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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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冬交接时,时常阴云密布,还会下一些雨。

    长荣廖氏,迎来了两位罕见的客人。

    廖承钧坐在轮椅上,慢慢转过来,含笑抬头,叫秘书倒茶。

    “两位在我这儿可是稀客了。”

    乔匀微微一笑,瞥了一眼身边的程旭,“倒是头一回来长荣这等子地方,也是承了廖总的福分。”

    他抬脚绕过沙发,站在窗边,往下遥遥瞧了瞧,“啧”了一声,“咱们这一阵子,听大家都不怎么好过,反倒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子,过得有滋有味。”

    近来几个家族投资连连受挫,各自看好的栏目和艺人都没什么热度,大把的资金砸下去,连一星半点的水花都没激起来,这对他们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赔的钱不仅收不回来,压的注也都输得差不多,脸面也丢了,着实叫人难以接受。

    程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长荣出来的人,能差了吗?”

    这话阴阳怪气,自然是冲着廖承钧的。

    “你可别来我,”廖承钧低低咳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我比你们赔的还多。”

    他身体是一贯不好的,所以公司里的时候难免会被廖承恩抢去一些,病的厉害的时候,族里的长辈们还会考量他和廖承恩的之间,谁的可塑性更强一些。

    如果不是他母亲身后的袁家撑腰,恐怕他的这个位子,早就被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抢走了。

    “嗯?”

    程旭闻言,有些诧异,颇为兴致勃勃,“这话怎么?”

    岑宣可是出身于长荣,他身价高,长荣当然也跟着赚钱多,多了一颗招牌摇钱树,应该高兴才是。

    廖承钧咳嗽几声,叹了口气。

    “不瞒你们,前几回岑宣在我的地盘上出事,险些丢了命,最后虽然转危为安,我也没少赔钱。”

    更重要的是,狠狠的了一波脸,那子精明,趁这个机会,还想解约。

    谈解约的事情,大家相互都在胶着,闹得不大好看,但长荣也因此没法子再束缚岑宣的诸多工作,给了他更大的自由度。

    “原来如此——”

    程旭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那这么,你也压不住那个子?他之前不是在你们公司待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闹成这样?”

    “听是死了个人。”

    乔匀坐到两人面前,喝了一口茶水,抿了抿唇,笑容阴郁,“廖总手底下的,跟岑宣关系匪浅,那次闹得那场事情,可不是费了好大劲儿才压下去的!”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也马虎不得。

    廖承钧抵住额角,眯了眯眼,勾着笑看他们两个人话。

    他容色隽秀,眉角染着浅浅疲惫,唇色泛白,明显就瞧着不大康健。

    可坐于轮椅上的脊背却是挺的笔直。

    大家族之后,没有哪个是生来就舒舒服服的,表面风光的后面,艰难困苦,又有谁不是咬着牙咽下去的呢?

    “廖总,你怎么看?”

    交谈过后,乔匀闲闲倚着皮质的沙发靠背,抬起头来,目色浅淡,“秦胤明摆着不顾咱们大家伙儿的利益,帮着那个子对付咱们,咱们这一回啊——”

    “如果坐以待毙,咱们这几家子的脸面,恐怕就都被人踩在地上了。”

    廖承钧挑眉,瞥过去一眼,“听你这语气,已经是有主意了?”

    乔匀与程旭相视一眼,皆是一笑,“还得希望你帮一把才是。”

    几个家族根基甚深,彼此间纠葛也非常重,攀枝错节,纵横交叉。

    很多东西,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这一回秦胤破了规矩,帮着外人来对付他们,护着他养的那个子去做违背家族利益的事情,不用他们出手,秦家的长辈们当然也不会放过他。

    从前的闹也就算了,但如今——切实关系到大家的存亡之时,秦家其他人也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廖承钧听着他们的计划,并不多言,只在最后点头,言简意赅,非常干脆。

    “可以,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

    他代表整个长荣,做出了自己的态度。

    也是,如果再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恐怕他们这些人在圈子里的地位,就更是岌岌可危了。

    一切会重新进入一个大洗牌的状态,像很多人预测的那样,所有的秩序都会被破,所有的一切也都将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那么届时,他们以陈旧传统定立下的规矩,将在这个圈子里不复存在,而他们被祖宗荫庇中所带来的优势,也全都将不复存在。

    廖承钧明白其中利害,自然更乐于与他们二人合作,只不过辅助帮忙而已,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又何乐而不为呢?

    日头西落,等到乔匀和程旭满意离开的时候,他已经疲惫不堪了。

    “廖总。”

    进来的助理一眼就察觉出他的艰难,赶紧跑着奔到面前,替他慢慢将坐的僵直的腿脚掰开,把肌肉按揉松软,又替他脱了硬邦邦的塑型皮鞋,将人横抱起来。

    “这一回怎么这么久啊!”

    助理生的白白净净,噘着嘴,语气埋怨又心疼,手下动作又轻又快,替他按揉身上,

    手法专业,力道适中。

    也就是每天的这个时候,廖承钧觉得自己才堪堪能够放松下来,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开来,轻松愉快。

    “多聊了一阵。”

    平躺下来的时候,廖承钧脸色便灰败下去,咳嗽个不停,侧了侧身,腰疼的蹙了蹙眉,不愿多言。

    “你今日课不多?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他望着在自己身上忙活个不停的少年人,松了眉眼,露出一个笑来,尽可能让语调柔和一些。

    “不多。”

    助理心疼的替他按过全身上下,又帮他换过衣服,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身,这才腾出心思回答:“导师留我们吃饭,我借口有事,就回来了。”

    少年人脸上挂着欢快的笑,眼底神色,单纯又天真,“我母亲了,您资助我的恩德,可是要日日记在心上的,绝不能有一日忘却。”

    “并且……要事事以恩人为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