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秦朗回过神来, 连忙上前,从樊念怀中把自家宝贝儿子接了回来。
他为秦天检查起身体,边检查边询问:“天,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秦天感受到父亲的担忧,抱了抱秦朗的头:“爸比, 我没事,我一直跟念姨还有漂亮姐姐在一起,很安全的!”
秦夫人在哭泣中,听到自家孩子的声音, 踉踉跄跄跑了过来。
她想从秦朗怀中, 把秦天抢过来,没想到,之前还处处安慰自己的丈夫,居然冷漠地把她推开。
秦朗抱着秦天站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樊信夫妇, 又看了一眼樊念。
“阿念, 你嫂子糊涂了,我先代她对你和逢姐一声‘对不起’。”秦朗完,郑重地朝樊念和逢嘉月弯下腰,“对不起。”
樊念把他扶起来,摇摇头:“朗哥,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嫂子……她和秦天一样,都只是被利用了。”
秦朗苦笑一声, 摸了摸秦天的头:“我儿子才四岁半,什么都不懂, 他确实是被人利用。但……”
他回头看了一眼秦天妈妈:“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阿笙居然会答应下这样的傻事。”
秦夫人听到这话, 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好在秦朗没有继续下去。
“今晚发生太多事情,我实在没心情继续呆下去了。我先带他们回家,这件事……过段时间,我一定亲自上门,向你和逢姐送礼赔罪。”
完,他对樊念点了一下头,抱着秦天直接离开。秦夫人也是亦步亦趋,越过樊念两人,直接出了房间。
至于秦诵……
谁想管他呢。
秦家的事情暂时也算告一段落,樊念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来到程怡宁面前——
这档子事,才是今夜的重点。
“嫂子。”樊念看向程怡宁,“您不解释一下吗?今夜的闹剧。”
程怡宁浑身一震。
她抬头:“解释……解释什么?”
她装傻充愣,甚至反过来询问樊念:“阿念,你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之前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到哪儿去了?还有,秦天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这件事,逢嘉月代为回答道:“我在楼道里偶然见到秦天,他程阿姨将她交给了一个陌生人,他很害怕,我就把他带在身边,送到阿念休息的房间。”
她一出声,程怡宁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上前想要揪住逢嘉月的衣领。
但樊念横在她和逢嘉月面前,使她无法得手。
程怡宁靠近不了逢嘉月,只能用手直直指向她:“是你,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好啊,我看了你这个骚蹄子,你给我过来!”
程怡宁发了疯,对着逢嘉月大喊大叫。
终于,樊信忍受不住,大喊一声:“够了!”
程怡宁愣了一下,随即瘫坐到地上,嘤嘤哭泣起来。
樊信也头痛欲裂。
他转过身,对着还滞留在房间里的其他人道:“贱内无状,让各位见笑了。这里的事情已经了了,我和阿念急需处理一些家事,还请各位自便,或者回六楼继续宴饮,或者自行离去。怠慢了,怠慢了。”
樊家大哥都发话了,众人即使想看热闹,也得给他这个面子。
于是众人陆陆续续出声,跟樊念道了声别,别转身离开。
但总有不愿意走,也不能走的人。
俞文瑶的大哥此时也回过味来了。
他来到樊信面前,质问道:“所以……整件事,其实跟秦家没关系,都是尊夫人一手策划的?”
樊信满脸羞愧。
他转头看向地上的程怡宁,厉声问道:“程怡宁!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怡宁止了哭声,却忍不住阴测测笑了出来。
她不起身,只抬头恨恨看向俞家大哥:“我策划?你去问问没有你那个好妹妹,这件事我能不能办成?”
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走投无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干脆便直接把俞文瑶也一起拉下水!
毕竟,两个人的分量更重,到最后,各家为了收场,会把事情遮掩过去也不定。
俞家大哥听了这话,却是怒不可遏:“文瑶一直在国外,是这几个月才回到国内,她能有什么坏心思?
“樊夫人,我敬你是嫂子,是长辈,不敢随便污蔑您,但是,还请您也照顾一下我们俞家的心情!”
“呵,那你现在就进屋去问问你那没有坏心思的好妹妹!”程怡宁指着卧室门,“去啊,你敢不敢去?”
俞大哥捏紧了拳头。
如果程怡宁跟秦朗一样是个男子,他现在拳头已经挥过去了。
程怡宁见状,又笑起来。
她将所有的计划都秃噜出来。
“这件事的起因,本来就是俞文瑶,觊觎我家阿念,想要嫁进我们樊家。
“我确实喜欢她,也不想阿念跟逢嘉月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狐狸精在一起,所以心软,才在文瑶的央求下,答应帮她。
“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本来,我们安排了樊念和文瑶躺在一张床上,再借着秦天公子失踪的事情,把所有人都引上来。众目睽睽之下,阿念和俞文瑶就得被彻底绑在一起。
“但,但是……”
到这里,程怡宁悲泣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俞家大哥听了这话,面上血色逐渐褪了个干净。
他回忆今日种种,从出门前俞文瑶的心神不宁,到方才在床上时,俞文瑶表情的前后变化——一切,与程怡宁的,完全对得上。
本来以为占理的是自己俞家这一方,没想到,凶手其实有两个人。
这让俞大哥彻底没有了咄咄逼人的立场。
他羞愧抬头,看了一眼樊念,嘴唇翕动,却不出一个字。
“我……算了。”他长叹一口气。
回头看了卧室门一眼,俞家大哥咬了咬牙。
接着,他直接夺门而出,显然是不准备继续理会这里的所有事情。
于是,偌大的2001客厅,终于只剩下三个樊家人,和逢嘉月。
樊信怒极反笑:“毒妇,真是毒妇!我真是没想到,我们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看清你的真面目。
“就算你反对阿念的恋人,就算你喜欢想让俞文瑶嫁进我们樊家,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如果事情真染给你办成了,樊念和俞文瑶真的在一起了,你以为我们家阿念还能有什么好名声吗?”
程怡宁摸着眼泪:“我,我没想这么多,老公,我,我这也是为了我们樊家好!”
她抱住樊信的腿:“和俞家联姻能带来什么好处你也是知道的,阿念她自己糊涂,放着文瑶不选,偏偏要跟个狐狸精在一起,我做嫂子的,想帮帮她,难道也错了嘛?”
樊信直接一脚将她踹开:“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我们樊氏这么多年,难道是要靠着出卖正经继承人的婚姻才能维持下去吗?程怡宁,你也不看看。你倒是程家的千金大姐,但我跟你结婚这么多年,樊氏什么时候从程家拿到过哪怕一丁点好处,还不是你程家一直趴在我樊氏吸血!
“就这样,你还敢嫌弃嘉月出身不好?她出身再怎么样,都比你家这只吸血虫好上千倍万倍!”
这几句,是樊信这些年一直压在心中的话。
平日里,需要顾念着跟程怡宁的夫妻情分,他一直默默容忍着程家,不把商场上的事情带到家中。
但此时,他被程怡宁气到头疼,便直接把多年的不满都吐露出来。
程怡宁也愣住了。
樊信这几句话,就是往她心窝子里插刀,威力不容觑。
“你什么?”程怡宁不敢置信,“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得出这种话,樊信,你还是不是人?!”
樊信揉了揉额头,气得不出话。
他用眼神示意樊念和逢嘉月,三人一起退出了2001。
刚好2002的房间门还开着,几人便一起来到2002,围坐在沙发上。
喘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将心头的火气压下去,樊信看向樊念,真诚道:“阿念,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不住你啊!”
面对自己亲大哥,樊念终究是不忍心责怪:“大哥,你也是被蒙在鼓里,不要这么。”
樊信冷哼一声:“我的妻子做出这样的事,我却全程被蒙在鼓里,我就是蠢!就是对不起你。哦,对了……”
他看向逢嘉月:“还有逢姐,逢姐,真的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逢嘉月可不像樊念,她没那么多顾忌。
“大哥,你不用对不起。
“我跟樊念不一样,我不需要你向我道歉,是因为错的根本不是你。”
她握住樊念的手,继续道:“今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一切大事化,事化了,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件事情,我和樊念,都需要嫂子那边的道歉和交代。”
樊信看着她,突然道:“你这孩子,倒挺有几分锐气。”
樊念连忙道:“大哥,嘉月不是……”
樊信抬手,制止了她的话:“我没这样不好。你啊,自从爸妈去世之后,就一直是个闷性子。
“虽然外界批评你冷酷,工作狂,不近人情,但大哥知道,你心肠很软,对家里人提出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你嫂子仗着你这性子,以往估计没少扰你。”
着,他看向逢嘉月:“现在有逢姐这样的人在你身边,很好,真的很好。
“我前几日是看走眼了,那时候我听怡宁了很多话,也先入为主觉得逢姐这种家户出来的女子,配不上你,但经过今晚的事,却觉得,你们两人能走到一起,或许是天意注定也不定。
“有逢姐在,哥哥再也不用担心你闷声闷气,被人欺负了都不吱声哟。”
樊念被他得脸红:“我没有……”
“哈哈。”樊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完她们两个的关系,樊信看向逢嘉月,郑重道:“嘉月啊,你放心,今晚的事,大哥一定会给你,还有阿念一个交代。
“而且,不仅是你嫂子那边,就是俞家秦家,我也得让他们排着队来道歉!让他们为各自犯下的错事付出代价!”
逢嘉月笑着点头:“大哥,辛苦你了。”
樊信摆手:“唉,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要是还这么客气,我都要羞愧了。”
他不再坐着,站起身来道:“酒店这边的事我来处理善后,你们两个到六楼,陪着奶奶回主宅去吧。
“记得,好好安抚奶奶,她老人家,估计也吓坏了。”
樊念也确实不像继续呆在这里,闻言便点点头:“好。”
樊信完,转身便出了门,重新进入了2001号房。
逢嘉月估摸着他是去找程怡宁和俞文瑶,便拉着樊念的袖子:“我们下去吧。”
樊念没话,突然转过身,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能被恋人拥抱,逢嘉月当然很开心,但这个怀抱实在太紧,又持续得太久,让她感受到樊念的不安。
“阿念……”她拍了拍樊念后背,“你怎么了?”
两人此时相拥着,逢嘉月无法直接看到樊念的表情,于是声音中带了点急切。
“嘉月……对不起,委屈你了。”
逢嘉月便笑着安慰道:“今晚是怎么回事,怎么所有人都在道歉?你怎么跟我起对不起了。”
樊念声音低落:“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她是我嫂嫂,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害我,我,我还在出门之前误会你。”
逢嘉月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是,正因为这样,你才是我喜欢的阿念啊。”
她回忆着两个相识以来的种种,道:“是认真工作不会照顾人的樊总,是心肠很软对家里人很好的念姐姐,是会坚持自己的立场与我讲道理的樊念,是善良的,单纯的,但又让人爱得发疯发狂的你啊。
“阿念,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模样,所以,不要为此跟我道歉,好吗?”
樊念身体僵了一瞬,片刻后,逢嘉月发现有水渍滴落在自己的脖颈。
樊念开口,尽量压抑着自己的脆弱:“你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原本你只需要安静坐在那里,就会有数不清的人为你献上赞美和鲜花。
“但因为我,你不仅要时常遭受那些人的奚落,还要去与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过招……”
逢嘉月暗暗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初一那晚上,在你的楼里,我们就过这个问题了。”她提醒樊念,“需要我把当时过的话再重复一遍吗?我可爱的念姐姐。”
樊念却道:“我记得。”
她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接下来要的话,跟之前不一样。”
逢嘉月正把玩着她柔顺的发尾,闻言饶有兴致道:“哦?”
樊念蓦地又施加了一些力气,将她抱得更紧。
逢嘉月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她揉进怀里。
“嘉月,我不会放手的。走到这个地步,你已经是我的了。”樊念道,“我不知掉,未来我们还要遭遇多少个这样提心吊胆的夜晚,未来我们还会遇到多少个,像程怡宁这样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人。
“但我绝对不会因为觉得委屈你,而将你推开。
“你是我的,我抓牢了,你跑不掉了!”
逢嘉月一边被勒得喘不过气,一边又非常开心。
这才是她家恋人该对自己的话。
她同样伸手,环抱住樊念。
“这也是我想的。”逢嘉月靠到樊念耳边,一字一句道,“那么,樊念,从今往后,请好好抓住逢嘉月哦~”
樊念的回应是松开怀抱,给了她一个又深又长的吻。
情绪上来的樊大总裁没什么分寸,以至于吻毕,两人回到六楼接樊奶奶时,樊奶奶看着逢嘉月愣了好一会儿。
“你的嘴怎么了?”老人家实在没忍住询问。
逢嘉月碰了碰被樊念吮吸得有些红肿的唇瓣,感觉到些微刺痛。
她看了樊念一眼。
之前在房间中还压着她又抱又亲的樊念,此时脸蛋红得像杯中的陈年红酒。
察觉到逢嘉月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别开眼。
在老人家面前,逢嘉月还是不敢放肆,便道:“我刚才吃了点海虾,可能有点过敏呢。”
樊奶奶皱着眉:“过敏了还敢吃?对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个分寸啊?”
她对樊念道:“阿念,你也真是,自己的人自己不看好。你们也不用陪我回去了,快点去医院挂个号吧。”
逢嘉月连忙道:“奶奶,没事的,我这是老毛病了,待会回到家,我让阿念帮我治治就行。”
樊奶奶还是疑惑:“哎哟,阿念又不是医生,怎么帮你治治啊?你自己是不是备着药?得吃药才能好。”
逢嘉月笑着点头:“嗯嗯,我回去吃,我回去——立,刻,吃。”
她话中有话,只对着还红着脸的樊大总裁发暗示。
好在,樊奶奶终于安下心:“那就好,也别耽搁了,快走吧。”
来到外面,樊奶奶上了一辆车,而樊念则和逢嘉月坐上另一辆。
两人一起进入宽敞的加长车后座,逢嘉月舒服地往后一靠,让自己陷进柔软的真皮座椅中。
她看向旁边的樊念:“阿念,你有没有觉得,奶奶今天很关心我啊?”
樊念的心神却不在此处。
她忙着倾过身,查看逢嘉月的双唇。
看着那微微的红肿,樊大总裁皱起眉:“确实有些肿了……疼吗?我让医生到楼那边等着。”
逢嘉月有些好笑,指着自己的唇瓣问:“怎么,你还敢叫医生过来?这下不怕别人知道这是你造成的了吗?”
樊念低着头划手机屏幕:“……没什么敢不敢的,而且,你的健康比较重要。”
逢嘉月见她当了真,连忙把她的手机抢过来。
“我没事。”她有些哭笑不得,“要是让人知道我逢嘉月因为跟爱人接了一个吻,闹到请医生的地步,那我才是无脸见人呢。”
为了证明,她还靠过去,在樊念脸上亲了一下:“你看,还好好的呀,本来就是你用力猛了才会肿起来,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睡一晚上就好了。”
樊念半信半疑:“以前……也发生过?”
逢嘉月点头:“那当然。”
她偷眼看樊念,又得逞笑起来:“不过啊,都是发生在你身上呢。”
樊念一愣。
逢嘉月这么一提醒,她倒真的记起来,之前有好几次,她白天上班总觉得唇上有异样,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也怪怪的。
但陷入工作的樊总才不会管那么多,加上红肿很快就自己消掉,她才没有在意。
想到这里,樊念终于不再瞎操心,安稳坐回位子上了。
逢嘉月观察着她的表情:“怎么……不高兴了吗?因为我以前也‘害你受伤’?”
“不是。”樊念目视前方,摇摇头,“我是在想……要找机会‘报复’回去。”
逢嘉月眼睛一亮。
作为樊念话中被“报复”的对象,她不仅半点没有惊恐,反而开始帮樊念算起账来。
“我来算算啊,Hamlet酒店有过一次,在我公寓有过一次……三四五六……嗯……”
算到最后,她干脆张开两只手,抬到樊念眼前。
“樊总,我算过了,四舍五入呢,咱们算十次吧,怎么样,没亏待你吧。”
樊念差点被她这副没脸没皮的模样逗笑。
但她还是矜持地咳了咳,配合地点点头:“嗯,那就暂时先算十次吧。”
逢嘉月期待地问:“从今晚开始‘报复’吗?”
樊念点头:“从今晚开始。”
逢嘉月深吸一口气,把头靠在她肩上。
“完了,我又开始期待了,我们怎么还在车里?”
还好樊家的豪车前后相互隔开,司机不会听到两人的谈话,否则他现在估计会羞耻地逃下车。
樊念伸手过去揽住她,用手指在她锁骨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过。
“别着急。”樊大总裁哑着声音安慰。
在渴求恋人身体这个方面,她的耐心,并不比逢嘉月好多少。
“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