男人没个男人样儿，那孩子骨骼都没长稳妥呢，万一散了腰呢？

    过去他就这样，重活就让大美干，是要训练训练大美，大美念书走了就开始坑老二。

    谭宗庆不服：“我这样能抗面啊，那你让买，你自己不去。”

    顾长凤喷他：“我要是知道你这样，我用你干啥，下回不用你了。”

    推开谭宗庆，气呼呼做饭去了。

    她就觉得父母就得有点父母样儿，不能和孩子伸手要东西吃，也不能叫孩子干活，可这些不着调的事情谭宗庆都做。

    二美帮她妈烧火，顾长凤就数落二美：“你爸让你干你就干啊？他是残了还是不能动了？”

    二美：“谁扛不是扛，就当活动筋骨了，老谭也上岁数了散到腰更难弄。”

    顾长凤叽歪：“你就惯他吧。”

    二美抱她妈的胳膊，笑眯眯无所谓道：“那我下次也惯你。”

    “一边去！”顾长凤推开女儿。

    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该什么就什么，女儿撒娇她也高兴，但觉得不能表现出来。

    “晚上我表现一下吧。”

    二美要做饭，顾长凤也就由着她去了，做个饭这没什么。

    谭宗庆开车兜了一圈，回来累了，躺在炕上哼哼哈哈歇着呢。

    “老儿子，什么时候吃饭？”对着屋外喊。

    二美：“四十分钟以后。”

    谭宗庆：“那你快点啊，你爸我饿了……”

    顾长凤继续瞪谭宗庆。

    谭宗庆瞟老婆一眼，“你瞪我干啥？眼睛也不大，再瞪也没用。”

    顾长凤：“能要点脸不？二美多少斤啊你叫她抗面？”

    谭宗庆冷哼：“你可怜她你怎么不可怜我？我多少斤啊，你来看看我身上除了骨头就没别的玩意儿，我多大她多大，我累死了就没有了。”

    顾长凤挥手，啧啧了两声：“我和你什么啊。”

    “那就别，你闭上嘴。”

    顾长凤运气。

    二美刚刚把豆角扔进锅里，准备往锅里倒水呢，手机响。

    滋啦！

    水进了锅里，她盖上锅盖。

    “你好？”

    “谭姐？有你的快递，在家吗？”

    二美：“在的。”

    “那我马上到。”

    快递给送进了村里，前后也就五六分钟，二美在外面接快递，快递员听着院子里的狗一直叫笑呵呵的。

    “谢谢啦。”

    快递员笑笑，回了车上开车离开了。

    顾长凤出去接，一上手觉得挺沉。

    “又买什么了？”

    二美也纳闷呢，她没买什么啊？因为买东西她妈总数落她，她现在写地址不是写学校就是写徐建熹那儿。

    抱进屋子里。

    顾长凤给二美找剪刀，拆开以后看了一眼，全是瓶瓶罐罐的。

    都是吃的！

    顾长凤：“都什么啊？”

    二美：“徐建熹给的。”

    淡淡了声，也没解释徐建熹干嘛往她家邮东西。

    那些东西吧，就都是她平时吃的，她学校有他家有，唯独她家少了点。

    谭宗庆来了兴趣儿，扒拉扒拉看了看。

    “对你还挺好的。”撇撇嘴。

    瞧上你什么了？

    难不成二美有什么特殊技能是他这个当爸爸不知道？

    徐建熹家里不是超级有钱吗，被他女儿哪里迷住了？

    二美点点头，“没错，你女儿我就是这么讨人喜欢，他喜欢我呀。”

    谭宗庆听的这个酸。

    挥挥手：“这屋子里怎么一股屁味儿呢？谁吹牛皮了？”

    二美晃晃头。

    这些东西都是要放冰箱保存的，可家里的冰箱……

    农村的冰箱没有装不满的，里面各种菜各种菜乱七八糟的，二美只能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海参？不是现在的海参不能吃吗？”谭宗庆看看那盒子。

    他看新闻上，现在都是养殖的，而且激素什么的的特别多。

    “要泡啊？你妈也不会做啊。”

    这有钱人送东西就是不实际。

    你倒是搞点能马上进嘴吃的啊，都是面子活儿。

    二美：“既食的，你吃泡面的时候喝汤就切点扔进去吃。”

    谭宗庆又翻翻箱子，好像都是补品。

    晚上摆着炕桌，三口人吃晚饭，顾长凤每顿大米饭都吃的特别多，她不多吃不行。

    顾长凤；“豆角炖的挺好。”

    要二美啊，这手艺就是好，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可能是天生自带的。

    谭宗庆嗯了两声：“好吃就会做。”

    二美点头：“的有理。”看她妈：“我太羡慕我妈了，等我上了年纪，这样吃还不胖就好了。”

    顾长凤的体重常年维持在九十斤上下，什么大油大肉大糖她从来不忌口，但就是没发胖过，要是上火什么的，可能九十斤直接就干破了。

    谭宗庆夹豆角里面的排骨道：“你像你妈，胖不到哪儿去。”

    二美对着她妈献殷勤：“妈妈喝汤。”

    顾长凤看着那碗：“你们喝吧，我不喜欢这玩意儿。”

    她身体挺好，也不需要补。

    再她觉得补品这东西吧，不吃就正正好，也不许瞎补什么啊。

    “里面没多少，喝两口呗。”

    二美劝她妈，她做的是海参鸡蛋汤。

    顾长凤唠叨二美：“可别和徐伸手要东西，女孩子总伸手要东西不体面，人家给也得有分寸的接，别让人瞧不起。”

    二美点点头。

    你你的，她负责点头。

    顾长凤给二美夹肉：“吃差不多就得了，喝点汤别吃太饱了。”

    她见二美也吃不少了，应该也吃七八分饱了。

    二美点头：“嗯嗯。”

    “有事情和家里讲，用钱也和家里讲，他是对象吧，可这么个身份将来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妈也不是泼你凉水，就一个村儿的都有瞧不起人的，还有你大姑那样儿的，别给人留把柄抓，家里什么都有，要吃就自己家。”

    二美：“知道啦。”

    “他对你好吗？”

    二美点头：“好啊。”

    顾长凤又叹气。

    就是觉得不靠谱儿。

    这种感觉不太真实，她总觉得徐建熹像骗子，不然你怎么可能呢？

    这不是扯嘛。

    为啥就瞧上二美了？

    还有这，人家太有钱了二美以后咋整啊？

    顾长凤：“别盯着条件一直看，也得看看个性合不合，如果有什么争吵……记得和妈。”

    她怕真的有什么事情，二美看在徐建熹的身份上不对家里讲。

    女孩儿嘛。

    反正担心不完的担心。

    二美：“我俩不吵架。”

    谭宗庆用筷子敲敲桌子：“吃不吃饭了？秀恩爱死得快。”

    顾长凤恶狠狠瞪谭宗庆。

    他这张破嘴，能不能别话啊？

    二美电话响，她筷子一扔，自己吃好了。

    她人一出屋子，谭宗庆叨叨顾长凤：“你天天泼她冷水干什么。”

    顾长凤叹气：“我就是不放心。”

    拦吧，拦不住，不拦吧，心就是不安。

    谭宗庆咬到碎骨了，嘎吱嘎吱咬着：“我瞧着挺好的，孩儿谈恋爱就这样，腻的不行。”

    顾长凤：“我还是觉得杨好点。”

    她见到杨就没这种不安感。

    老二搞这个对象，她就是各种不安。

    谭宗庆：“不是一样的人瞎比什么。”

    顾长凤：“东西不该收，就为了点吃的，搞的自己好像眼皮子多浅一样。”

    谭宗庆：“就点吃的你也了，你不觉得自卑也就没自卑的感觉了，人孩子可能也是好意。”

    愿意给就给呗，多大点事儿。

    要是不愿意给，那自然就不给了，纠结这个干啥。

    “人家那条件，我们这条件……”

    “你脑瓜子想破了，我们也还是这条件，这改变不了，操那心干啥，出去给我盛点排骨来。”

    老谭想，对着好怎么了？

    我千娇万娇养出来的女儿，什么配不配的，真的不配也是徐建熹不配，谁比谁差了。

    *

    谭奶奶要回农村，谭禾陪着来了。

    中午谭宗庆张罗的饭菜，二美不是做那个海参鸡蛋汤嘛，谭宗庆给谭奶奶做了一份。

    谭禾知道里面放的是海参，她家以前也吃，不过这个东西不好做。

    “这什么啊？”谭奶奶问。

    谭禾：“海参。”

    谭奶奶看谭宗庆。

    谭宗庆就笑：“你看我干什么？”

    谭禾：“大美买的？这东西现在可吃不得了，都是激素的东西对身体也不好。”

    谭奶奶一听，那不好怎么吃，汤勺放了回去。

    谭宗庆这回倒是没和谭禾掐，觉得没意思。

    “放心吃吧，这个没激素。”

    谭禾觉得谭宗庆是不懂，这个没有？你买的就没有？你了解现在海参养殖都是什么环境吗？

    给谭奶奶科普，顺带着给谭宗庆科普。叨叨了一通。

    谭宗庆：“你不信那就不吃，我一冰箱我骗你这个干什么。”

    谭奶奶：“赚点钱就嘚瑟。”

    还是吃了。

    谭宗庆笑：“还真不是我嘚瑟，我这不是命好嘛，你养两个闺女我就跟着借光，老二对象给买的。”

    谭奶奶问：“那子对二美挺好的？”

    见过徐建熹就觉得这孩子可惜了，干啥找二美啊，这么好的样貌就该找个好看的老婆，将来生的孩子基因一定棒，二美那是拖后腿的。

    谭宗庆撇撇嘴：“好着呢，我家一冰箱都塞满了，都是他送的吃的。”

    谭奶奶就是不明白，她想不明白，“你徐看上二美什么了？”

    没敢出口的是，那吴婷婷家里条件多好啊，谭菲长得也好，二美到底有什么魅力？她做奶奶的没瞧出来啊。

    “性格好呗，像她爸我，招人喜欢，叫人看了就爱，爱了就恨不得掏心掏费，这点东西算是个啥。”

    谭宗庆往脸上贴金，他觉得自己就挺好的。

    二美就是继承了他所有的优点，多会哄人啊，嘴叭叭的甜，这种姑娘哪会有人不喜欢。

    二美时候去给她开家长会，明明成绩不好，可老师都喜欢二美，真的是从被喜欢到大的。

    谭奶奶听完这话就想翻白眼。

    像你？

    像你那就完了！

    她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男人，谭宗庆不是之一而是唯一一个。

    谭宗庆：“我不是吹，我这个女儿人见人爱……”

    谭禾就有点不爽了，满桌子就听谭宗庆夸二美怎么好怎么好，她把话题岔开，吴婷婷最近又被借调了哪里哪里，每天晚晚的回家，科长多么重视吴婷婷。

    吃过饭谭禾从谭宗庆这里拿了几盒花胶走，谭宗庆让她拿，她就拿了。

    拿回家放到冰箱里，她是想留着给婷婷吃，放好就出去买菜了，得准备一家人的晚饭。

    晚上石磊五点半进的家门，他每天下班都挺早的，回了家把取出来的钱数了数，然后送到客厅。

    “妈，这个月的生活费给你。”

    每个月开工资他给谭禾五千，给吴婷婷五千零花，剩下攒起来。

    谭禾看也没看那钱，嗯了一声，然后去煎鱼了，等鱼煎好出来看见石磊拿着那盒花胶正吃呢。

    ……

    吴婷婷下班进门，就看见石磊和她妈吵吵呢。

    谭禾不骂人，但她会训斥人，就像是你学校里的训导主任，黑着脸极其蔑视的训斥你。

    石磊原本就是憋着火，回回训他，他想着赶紧买房子搬出去就好了，能躲就躲着点，结果今天就因为一个甜品数落他家教不好。

    石磊回嘴了。

    “我饿了就找点东西吃，这是家里的冰箱我看见就拿出来吃了，就算妈你生气你要不要这样训三孙子一样的训我？从我进这个家门开始，你就天天摆脸子给我看，我是住你家房子了，可当初结婚我买房是你和爸拦着不让我买的，我是吃你做的饭了，我每个月都给伙食费了……”

    谭禾也气的半死。

    “我是保姆呗？我差你这点钱？你给我钱就可以不尊重我？少拿钱来砸我，我不稀罕。”

    吴婷婷隔开石磊，推着他回房间：“进屋去。”

    石磊对吴婷婷喊：“你妈是不是太过分了？”

    吴婷婷回了房间带上门，两口子在屋子里讲什么呢，谭禾在客厅哭。

    她每天给他们收拾房间，给他们做饭，就为了这五千块钱呗？

    她差这五千块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