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挑衅的一吻
星河从没给人这么抱过, 竟有种置身云端,随时会摔下去的虚幻感觉。
惊呼的瞬间,她想也不想地抬手, 手腕堪堪搂住李绝的脖颈, 像是勾着能救命的凭仗。
身体随着他的脚步一颤一颤的, 星河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匆匆瞄向他脸上。
却见李绝正也垂眸看向她, 脸颊上似乎有一点不同寻常的红。
他的右手掌心贴在星河的腰间, 无比真切地握住了他想象里的那抹细腰, 隔着薄薄的缎子, 却远又比他的想象更柔软百倍,千倍,还有一种他想象不出来的令人发疯的绵。
李绝下意识地把人往身上抱紧了些。
随着这么一颠,星河又低呼了声, 却又赶忙忍住。
他的心都在那声隐忍的惊叫里飞了起来,居然坏心地还想再颠她一下。
让她不住口的为他发出这种声音, 该是何其美妙。
但是她身上的香, 又这么肆无忌惮劈头盖脸地将他围裹, 里外侵袭, 尤其是那只勾在他脖子上的手,不经意地摸索着他的后颈, 弄的他浑身都跟着痒了起来,奇异的受用。
没来由地,李绝想起那天在容霄房里, 星河无意中碰到他身上时候的触感……渴望像是燎原的野火,在他身体之中肆虐。
闪身挪到一处院落,李绝靠在青石斑驳的门楼旁边。
竟有些喘兮不定。
以他的体力、功力, 抱着一个轻盈的少女这本不算什么,可他格外的受不住,因为心上积存的东西太超过了。
星河的手在他后颈滑过,她忐忑地问:“到了?快放我下来。”
李绝只放开了单手,在星河落地的瞬间,把人挤在门边上。
“干什么?”星河才站住就给他压着,还反应不过来,惶然地抬头看他。
李绝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眼睛亮的过分。
看到他的眼神,星河明白了些。
她忙用拳头抵住:“你又想干什么?”恼是有点恼的,但跟恼掺杂在一起的,是一种不出的羞怯。
“我昨晚本想去找姐姐的,”李绝忘了自己要什么,而只是随着心地:“我想你。”
他想起昨晚看到的霍康跟他娘子那种再尘世不过的相处,他想跟星河也那么相处……一生一世,一辈子,他简直巴不得立刻就开始。
往前又蹭了蹭,喃喃地:“真想姐姐。”
给这么坦荡地表白,星河觉着自己该是害羞的,但更多的居然是喜欢。
“你,”只不过他的腿贴着自己的腰,这又让她有些不安:“想就想罢了……好好话,你压着我了。”
他可不是想压着她,就不是单纯的这种而已。
李绝很想先狠狠地亲她一顿,又怕自己没法收场。
他深吸了一口气:“姐姐别动,让我抱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星河正在量着院子,见无人,先放了心:“刚才不是才……抱过么?这可是在道观里,你消停些。”
“我已经很消停了,不然早……”李绝的声音莫名地有些沙哑。
星河不知道他这“早”底下接的是什么,听他声音不对,怀疑他是受伤的缘故。
勉强把他推开了一寸,他却又黏了过来,牛皮糖一样。
星河叹气:“你好歹别动,让我看看你的脸。”
道士果然没有动,而只是暗暗地又挤了她一下。
星河倒是察觉了,毫无力度地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脸上的伤。
经过一夜的消散,李绝脸上的伤已经不似昨日那么高肿,而只剩下了三道最鲜明的指印,另外唇角破了的那点也还没愈合。
“竟敢动手,到底是什么坏人?”星河越看越是心疼,皱着眉问:“……还疼不疼了?”
李绝眯起眼睛,享受着她的关怀,并且大言不惭地:“疼呢。”
星河越发恼恨了几分,低低骂道:“什么狠心歹毒的混账,竟能下这样狠手。”
又轻轻捏着李绝的下颌,去看他唇上的伤严不严重:“你也不知涂些药?”
李绝舔了舔唇,斗胆应道:“姐姐给我摸摸……”话一出口,又觉着自己的志向不算高远,当即登高望远兼得陇望蜀地:“不,给我亲亲,就不疼了。”
星河本来义愤填膺,突然听了这么离奇古怪的要求,不由嗔怪道:“正经药不涂,又什么胡话。”
窸窸窣窣的,是他的手抚向腰上。
星河怕痒,略略扭身一闪:“别乱碰。”
不料道士正紧贴着她,这么蹭过,他像是给蜇了下似的,腰蓦地弓起,竟离开了星河数寸。
星河看他的反应古怪,倒像是在防备着自己。
目光下移瞄了瞄他的腰,宽绰地道袍遮的严严密密,什么也看不出来:“怎么了?”
李绝没法回答,有点痛苦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星河看着他古怪的表情,心一紧:“是不是还有别的伤?”
望着他弓着腰艰难呼吸的样子,星河突然想起上回在容霄房中,他在腰间针灸的情形,必然是又带了伤。
“快给我看看!”她变了脸色,伸手去撩他的袍子。
李绝毛骨悚然:“姐姐、别!”
他猛然攥住星河争取撩自己道袍的手,她完全不知道这只手将会闯怎样的祸。
星河疑心更重了,颤声问:“你又受伤了是不是?你、你又去干什么了!上次是这回又是?到底是为什么私事?快给我看看!”句句逼问,声音逐渐严厉。
李绝有口难言,本来贪心想多得些她的怜惜,但这个显然是不好装的。
“姐姐真想知道?”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没伤着,不过……也确实只有姐姐能为我医。”
了这莫名的一句,李绝张开双臂将星河抱入怀中。
他又靠过来,严丝合缝,星河还惦记他身上的伤,想要后退,他却勒着不让。
星河着急,恨不得他一顿:“你的伤……”
“我不是受伤,”李绝低低地:“我是太想姐姐了。”
星河感觉他的道袍底下,有东西在硌着,有点相似的感觉,她恍惚中记起来,是那次去罗浮山,给他骗到后山的时候。
他也是这么靠着自己……
“你、是带了什么?”星河没来得及想,就问出来,手随着垂下,仿佛要拨开。
一声闷哼,李绝勒紧了人,不肯让她动,一动就糟了。
星河的手被他压在腰间,局促地蜷缩,没法儿再往下一寸。
她不知所措的,只尽量抬头让自己的呼吸能够顺畅点。
青叶观里多是银杏树,正是春日,银杏的叶子是青葱碧绿的。
在星河头顶,一棵很高的银杏树探过墙头,葱茏的叶片在阳光之下如碧玉似的有几分透明,风吹着叶子,他们舒展愉悦,自在的像是在起舞。
星河本不晓得为何这道观会叫什么青叶观,突然看到这一幕,却在瞬间顿悟似的。
只是这个可以顿悟,别的,就不是可以靠灵机能解决的了。
迷迷糊糊地,星河觉着不太对劲。
那硌着她的,不像是什么带的东西……但又实在分不清楚是怎么样。
敏感的直觉,让她确实不敢动了。
静了半天,星河还是不放心地声问:“真的没有别的伤?”
“嗯。”李绝没法多话,只从喉咙里咕哝了一声。
他低着头,目之所及,是星河的后颈,白腻如玉的纤细脖颈,些许细碎散发,他想凑过去亲一亲。
少女的身形过于纤细,他甚至能一眼看到自己拢在后腰上的手。
本能地,他想把星河往怀中更摁紧些。
想肆意放任,可又要压抑那如狂潮似的所欲,他克制,隐忍,拼命调息,而又暗带一点因煎熬而生的快意。
这个拥抱太久,久的星河担心会有人突然出现。
她就像是给个巨大的很热的茧死死地裹住了,幸而还能吸气。
“好了吗?”她耐不住,地挣了挣。
李绝口干舌燥,没有回答,手却松开了一寸。
星河抬头,看他的脸已经从玉白转做轻粉,她怔了怔,慢慢地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李绝才把自己那无名之火压下,突然给她一亲,整个人一个哆嗦!凤眼盯紧过来。
星河看他反应这么大,有点慌地解释:“你刚才不是……亲亲就好了吗?我弄疼你了?”
李绝无话可,只有突然动了动的喉结,像是泄露了他心底的煎熬。
耳畔却突然听见很细微的话声音,听着像是从前方院子传来。
不很近,但也绝没有太远。
李绝眼睛微微眯起,据他所知,很少会有人来到此处。
幸而是这点异动转移了少年的心神,他凝神去听那话的是谁,因为他隐约听出了一点令人不悦的熟悉感。
李绝忽地沉默,星河越发惴惴,她抬手将碰又不敢:“真弄疼了?我不是故意的。”
“啊……没,没有。”李绝醒悟过来似的。
却还是一心两用地,一边听着她,一边听着另外的方向。
——“你能这么想、倒很好……”
清中带寒,像是玉石交撞。独特的一把声线。
李绝总算确定了那是谁。他没有猜错。
“是、二叔,我知道了……”庾轩的声音,似惭愧。
之前那人道:“今日……不怪你,不必……”断断续续,声音并不高。
庾轩:“妹妹那里、我去找……”
“去吧。好好看着梦儿。”
李绝听的有些认真。
与此同时,是星河拉拉他的手:“怎么心不在焉的?”她并没有什么内功,心思又都在李绝身上,加上那两人离的远,她自然听不到异常。
李绝眼神闪烁:“哪里,我听着呢。”
星河叹了口气:“是不是……王府里的差事难办,你不肯告诉我?”
李绝给人了,还是掌掴。他这么心高气傲的,谁敢动他?
如今竟这么可怜兮兮的。
李绝看她双眸带着些忧愁望着自己,却不晓得她心头所想,只:“不难,姐姐不必担心。”
星河方才暗中忖度半晌,已经有了结论:“那你为何不是谁了你?我猜,是王府的人是不是?”
“不是。”
“不是王府的人,你怎么肯忍气吞声?”星河垂眸,红了眼圈:“我就知道王府的差事不是那么好办的。要是那些人欺负你……倒不用哑忍,哪里活不了人呢,横竖不受这份委屈。”
原来星河心里认定了,李绝是在惠王府受了气。
必是他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份差事,所以宁肯忍受。
她当然想要李绝有出息,像是平儿的能“养家糊口”,但也不急在一时,假如需要他挨巴掌才能养得起她,她宁肯吃糠咽菜,也不想他那么“出息”。
李绝这才明白星河在想什么:“姐姐你……想什么呢!”他哑然失笑:“我不是……”
耳畔脚步声细微,好像在慢慢靠近,那人应该还不知道这院子里,有人在。
假如让他就这么走过来,一定会看见他们两个。
李绝下意识往后扫了扫,那里确实有个角门,如果这会儿带着星河离开,倒是来得及的。
但是……
不清是什么心思,李绝竟不想“逃走”。
“怎么不是?”星河疑惑地问。
“我……”
可就在这时,脚步声停了下来,李绝顾不上回答星河,而只是有些紧张似的听着。
沙啦啦,很细微。
跟先前的闲庭信步不同。
道士的心一紧,那人……是要离开!
那人没发现他们两个,而只是要走了。
李绝深吸一口气:“姐姐真的想知道?”声音略略提高了些。
与此同时很明显的,外头的脚步声猛然顿住!
那人听见了!
星河仰头望着他:“什么傻话,我等半天了。”
“我知道姐姐心疼我,”李绝放了心,垂眸看着星河:“是心疼我,怕我受了委屈才不想我在王府,对么?”
星河并没有否认,而只是捏着自己的手指:“就算是王府的人又怎么样,若真仗势欺人,我宁肯不叫你去。”
“可是、为了姐姐,我什么都不怕。”李绝扶着星河的肩,不露声色地引得她脚下挪动。
原本两人是站在院门口,此刻便向内走了几步,李绝倒退,让星河站在了他的面前,背对着院门。
星河给他牵着手,往前两步。
她只觉着李绝傻的可爱,令她心疼的那种:“知道你不怕,我怕,成吗?”
“姐姐怕什么?”
“怕……”她低下头,有点脸热:“怕你受委屈,被人欺负,受伤。”
李绝止步:“我向姐姐保证,再不会给人了,好不好?”
星河抬头,又看向他脸上的指痕:“你只怕有口无心,敷衍了事。”
“对姐姐,我从不敷衍……”唇角勾起,笑意更胜,此时不用他凝神分心,就能明显地听见,外间的脚步声,已经在门边了,
那人在徘徊,明明听见了他们两人的话,但竟很有耐心地,没有露面。
星河幽幽地叹了声:“你什么时候能大些……”
这句话却把李绝刺了一下:“我……”他有点措手不及,哼道:“姐姐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了?”星河纳闷,远山眉轻轻皱蹙。
他咬了咬唇,却碰到唇角的伤,借机轻“嘶”了声。
“心些,”星河忙拉住他的手,“伤还没好呢。”
“疼……”李绝低低地,故意地俯身,在星河耳畔低语:“还要姐姐再亲亲就不疼了。”
星河耳畔热而湿润,她的长睫闪烁:“你答应我……以后行事务必谨慎,不许再受伤。”
“姐姐什么我都答应。”
“别有口无心。”
“句句都记在心里。”
星河觉着满意,抿唇笑笑,这才扶着他的肩头,略略踮脚,望他的脸上亲了过去。
她本是要亲吻李绝被的脸颊的,谁知他偏偏侧脸过去,猝不及防地,双唇相接。
星河闷哼了声,刚要远离,后腰已经给不由分地勒住,被往怀中一带!
她没法儿逃离,像是身不由己飞蛾扑火似的。
李绝拥着星河,像是他吃那些果子,啃噬,吸吮,吞吐……要榨尽所有的甘甜汁液,连皮带骨,尽情肆意。
他沉溺其中,简直忘了自己原先的图谋。
直到心中闪过一点异样,道士有所察觉地微微抬眸。
门洞旁边,一袭竹青的妆花圆领袍,腰间的宫绦上系着一枚五福临门的精致青玉,缀着嫩黄的穗子,旁边却是个乳鸭林塘的刺绣荷包。
那人手中攥着一把吸风饮露的湘妃竹折扇,只是手握的太紧了些,折扇上红褐的斑痕,就如同哭红的湘妃泪眼。
瞬间,李绝把星河更往怀中抱紧了几分,感觉她低呼了声,身子在自己怀中颤抖,她明明不太甘愿了,但她竟没有将他推开,兴许是没了力气,也或者是不想推他。
道士的唇略略挑起,但双眼却未曾移开半分。
他就这样挑衅般的直视着外间那人,凤眼之中是警告,宣昭,或者还有些年少气盛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