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琛最后还是没道歉, 但她和全班人关系都几乎破裂。

    以往冯玉琛很是神气，来学校身边围着一群好友，笑笑, 而现在, 她只有一个人。

    “唉，冯玉琛啊, 那个心机女。”

    她一进门，其他人就对她指指点点。

    朋友也散了，她脸上没了光彩, 每天都是低着头进教室。

    座位也被人换到了最后一排。

    她有时会跟吴栖雅照面走来，一发现是吴丫, 就会立马闪开。

    连外班都知道, 四班有个被孤立的“女疯子”。

    吴栖雅每天看着形单影只的她, 看着她在班级里被人指指点点, 就突然想起了原主。

    原主的记忆里藏着很多这样的画面, 一个穷困潦倒的女高中生, 每天因为学业家庭压力在这所非富即贵的国际高中受人耻笑，苟延残喘。

    原主没有一个朋友, 只有死去的爷爷，病床上的哥哥, 阴暗逼仄的家, 一堆一堆的废纸壳和永远的嘲讽与偏见。

    不过，现在好了。

    吴栖雅不自觉摸摸心口, 她不会让自己，或者原主，受这样的委屈。

    新闻社面试开始了。

    进入面试的有六个人，吴栖雅、展书妮、傅可滢、何嘉声、霍晓枫、冯玉琛。

    总成绩是按照60%笔试成绩加40%面试成绩综合统计, 排名前四就可以正式加入新闻社。

    加入新闻社后，新闻社会按排名顺序让新社员选择想要申请的职位。

    每日新闻播报的主持人只有一个名额，竞争激烈，基本只有总成绩排名第一，才能竞选成功。

    “你肯定是第一名！”面试结束以后，展书妮拍着吴栖雅的肩膀道。

    她原来只以为吴丫背书厉害，没想到口才也是了得！

    六个人同去面试，面试官抛出问题以后，其余人都在思索，吴丫就已经率先做答，侃侃而谈，条理清晰，言之有物，简直惊掉人下巴！

    展书妮还记得，刚进场的时候，其中一个和傅可滢家关系好的老师看着吴丫还指指点点，面带轻蔑，可随着吴丫口齿伶俐反应敏捷地作答，这老师惊讶得下巴就再也没合上过。

    现在想起吴丫离场时，老师拉着伍源一遍遍确认“她真是叫吴丫吧”那个难以置信，展书妮就暗爽。

    “没那么简单。”吴栖雅却道。

    “我可不信！”展书妮斩钉截铁，“你表现好那是有目共睹，傅可滢还结巴不上话呢，而且面试有录像，哪个老师敢暗箱操作不给你高分？不给高分咱就举报到校董会去！”

    吴栖雅没话。

    但她心中隐隐担忧。

    总成绩第一应该没问题，但是进入新闻社以后事儿不会少。

    她提前了解过，那天进入面试场时，面试主考官之一是位姓封的老师，在她回答面试问题时，系统不断提醒她收到了那位封老师的厌恶值。

    那位封老师是傅可滢父亲的表妹，傅可滢父亲又是学校校董之一，她能得到德雅教师这份工作，自然也没少靠傅可滢一家帮助。

    有点意思。

    面试成绩很快出来，和笔试成绩一起统计完后，贴在了学校公告栏处。

    “谁第一谁第一？不会是吴丫吧！”

    “是不是吴丫？”

    “让让张胖子，你踩我脚了！”

    公告栏前挤满了人，大部分人都在等一个奇迹。

    某人笔试面试双第一的奇迹。

    当然，一部分人在等一个笑话。

    笔试牛逼面试却很拉胯，穷鬼只会学习不会表达的笑话。

    结果可想而知。

    “我去！！吴丫果然是第一！！太牛逼了！！”

    “我早就听那天面试吴丫吊所有人，原来是真的！”

    “我就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吴丫穷鬼一个自卑不擅长表达，那天她怼人的时候大家不都听到了吗？那语气，那神气，那……那简直气场全开啊！”

    一群同学把吴栖雅吹上了天。

    另一群期待她拉胯的同学默默不语。

    “走吧滢滢，咱们回去，上课了。”霍晓枫默默挽着傅可滢回了教室。

    吴栖雅一边坐在桌前算题，一边听霍晓枫对傅可滢悄声：“一次新闻社比赛而已，算不上什么，吴丫哪次成绩拿过a？论正儿八经的学习，她可比不过你！”

    【叮咚，当前您收集到来自“傅可滢等15人的节嫉妒”655500值，共兑换人民币6555元。请记得查收。】

    听到这悦耳的系统提示音，吴栖雅表示非常愉悦。

    新闻社每天六点的新闻播报主持人，就这样换成了吴栖雅。

    展书妮在新闻社听到这个消息很激动：“太好啦吴丫！你的愿望达成了！”

    不过她很快失落下来：“你是主持人，每天负责播报就行，但我还要跟着傅可滢霍晓枫他们去学校找新闻当记者，真烦！”

    “烦什么？虽然我是主持人，也得跟你们一块去啊，”吴栖雅不咸不淡道，“没看手册？”

    “什么手册？”展书妮一脸懵逼。

    吴栖雅把新闻社手册翻到她面前，念出来：“每个社员每月必须有定量新闻内容作品产出，每半学期核算一次，新闻作品点击量排名末位的社员进入考察期，暂停一切职务。”

    “啊？”展书妮愣了一下，“这啥意思？”

    “也就是，每个社员不管主持人记者都要出新闻作品，只不过主持人有额外奖励，大家都有kpi要完成，完不成就要停职观察。”吴栖雅叹了声气。

    穿书前她虽然是富家大姐，但刚毕业那阵还是隐姓埋名工过一阵，知道身为一个工仔，kpi有多重要，有多噩梦……

    原以为穿书过来当学生，就没有kpi压力了，没想到碰上这么个奇葩社团……

    脑残误终身！

    吴栖雅和展书妮同时叹了声气。

    就这样，两人已经计划好，准备每天扛着社团设备去学校走访一圈，搞搞新闻。

    新闻社的新闻都围绕学校发生的事情展开，德雅校区很大，有学部、初中部、高中部，全学校的新闻都是高中部做主力报道，提前发通知的事务性事件会发通知排班，突发性事件得新闻社同学们自己赶去抢头条。

    德雅新闻社的新闻一般发布在校内app新闻版块上，有视频图文两种形式，是学校强制要求全校学生每天浏览的，所以流量池还不错，如果某个同学弄出来的新闻很有意思，点击量会非常公正地给他回报。

    新闻社同学们的业绩就来源于此，每个同学把自己要出的新闻po上去，新闻社每周计算所有人的播放量、评论、点赞等等数据，以此弄一份流量排名出来。

    吴栖雅浏览过新闻版块的内容，大部分新闻社同学为了完成任务，会出一些巨无聊新闻，比如学校的花开了，学校的花落了，教室节能灯坏了，教室节能灯修好了，学部一同学尿裤子了，学部一同学买了纸尿裤……

    点击量低得惊人。

    吴栖雅看完都一脸地铁老头看手机。

    不过学校再大，也就那么大，确实很难出新东西。

    但还得上啊。

    吴栖雅和展书妮来到新闻社，拎上设备准备去找找故事。

    结果一提设备调试。

    卧槽？是个坏的？

    “这怎么回事？”展书妮有点捉急，摄像机不开，她又去拿别的摄像机，结果发现，仅剩的三台摄像机都是坏的。

    “咋都是坏的？还只剩三台了？咱们社不是有七八台吗？”展书妮有点郁闷，“好的都被人拿走了？”

    “看来是的。”

    “那没摄像机，咱怎么拍？”

    “手机，”吴栖雅只道，“先试试去吧。”

    展书妮无奈，只好和吴栖雅一起出去。

    果然，德雅无新闻。

    出去走了一圈，看着宁静自得的校园，吴栖雅突然觉得，她之前看的那几个地铁老头看手机的新闻作品，都是前辈智慧的结晶啊。

    能在这么毫无波澜的校园里发掘出内容，已经很了不起了。

    吴栖雅和展书妮坐在树下，同时了个哈欠。

    睡眼迷离，像极了毫无梦想的堕落少年。

    “咱回吧，吴丫。”展书妮提议。

    吴栖雅：好建议。

    俩人起身，准备走人，却突然听到身旁有几个初中部同学跑起来：“快快快，校董会来突击质量检查了，咱卫生还没搞完！”

    校董会？突击检查？

    吴栖雅和展书妮同时脚步一顿。

    算是个新闻了，可以冲！

    两人吭哧吭哧就跑过去，准备出点内容。

    结果到现场发现，傅可滢已经拿着话筒，和校董会的人谈笑风生了。

    何嘉声和另外一个男生，俩人在一旁一人举一台摄像机给她拍摄，一旁封老师还在指点他们怎么拍。

    封老师是新闻社的指导老师，按新闻社每个同学都得受她指导，但她除了在新社员入社时简单指导过大家，就再也没露过面。

    “开灶啊……”俩人知道这新闻被抢，嘘唏一声，只能往回走。

    “没事，以后肯定还有机会！”展书妮虽然失落一阵，但又重新给她和吴栖雅气。

    吴栖雅笑笑没话。

    展书妮有些心慌。

    再过半个月，她才发现，卧槽！原来那天没抢到新闻，只是个开始。

    她们半个月没抢到任何新闻。

    每次听到什么新消息，俩人就跟风一样跑出去赶，结果到现场，就发现傅可滢已经一身白裙端庄举着话筒播报了。

    “她是百事通吗？咋什么新闻都能走在第一位？”展书妮非常不理解。

    “她身边跟着位百事通呗。”吴栖雅看了眼傅可滢旁边的封老师。

    “哦，也是……”展书妮若有所思，“难怪她连校长老婆出轨的三来学校找校长掰头抢名分这种事都知道……”

    吴栖雅：……

    “那我们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啊，”展书妮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吴丫，这半个月过去，咱俩业绩倒数了啊！”

    展书妮一边这句话，一边惊恐地摇着吴栖雅的胳膊。

    吴栖雅无奈：“行了，你停下，我已经想出解决办法了。”

    “什么办法？”展书妮眼睛一亮。

    吴栖雅呼出一口气，把手机递给展书妮：“自己看吧。”

    展书妮接过手机一翻，这才爆出一声惊呼：“可以啊吴丫，你居然一个人背着我偷偷搞了这么多条新闻……”

    她还没完这句，又爆出一阵阵惊呼：

    “我的妈呀！咱学校还有这么多事我不知道？咱学校校花咋了？学校闹鬼？家里破产学生也得还债？”

    展书妮兴奋地把吴栖雅写好的新闻挨个点开：

    《阳光快乐的女孩，一夜之间失去光彩，校花都经历了什么》——经历了秋霜，“校花”一夜之间枯萎了。

    《六岁孩背上沉重债务，年纪轻轻愁成老头》——学部学生因为尿裤子偷买纸尿裤，零花钱破产。

    《夜半教学楼鬼火闪烁，德雅原来是建在墓地之上？！》——相信科学，拒绝迷信，闪烁的鬼火原来是快坏了的节能灯闪烁的灯光。

    展书妮：……

    凎！该死的标题党！

    她一看，吴栖雅发的这几篇文章，居然有过千的点击量，底下甚至有过百的评论，评论还都如出一辙：

    居然是标题党，该死的爷青回！

    明明知道标题害人，怪忍不住诱惑的我！

    啊啊啊啊！我手为什么这么贱非要点开！

    展书妮看到这些评论，深有同感，立马给它们统统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