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L先生。”莫琦垂着头回到场内时拍卖会已经结束。

    “没什么，反正那件商品我还没有付钱，你今天做得很好。”L先生却根本没把这个插曲当回事，毕竟他得到了自己支付范围内的服务。

    要知道，那帮BCD的呆瓜还在傻眼的时候，这个女孩已经追出去了。

    他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不管从展示财富还是在雇佣异能者上，都出足风头。

    “需要司机送你回高校吗？”

    “不用啦。”莫琦拒绝了他的邀请，目送着车辆远去，望向天空喃喃自语：“是大失败啊。”

    一向乐观的她难得感受到负能量，光是想想都快哭出眼泪来。

    她最终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也不能做好。

    被雾遮住的天是亮不起来的。

    她只不过是一滴雨珠。

    “汪汪，汪汪汪...”

    狗的啼叫声穿过嘈杂人群，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她脚边，咬着她的裤角用力扯了扯。

    “嗯？”她也注意到那团仿佛一个白球的毛茸茸，蹲下身抚摸上它的头，“你走丢了吗？”

    是哪家的主人这么粗心大意，连这么可爱的狗也会弄丢？

    她能肯定这只狗有主人不仅是因为现在的流浪狗极少，还有那身异常润泽顺滑，比她之前见的机械狗还要漂亮的毛发，看上去就十分昂贵。

    “汪。”

    虽然听不懂它在什么，但莫琦敢确认，它翻出肚皮让她摸的表现应该是很喜欢自己。

    她的手一贴上它的肚皮，它就乖巧地朝她怀里使劲钻。

    “还是个会撒娇的崽崽呢。”莫琦看着那四脚朝天的舒服模样才注意到，它脖颈前带着一个写着序号‘4’的吊坠牌。

    像是个标价牌一样。

    看来这个主人不止粗心大意，竟然还把这么可爱的东西当成件商品，那种滋味可不好受。她今天刚刚体会过。

    真是令人火大，等他找来要好好教教才行。

    “这样吧，我在这里陪你等主人来接你。”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个时过去了。

    两个时过去了...

    三个时...

    始终没有人找来。莫琦看着手里的怀表眉头越蹙越紧，再这么呆下去或许要耽误到她明天的课程。

    她试探性地朝怀里问：“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

    问完才意识到，她居然在妄想一只奶狗能记住回家的路？

    没想到的是那只狗给了她回应，在怀里轻轻摇摇头。

    “那主人呢？你记得吗？”兴许是觉得有趣，竟不自觉地接着和它对起话。

    狗再次摇摇头。

    “这样吧。”她用两只手把它举起来，“你先跟着我回高校，如果有人找来再乖乖回家？”

    反正这种名贵品种大抵不会是被抛弃的，她现下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再耽误到等待里。

    狗点头了，冲她吐吐舌头，不断摇着尾巴，似乎很是满意这个安排。

    “那就这么定吧。”她又把它抱回怀里，“不过你有名字吗？我总不能叫你毛茸茸吧。嗯...不如就叫白水？”

    “汪。”

    在她看来，有具体名字就不算是商品。

    雨是有污秽的，白水则是澄清的水。

    她没有察觉，不知不觉间那股难过情绪早就因为白水到来消失地无影无踪。

    “呼。”躲在拐角处的时川总算松口气。

    倒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原因，而是他见到女孩子哭就会浑身发憷到胳膊上起疹子。

    他看着胳膊上刚刚才消下去的一片红，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难受，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他提前来过这条时间线，并看到个出乎意料的结果——一向预测不出的莫琦竟然哭了。

    除去生理不适，他开始不断思考该怎么避免自己再受一遍折磨。

    老天保佑，万幸他新捏造出的时间节点起了效果。

    他伸个懒腰，又增添一丝乏意。有时候真觉得这种异能是个负担，所以他大多数都会冷眼旁观。

    只是不知道蝴蝶效应又会把这次的影响带到哪里去。

    “诶，谁知道呢。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会吧。”

    长时间不能进入睡眠和紧绷的精神使他险些没有站稳，黑夜渐渐将他背影吞噬。

    .

    “然后呢？你追出去把那个偷暴一顿大获全胜，回来的路上顺带捡到只狗？”晴玲坐在莫琦面前大声询问，全然不顾现在正上着自习课。

    “开什么玩笑，我连她的脸都没有看到。不对，就算看到也不会暴一顿吧。”莫琦选择性地给她讲了一些拍卖会上的事情，顺便隐瞒下自己曾见过那个黑袍女子的事实。

    “总之你玩的开心就好，这趟也算有所收获。”晴玲摸着白水的下巴，白水也很给面子地任由她摸。

    不枉她把莫琦借给万恶的资本家一天。

    “昨天讲的什么课？”光是看到晴玲心虚地放开白水也能猜到，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她压根就没有来教室。

    正想就逃课对她鞭策一番，教室门忽地朝外面开。

    时川出现在门前，比昨天见面时更加没精神。

    “嚯，这是哪来的稀客？我死三天脸都没你这么白。”晴玲笑眯眯地调侃，把话题转移到时川身上，“这是来视察，还是来参加明天的月考？你不是一向不参与这种活动吗？”

    不难听出她的话外音：鞭策她之前要把这位日常逃课的人一起顺带上才行。

    真是拿她没辙，莫琦苦笑着在桌面上调出本教科书影像。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居然明天就要参加第一次月考。

    “诶，毕竟是最后的日子，得好好珍惜才行。”

    确是最后一年校园生活没错，可这话从时川嘴里出来搭配上他丧丧的语气就变得十分晦气。

    “时同学，现在是自习课，你能安安静静回到座位上吗？”他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分散注意力，莫琦连第一行字都没有看进去。

    时川没有回答，绕过地上的白水走到窗前，将被窗帘半掩的窗户一下子全部敞开。

    “你发什么神经？”最近正是这个季节最热的时候，迎面而来一阵热风把晴玲的火气也带上头。

    时川坐到窗檐边，上半个身子探出到窗外，面无表情地回答：“会下雨的。”

    “你脑子坏了吧，赶紧给我关上。”这也算是晴玲不喜欢他的原因，总是着莫名其妙的话，做着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跟她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完全不合。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骂，就被外面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吓一跳。

    紧接着，雨水毫无征兆地从破了洞的云层里不断往外倾泻。

    “见鬼。”她本是想把窗户关上，避免雨流进教室。但转头看到莫琦似乎很享受这场大雨带来的清爽，索性把桌椅搬到正对着窗户的地方。

    “过来坐？”

    “好。”莫琦关闭掉影像，顺着晴玲的意思坐到窗前。看到眼前的景象不自觉瞪大眼睛，“糙面云。”

    晴玲：“那是啥？”

    “你这种天天在校的怎么还不如稀客懂得多？难道把时间都花在架里？”时川整个人都被湿，雨珠顺着他的发梢落到旁侧莫琦面前的桌子上。

    “你找死？还是想一架？”

    “诶，我刚才什么来着。”

    “是片海。”斗嘴的两人一同望向莫琦，她接着：“倒扣在天上的海，是大自然的馈赠。”

    晴玲缩回想伸到莫琦头上试体温的那只手，不得不赞同她这个比喻还挺贴切。

    原先恐怖诡异的云彩都因为她的形容可爱几分，一时间竟盯着云彩中间的旋看入神。

    对于莫琦来，没有比自然现象更美好的东西了。

    是云，像海，又似山。

    足以让她忘却掉所有的不愉快。

    用钱买不到的，有名字的云彩。

    如果糙面云不算商品，那么她不算，白水也不算。他们都有专属自己的名字。

    她望着云思考：这世界不该有标签。

    如果有人执意要约束这一切，那么就由她来把标签撕掉。

    她还正年少，何必要用成年人的思维拘束自己。

    少年意气又怎么样呢？至少尝试努力过，结果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你相信了吗？”时川突然正色地问莫琦。

    她浅笑着回：“相信什么？”

    “会下雨的。”

    “相信啊。”她的目光始终在云上，坐到这的那一刻开始，仿佛少欣赏一秒都是对这份馈赠的不尊重。

    “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的？”

    “嗯...”她顿了顿，脸上凹陷出两个酒窝，“从遇见你那天起。”

    是不经意间流露的话。时川一个没抓稳，直直冲着窗外仰去。

    好在教室的窗户不算太高，外面又是一片绿荫。

    “诶，想不通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快乐。”难道下雨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不觉得这片云有多与众不同，也不懂她这些稀奇古怪的兴趣爱好，兴许是他提前见过，才不能感同身受。

    不过顺着这个角度朝上看，她还是聚精会神地坐在那，丝毫没有注意到教室内少了个人。

    他跟着她的视线转移至天空又回到原点。

    “诶，预测不到的东西可真美好啊。”

    她在看云，他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