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毒枭必须死!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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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宜何出此言?”

    哪怕豆卢钦望心里有了准备,此时都有些变色。

    “何出此言?你这是明知故问!!”

    李彦神情变得严厉起来:“内库罪证,何等重要,你提拔的武德卫,竟有监守自盗之嫌!而你不知悔改,还带着一群宜使,妄图在我面前展现威风?还不向全体内卫谢罪,更待何时!”

    “你!你!”

    豆卢钦望气得双一抖。

    他也是出身名门,门荫入仕,升起官来顺风顺水。

    平日里同僚哪个不给几分颜面,被这般不留情面的当头呵斥,整个人都懵了,脸涨得通红。

    李彦的目光已经越过去,看向后面的三位宜使:“卢宜、王宜、薛宜,你们三位本与此事无关,跟来是来向我施压的么?”

    这话自然不能答,三人脸上挤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李宜误会了,我们只是听闻丹药被盗,忧心此案另生波折,节外生枝,才来此看一看。”

    李彦微微点头:“我想也是这样,三位显然是通情达理之辈,放心吧,丹药不会再被盗了,请看!”

    他来到窗边,做了个邀请的势。

    众人不明就已,走了过来,顺着角度一看,不禁脸色微变。

    因为一个个内卫搬着箱子,在丘神绩和郭元振的指挥下,将一盒盒丹药堆在了驻地门口空地的中央。

    李彦朗声道:“圣人宽宏,此等大案,也给十日时间,我等更不可有丝毫松懈!我将这些罪证放在醒目处,就是要让每一个内卫出入时都看着,牢记身上的紧迫感!”

    豆卢钦望顾不上刚刚受到的侮辱了,厉声道:“李宜,你此举不合法度!”

    李彦奇道:“我已向崔阁领请示过了,有何不合规矩?”

    崔守业立刻点头:“既能护住证物不失,又让某些人谨记教训,李宜此举甚好!”

    窦静则喝道:“李元芳,齐武卫和窦武卫都是勤恳兢业,一心为公,你又有何资格,去他们的武德卫一职!”

    李彦冷笑:“齐武卫是豆卢宜提拔的人,这倒也罢了,窦武卫是窦氏子弟,在此案中不应避嫌么?居然还被安排到看守库房?”

    窦静一滞,他如此安排,自然就是为了监守自盗,毕竟这等大事,除了自家子弟,交给外人也不放心。

    “至于去他们的武德卫一职”

    李彦向崔守业拱了拱:“我需要纠正一点,不是我要他们去职,而是向崔阁领禀告,崔阁领自有判断!”

    豆卢钦望和窦静看向崔守业,其他三位宜使看着两人联,也心中叫苦。

    “李元芳是干将啊!”

    崔守业的心中,则是百感交集。

    李元芳怼自己时,真是如鲠在喉,万分难受!

    可一旦李元芳怼起自己的仇人,在旁边看着,那简直太爽了!

    崔守业收拾心情,冷冷的道:“五大阁领,各有所职,我得圣人信任,掌内部的监察与刑讯,刚刚李宜邀请我来,明情况,齐武卫和窦武卫玩忽职守,当撤除武卫,以儆效尤,豆卢宜和窦宜如有不服,去向圣人进言吧!”

    豆卢钦望无言以对,窦静张了张嘴,也找不到借口。

    这确实是对方的职责。

    而这件事他们心知肚明,正是监守自盗,查下去倒霉的只会是己方。

    不得已间,豆卢钦望深深吸了口气,拱一拜:“崔阁领所言甚是,齐武卫和窦武卫理应去职,以儆效尤!”

    罢,转身就走。

    其他三位宜使,也不再多言,一同离去。

    唯独窦静心头大恨,恶狠狠瞪了李彦一眼:“李元芳,你给我等着!”

    对于窦静这种只能表面凶狠的,李彦都懒得理会。

    但豆卢钦望这类人,一旦得不到丹药,背后下起黑来,就不一般了。

    他看向崔守业:“崔阁领,窦德成区区一商人,却得到如此多的宜使支持,此事颇有蹊跷,你怎么看?”

    崔守业眼中闪过疑惑,却还是不愿意放下身段,淡淡的道:“李宜是神探,什么都瞒不过你,还需问老夫吗?”

    “让我看看!!”

    “情绪反馈——疑惑!”

    “推理开始!”

    “疑惑窦氏为什么能得到这么多宜使的支持。”

    “推理正确!”

    李彦不问他了。

    显然,崔守业帮李思冲遮掩了真相,但他自己也不清楚,江南一案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对于云丹的药性也不了解,身边的人恐怕也没服食成瘾的,否则早该反应过来。

    所以,这家伙是标准的官僚思维。

    明知道案子不对劲,但就因为关系到位高权重的宰相,便一遮掩。

    至于外州人的死活,数字罢了,真相如何,更不在乎。

    谷&p;lt;/pn&p;gt;  既如此

    李彦眼中闪过冷光,提议道:“崔阁领,此案你我联如何?”

    崔守业眉头一扬:“哦?”

    李彦道:“崔阁领想严加审讯窦德成,无法如愿,我想从窦德成身上问出真相,也会被阻拦,而十日之期,眼见就要过半,若再彼此掣肘,都无法向圣人交代!”

    崔守业看着李彦。

    唉,如果当时不与此人交恶

    但不可能啊。

    李元芳与裴氏的关系倒也罢了,此子对江南案子诸多怀疑,才是最不可容忍的。

    此次好好利用一番,后面再找会便是。

    “年轻气盛,处处出头,总有让你万劫不复的法子!”

    崔守业心里想着,刚硬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李宜所言甚是,我们是该合作!”

    李彦微笑:“崔阁领宽宏,之前多有得罪,等到吃席之时,再向崔阁领赔礼!”

    崔守业只当是客套话,点头道:“改日必定盛筵,宴请李宜!”

    李彦笑容愈发灿烂:“那就好了!”

    芮国公府。

    豆卢钦望刚刚回到内宅,就听到凄厉的惨嚎声远远传来:“少阳丹!!我要少阳丹!!拿丹药来啊!!”

    少阳丹就是窦德成给云丹起的名字,相比起原本的朴实无华,确实要好听多了,还暗合了回阳还春之愿。

    只是豆卢钦望此时对这个丹药,痛恨得无以复加。

    再往前走几步,又见到有鲜血拖拽的痕迹,这显然是又有下仆,被癫狂的老父打死了。

    豆卢钦望想到老父病痛发作的痛苦模样,顿时红了眼眶,快步往屋内走去。

    进了满是药味的屋子,在众奴战战兢兢的服饰下,中间宽大的榻上,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嘶吼喘息。

    他穿着道袍,侧着身子,蜷缩着腰,眼眶深陷,目光恍惚。

    嚎叫发泄完毕之后,指正在木板上划动着,横七竖八的指甲印划得到处都是。

    这就是豆卢钦望的父亲,豆卢仁业。

    右武卫将军,袭爵芮国公。

    曾在秦王府任库真,陪侍李世民左右。

    听到脚步声,老父陡然抬起头,虚弱到几乎是呻吟的声音响起:“是无量奴吗?无量奴来了?”

    豆卢钦望赶忙快步上前,高声应道:“阿耶!是我!”

    老父以前崇佛,给他起个这样的名,而豆卢钦望在佛祖的保佑下,确实健康长大。

    只可惜这份福缘没有继续庇护父亲,早年的病痛一直折磨着他,直到三年前吃下少阳丹,才变得不同。

    所以老父又信道了。

    此时一身道袍的老父,就迫不及待的道:“丹药你拿来了吗?我忍不住了,再给我吃一颗,就再吃一颗!”

    尽管已经劝过多次,但豆卢钦望还是忍不住道:“阿耶,此药古怪,绝非道家仙丹,你能不能忍一忍,不要再吃了?”

    老父明明是对着豆卢钦望话,视线却根本不在他身上,有气无力,断断续续道:“我忍过的,我忍过的啊但是不行不行你根本不明白那滋味,你不明白!!”

    豆卢钦望哀声道:“阿耶,你是开国勋贵,何至于此啊!”

    老父布满血丝的眼睛,终于投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神情变得极度暴躁,忽然间一个巴掌甩出。

    豆卢钦望被打得向后歪倒,就听老父又开始发作:“拿药来!你这逆子!!”

    不仅扇了最宠爱的儿子一耳光,老者还猛然起身,骨瘦如柴的身体仿佛迸发出无穷力气,声调高昂,双挥舞:

    “那是仙丹,服之能永葆青春,如果服用得多了,就能不老不死,我以前连榻都下不了,服下此丹后,就可练武,你这不孝子,给我去找丹药!去找啊!!”

    豆卢钦望爬起身,垂着头道:“阿耶,我马上去找马上去找”

    完之后,他往后退去。

    “等一等!”

    就在这时,虚弱的声音又传来。

    豆卢钦望抬头再看,就见父亲又瘫倒在榻上,干瘪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曾经不可一世的国公,双目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呻吟着道:“无量奴,别再管我了,去杀了窦贼,给我报仇,给我报仇!!”

    豆卢钦望想到与亲家决裂,受同僚羞辱,再见老父凄惨模样,露出满腔悲色与刻骨恨意。

    他拜下叩首,一字一句的道:

    “阿耶,我会去寻丹药,如若得不到,誓杀窦獠,为你雪恨!!”第一百四十三章窦大毒枭:糟了,我成替身了?第四日。

    昨天的科举落下帷幕,士子们回归学舍。

    紧张的气氛却未散去。

    因为投毒案的凶,还未找到。

    按照约定,如果窦德成审问三天还不开口,就该交由抓捕者来审问。

    李元芳要来了!

    窦静对此如临大敌。

    还未天亮,就带着吸毒家属天团,在内狱门口等候。

    牢内的窦德成却有些期待,心中默默思索:

    “我本就是冤枉的,和士子投毒案并无关系。”

    “而李元芳是内卫公认的神探,实施抓捕的是他,深得圣心的也是他。”

    “一旦他认为我不是凶,圣人也会采纳,我就能全身而退。”

    “不过那些事万一暴露”

    “无妨,那么多人等着我的丹药救命呢,他又能如何?”

    “咦,怎么还不来?”

    左右盘算都不亏,窦德成做好准备。

    但左等人不来,右等人还是不来。

    外面的窦静也有些不解。

    他父亲现在是香饽饽,谁不想审?

    难道李元芳真的不在乎这巨大的功劳?

    众人耐心等待,直到辰时,突然发现外面喧闹了起来。

    窦静走出内狱大门,就见一个个内卫行动快速,有的甚至奔跑着,充满着干劲与活力。

    他喊住一人,询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名内卫眉宇间带着兴奋:“禀告窦宜,西市又有人卖云丹,李宜要带我们去查处!”

    “什么!”

    窦静勃然变色。

    豆卢钦望等人跟着走出,闻言又喜又惊,又是期盼又是抗拒。

    表情无比复杂。

    但无论是什么想法,他们看向窦静的眼神都森寒起来。

    其中一位最沉不住气的宜使低声道:“窦静,你不是普天之下,只有你窦氏能炼制云丹么?”

    窦静结结巴巴的道:“我阿耶是这么的”

    他本来并不了解窦德成做的买卖,是临时受命,子承父业。

    为人又不是倪永孝那样的枭雄人物,顿时慌了脚。

    那位宜使语气顿时凶恶起来:“窦静,你最好祈盼别人不能卖,否则我让你父子不得好死!”

    相比起他的直接威胁,其他人的恨意在眼中翻腾,暂未斥之于口。

    尤其是豆卢钦望。

    他回过头凝视了牢房一眼,吸了口气,隐隐闻到了血的芬芳。

    豆卢钦望舔了舔嘴唇,与其他宜使一起,往内卫中庭而去。

    只留下窦静傻站了片刻,疯了似的冲进牢内。

    他挥退看守的武德卫,扑到窦德成面前,惶恐的道:“阿耶,西市有人在卖云丹!”

    窦德成怔了一怔,断然道:“不可能,玄膏掌握在我们中,别人会炼丹,也制不成药。”

    窦静嘴唇颤抖:“可是李元芳收到线报,带人去抄了,他昨日把从商会里收缴的云丹,全部放在内卫入口,来去都能看到,不可能再从里面偷拿,如果真有别人也能卖,那我们就完了!”

    窦德成低喝道:“慌什么!数量大才能对我们造成影响,如果只是区区几十枚云丹,就是有人故意藏着,等待价涨时再抛售,会赚钱的又不止我们窦氏,尤其是西市那些胡商,都是精明至极的人。”

    窦静顿时露出恍然:“对,对,确实是这样,该死的胡奴,吓死我了!”

    窦德成看着自己儿子全身发抖的恐惧模样,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声:“唉,我窦氏男儿若是有几位大才,你若能像李元芳那般,我又何必做这后患无穷的买卖?”

    窦静闻言露出不忿之色:“阿耶,难道在你心中,我就如此不堪?”

    窦德成心想可不是嘛,但也知道现在不能打击儿子的自信,马上喊起了名:“阿允,记住,你是五品太子洗马,今又是内卫宜使,有我为你铺好的路,你的前途远大,未来也能出将入相,延续我窦氏的辉煌!”

    他再三叮嘱:“此时定要沉住气,不慌不忙,不骄不躁,只要此次我能转危为安,窦氏在关陇的地位就彻底稳固了,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再培养几人,让他们也一起出售云丹,比如那豆卢钦望,呵,到那时,此物的后患也能大大降低!”

    窦静似懂非懂,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独门买卖,还要带着别人一起做。

    但他从一直很听窦德成的话,连连点头:“阿耶,我明白了!”

    窦德成舒出一口气:“去吧,等李元芳回来,你在边上仔细看看,那西市卖的云丹,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将我的话告诉豆卢钦望他们。”

    窦静赶紧道:“刚刚他们看我的眼神极度凶恶,还语出威胁!”

    窦德成毫不惊讶:“不奇怪,没了云丹供应,他们家中人定是惨不忍睹,必然生怨,但只要我出去,一切都可挽回,一切都可挽回!”

    窦静在父亲的谆谆教诲下,重新恢复信心,挺直腰背,走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一个上午过去了,外面毫无动静。

    一个下午过去了,居然还没回来。

    当窦静的心变得焦虑不安,大队人马终于回归。

    为首的李彦一身绯袍,端坐在神骏的狮子骢上,醒目至极。

    他身后跟着的人,也都喜气洋洋。

    或者,所有人都面露喜色。

    包括位置靠边站的豆卢钦望等人。

    窦静的心一沉。

    毫无疑问,这是有所收获。

    只是他探头往后望望,并没有之前搬运丹药的车具。

    明就算是发现了云丹,数目也很少,不需要用车来拉。

    窦静的心又是一定。

    看起来就像是父亲所言,只是零星的云丹流入市场,对于他们造不成冲击。

    真正的上瘾者,一日都离不开云丹。

    哪怕在窦德成的有意控制下,这些上瘾者的数目并不多,区区十几颗云丹也是杯水车薪。

    这群人很快还是得团结在窦氏身边。

    有鉴于此,窦静昂着头,走了上去。

    李彦正在跟丘神绩和王孝杰话,见窦静走过来,倒也招呼了一声:“窦宜。”

    窦静见他神采飞扬,满心不爽,冷笑着道:“李元芳,你大张旗鼓,带着内卫出动了一日,看来收获寥寥啊,你就是这般浪费时间,辜负圣人期望的?”

    李彦看了他一眼:“那按照窦宜之言,我该如何做?”

    窦静下意识的道:“当然是审问犯人啊!”

    李彦失笑:“好,既然窦宜大义灭亲,那我们这就是去审问窦贼!”

    “你!”

    窦静这才意识到自己了什么,怒声道:“李元芳,我父是清白的,你若不能证实他的罪名,就该早早禀明圣人,将他放了!”

    李彦不再理会这蠢货了。

    窦静只是赶鸭子上架的替代品,窦德成才是核心,他确实要正式审问此人,对着王孝杰道:“将新取得的证物带上,我们去内狱!”

    正在这时,豆卢钦望走了过来,语气里和昨日判若两人,变得异常客气:“李宜,我们想旁观,请放心,绝无任何干涉,也不记功,只是旁观。”

    李彦微微点头:“好!请!”

    豆卢钦望大喜:“请!”

    众人一起进入内狱。

    李彦来到了窦德成的面前:“窦掌事,别来无恙?”

    窦德成眼神闪烁:“李宜,你觉得我这副惨状,还是别来无恙吗?”

    李彦道:“士子中毒,圣人震怒,与此案的影响对比,窦掌事如今还能安然在此处,还不知足吗?”

    窦德成看着旁边目光炯炯的豆卢钦望等人,总觉得他们的眼神不太对劲,又与窦静对视一眼。

    见这个儿子并没有提示什么,窦德成心头不解,只能敷衍道:“是啊,多亏崔阁领和众位宜公正,尽力还原真相,才避免了让我蒙受不白之冤。”

    李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平心而论,就在今日之前,我对于窦掌事还是极度怀疑的,因为你拒捕顽抗,甚至不惜动用私卫弓箭,若是心中没鬼,何必如此?”

    窦德成这段时间,早就考虑好了辞,赶忙想。

    不料李彦接着道:“但就在刚刚,我已经释去了不少疑问,窦掌事,害士子中毒的云丹,不止于你窦氏商会有卖,你现在不再是唯一的嫌疑者了。”

    窦德成瞳孔收缩:“难道李宜又发现了大量的云丹?”

    在他无比紧张的注视下,李彦摇了摇头:“大量的云丹,倒是没有”

    窦德成一颗心顿时放下,但又听到:“不过是新炼出来的云丹,没错了。”

    窦德成颤声道:“什么意思?”

    李彦奇道:“就是字面意思,新炼制的丹药,窦掌事怎么对别的云丹售卖这么关心?”

    窦德成本想问问到底凭什么判断是新炼的,但又不好急切,只能堆笑道:“这关系到我的清白,我当然关心!”

    李彦恍然:“也是,那我跟你好好讲一讲”

    “你倒是快啊!”

    听着他不紧不慢的语气,窦德成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却只敢在心里咆哮,脸上还得挤出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李彦道:“提供线报的是西市醉今朝的史社长,他的妻子也服用过云丹,因此对此物格外上心”

    “昨夜有人在醉今朝内,谈及云丹奇效,被酒博士听到,传给史社长。”

    “史社长本就想为妻买药,赶紧取重金寻上,那人还真的卖了两枚给他,区区两枚丹药就收了六十金,还不愿多卖,飞速离去”

    “如此鬼祟行径,让史社长十分疑虑,他深明大义,向相熟的安武卫禀告,我才知道居然除了窦氏商会,市面上还有人中掌握着这种云丹。”

    “初步分析,比起窦掌事来,那个贼人向士子投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窦德成凝神细听。

    他知道史思文,也知道那位胡商的妻子,确实是重度上瘾者。

    因此卖给这胡商的价格,都是最高一线的。

    两枚丹药百金,真是比抢都要方便了。

    不过此人的妻子成瘾度太高了,得了丹药确实不太可能存下,就不是默默储备,再见利抛售的

    行迹鬼祟,显然是深知云丹药性,照这么看来,难道真的有别家出售?

    至于谁的嫌疑更大,他倒是不关心了,因为就算自己嫌疑降低,也不可能就此被放出去,反倒是这独门的商路现在万万不能被取代!

    李彦接着又将今日的逮捕大致了,这个过程就不可能详细了:

    “贼人行迹诡秘,我们一路追查,几次险些丢失踪迹,好在最终,还是在城南的永阳坊,发现了蛛丝马迹,并且缴获了少量证物”

    听到永阳坊,窦德成面露惊愕。

    为了生意,他对于长安的坊市,可谓了如指掌。

    而永阳坊在城南的角落,是专门卖丧葬之物的。

    他入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带货的!

    如此谨慎,就完全不是胡商借敛财,而是一个新的渠道。

    但窦德成的心中还抱着侥幸:“李宜,能给我看一看那缴获的丹药吗?我不定能认出些什么,识破真凶,为我自己洗刷冤屈,也为圣人立功!”

    李彦点点头,唤道:“神绩,拿一盒今天搜到的云丹来!”

    丘神绩很快将盒子奉上。

    区别于窦氏商会精致的礼品盒,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盒子。

    但李彦拿到面前,盖子打开,一股浓郁刺鼻的药味,顿时直冲出来。

    窦德成只嗅了一下味,就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久病成良医,他这些年跟丹药打交代,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也越来越了解,绝非门外汉。

    如此浓郁的药味,这是一枚炼制出来没多久的云丹,绝对在三天之内。

    而他被抓入内狱,都不止三日了。

    这新品丹药,不是出自他们之,是真的有新货源进来,抢占市场了!

    完了!

    他要被取代了!!

    不久前还关照窦静一定要冷静的窦德成,想到那无比可怕的后果,再看着不远处豆卢钦望等人阴恻恻的眼神,浑身剧烈颤抖,咯的一下,抽了过去。

    李彦歪了歪头,发出感叹:

    “人呐,就是不能大喜大悲!”

    “你们看看窦掌事,开心得都晕过去了!”第一百四十四章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阿耶!阿耶!”

    窦静面色剧变,飞扑过来。

    窦德成经历了之前的严刑拷打,都咬牙硬挺,此时居然硬生生抽了过去。

    窦静狠狠摇了摇,发现父亲还是一动不动,心中既是恐惧,又是仇恨,转头泣声道:“李元芳,你害我父至此,我与你没完!”

    李彦的脸上写满了困惑:“我刚刚是在安慰窦掌事,他虽然还不能证明自己无罪,但已经不再是唯一的嫌疑者,别人也在卖云丹,这多是一件喜事,他此时是狂喜之下晕厥,你何至于此!”

    旁观的宜使们,却知道窦德成为什么晕倒。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杀意。

    为了成瘾的家人,本以为还要忍受许久,没想到一夜之间,转就出现了。

    市场上流出的新药证明,窦氏商会不是无可取代的。

    那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豆卢钦望立刻上前:“李宜也忙碌了一整天,既然窦贼已经晕厥,这里就由我们先看着,若有收获,立刻向李宜禀告。”

    李彦道:“我做事一向有始有终,窦掌事嫌疑变轻了,就更要问个清楚,先等一等吧!”

    其他几人也劝告,但李彦只是摇头,众人无奈之下,只能退到一旁。

    这些举动,清晰的落在角落的黄震眼中。

    昨天李彦和崔守业的约定,双方暂时化干戈为玉帛。

    这次审问,黄震一直旁观,没有干涉抢功。

    但此时诡异的不是李彦,是这群倒戈者。

    黄震走出内狱,立刻唤来亲信:“去,将崔阁领请来。”

    他吩咐完毕后,回到牢房内,就见李彦依旧耐心的等待,不禁有些佩服。

    此子不急不躁,查案是真的很有一套。

    李彦当然很耐心。

    因为他最终的目标,不止是窦德成。

    明崇俨炼出的新丹,成功毁掉了窦德成的依仗,这位大毒枭,是死定了。

    不过三人之中,这个人本来就是最好解决的,地位最低,权势最,犯的罪又最大。

    李思冲和崔守业则不好办了。

    所以李彦心平气和的等着。

    一刻钟后,在孝子窦静的精心照顾,嗯,主要是狠掐人中下,窦德成终于醒了过来。

    他苏醒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李宜,你能否单独审我,我有一件巨大的秘密,想跟你!”

    李彦摆:“事无不可对人言,你若是能自证清白,尽管出,何必遮掩?难道众位宜使,还能合谋冤枉你不成!”

    “他们就是要我死啊!”

    窦德成都不用去看那些人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的心。

    幸好他早就埋下了一张牌,作为最后的护身符。

    那就是六年前的血案真相。

    用此作为要挟,让李敬玄保他的命!

    放眼当朝,也只有李敬玄一人,既是李治亲信,又得山东士族支持,本身更掌吏部,可谓权势滔天。

    如此绝境,别人都救不了,李敬玄却有办法。

    所以窦德成低声道:“李宜,六年前的江南血案,我知道许多隐秘之事,你只需要将我的话带给一人,他就会将真相告诉你,对于你破解这次的士子毒杀案,也有巨大帮助!”

    他尽量压低声音,但由于李彦站得并不近,还是免不了被其他人听到。

    豆卢钦望等人莫名其妙,黄震却是想到崔守业的某个叮嘱,赶忙打断:“且慢!”

    李彦看向黄震,面色不善:“黄宜,我昨日与崔阁领有过约定”

    黄震解释道:“李宜,我不是要干涉你的审问,只是此人满嘴谎言,切不可轻信!”

    窦德成同时道:“千万别听他的,此事也关系到那位刑部侍郎,他肯定会加以阻拦,你命他们退下,我只跟你一个人!”

    两人争了起来,各执一言,李彦旁观。

    终于。

    一道老而弥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窦贼要什么?让老夫听听!”

    崔守业大步走了过来,气息微微有些喘,可见赶来的多么匆忙。

    众人行礼:“崔阁领!”

    李彦也道:“崔阁领,窦掌事似是有话要”

    崔守业眼中闪过庆幸,立刻道:“李宜,老夫听闻你又获得了新的线索,既如此,为何不去盯着那条线呢,放心,你我的约定不会变!”

    李彦眼睛微微眯起,反倒露出警惕之色:“哦?看来崔阁领很不想窦掌事实话啊!”

    崔守业心里一咯噔,知道起反作用了,刚硬的脾气也上来,冷冷的道:“李宜,难道我这位阁领,都命令不动你了吗?”

    李彦皱眉:“朝廷法度,上下尊卑,我当然是遵从的,可是”

    “没有可是!”

    崔守业大一挥,直接打断。

    他知道这样的强硬会引发反弹,但也只能先压下去:“我以内卫阁领,你的上官之命,让你速速去追查新的丹药线索,此处由我来审理!”

    李彦面色一沉,浮现出三分倔强和七分不甘,开口道:“是!”

    他缓缓转身,缓缓举步,每个动作都透出被强权压迫的痛心与无奈。

    这还了得!

    窦德成发作了:“李宜不要走!!”

    放眼望去,除了自己那个无能的儿子,只有李元芳不是真正的敌人。

    其他的,要么恨不得他去死,要么恨不得他永远闭嘴,那也是要他去死。

    而唯一能救他的李元芳,千万不能让其离开!

    窦德成再也忍不住,凄声嚎道:“江南血案,我知道那个逃脱了六年的真凶到底是谁!还有一人也知道,李宜,你去找李思冲,殿前符宝郎李思冲,他”

    唰!

    听到李思冲的名字,豆卢钦望等人勃然变色,如避毒蝎,往后退去,只求一双没有听到这个名字的耳朵。

    崔守业则二话不,抄起黄震中的鞭子,狠狠抽了过去。

    啪!!

    “唔!!”

    窦德成发出痛苦至极的呜咽惨叫。

    因为这一鞭正抽在他的嘴上,嘴唇抽得血肉模糊,牙齿崩碎了几颗不,一大口鲜血都飙射出来。

    谷&p;lt;/pn&p;gt;  后面的话,自然也就断掉了。

    崔守业不愧是整天将严刑拷打挂在嘴边的,果然身体力行,熟练度拉满。

    李彦停下脚步,凝重的看着这一幕:“崔阁领,你这是要封口?!”

    崔守业冷声道:“此贼开始胡乱攀咬,怎能任他再下去,李宜请不要理会,去查案吧!”

    李彦摇头:“思冲兄我也认识,为人纯孝,开朗大方,窦掌事刚刚只是求问,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攀咬?”

    崔守业当然知道他做的蹊跷,却是不敢让窦德成下去。

    万一真的讲出什么不能言的,再封口就晚了。

    崔守业淡然道:“既然李宜认识,那也知李宝郎乃李侍郎之子,难道他能与江南一地的案子扯上什么联系?”

    李彦面露不解:“这倒也是,可既然窦掌事言辞凿凿,又事关数百名丧命的大案,我至少要去询问一番。”

    崔守业就厌恶李彦这份认真劲,官场上天底下哪有这么死心眼的,那些人的死活关你什么事?

    当然嘴上不能,只能淡然道:“李宜勤勉,我也有分内之事,若在我内卫传出什么闲话,污了一个大孝子之名,我日后如何面对李侍郎?”

    李彦沉默下去。

    这一刻,不仅是崔守业,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诡异,透出一股惊惧与期盼。

    但最终,李彦没有多言,拱了拱,转身离去。

    “呼!!”

    顿时间,崔守业都松了口气。

    这位给予的压力,真的有些大。

    好在李敬玄终究是李敬玄。

    宰相一出,谁与争锋。

    将这刺头镇压下去!

    于是乎。

    以崔守业为首,十几道身影朝着窦德成围了过去。

    窦静护在了父亲面前,瑟瑟发抖。

    昏暗的牢房里,墙壁上的烛火根本驱不散多少黑暗。

    被那些高高矮矮,横竖交错的阴影一围,窦德成和窦静父子,更是感到暗无天日。

    目睹这个架势,窦德成惨然一笑,话漏风:“圣人记得我你们不敢直接打死我的!”

    窦静则抱住父亲:“不要打我父!要打就打我吧!”

    崔守业二话不,一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嗷!!”

    窦静疼得发出凄厉惨叫。

    身体的本能,镇压了一片拳拳孝心。

    “不要打我!要打就打呜呜呜,都不要打了!”

    他往旁边躲去,恐惧与绝望冲垮了心理防线,蹲在地上,双捂住耳朵,开始摆烂。

    “你这废物!!”

    窦德成猛然睁开眼睛,气得破防了。

    想找那废物儿子,却很快淹没在雨点般的攻势中。

    众人拳拳到肉,打得可太爽了。

    先是一通酣畅淋漓的发泄,然后其他人退开,专业人士崔守业,开始行刑逼供。

    刑部侍郎亲自动,这份待遇可真是独一份。

    退开的豆卢钦望等人瞳孔收缩,立刻意识到李思冲肯定有问题,而这位崔阁领也参与其中。

    不过双方的关系,从之前的对立,又变为了微妙的平衡。

    既然都想要窦德成死,那又何必去刨根问底,追寻背后的秘密呢?

    而对于没有练过劲力的普通人,各种残酷的刑法,足以迅速摧毁自以为坚强的意志。

    然而窦德成竟是真的坚强。

    “我是无辜的!”

    “士子投毒不是我不是我”

    相比起那个废物儿子,他哪怕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还是没有按照窦德成的要求签字画押,反反复复就是几句话。

    崔守业确实不敢下死,很快停了下来。

    他喘息了片刻,也知道今夜不会有收获,看了看豆卢宜等人,目光微冷,带着黄震离去。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双方默契接。

    豆卢钦望的目光,则一直看向边上。

    刚刚李彦展示的那枚云丹,就放在那里,搜回来的,也不止一枚。

    等到崔守业离去,他立刻拿起云丹,凑到窦德成耳边,低声道:“窦掌事,你现在是不是很痛苦?”

    窦德成被打得已经神志模糊,高高肿起的眼睛勉强睁开,却根本看不清东西,低低嗯了一声。

    豆卢钦望将云丹捏住,往他嘴边送来:“我来帮你解决痛苦。”

    窦德成看不见了,却嗅到一股熟悉的药味,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我不吃!我不吃!”

    豆卢钦望脸色沉下,露出刻骨恨意:“为什么不吃,你不是告诉我们,此物乃灵丹妙药,可让家中长辈不老还阳吗?怎么到你自己了,反倒不吃了?”

    窦德成第一次哀求起来:“不要我不要吃不要给我吃这药求求你们了”

    深知药性的他,自然是从来都不碰丹药。

    不仅自己不碰,窦氏子弟也不让碰。

    “由不得你了!!”

    但此时此刻,豆卢钦望捏住他的嘴,硬生生把云丹塞了进去。

    同时另一位宜使也走了过来,把水灌入,避免他被丹药噎死。

    咕嘟咕嘟!

    感受到云丹吞入腹中,窦德成双目赤红,终于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出来混!

    迟早要还的!第一百四十五章急了!他们急了! 崔守业走出内狱,往外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皇城内一片安静,但路过内卫的办公区域,他发现烛火还亮着。

    那是李元芳的办公屋。

    “此子是真的勤劳,精力旺盛,这么晚了还在查案!”

    崔守业本想直接回家,但看到这一幕,有点难受了。

    他面露迟疑,想了又想,还是走了过去。

    李彦确实在查看案卷,此时见到崔守业走进来,面色冷淡的起身:“崔阁领,你这是?”

    崔守业知道两人本来有合作的可能,但经过刚刚的压制,又回到了争锋相对的状态。

    换成以往,怼上就怼上,难道还怕一个辈不成?

    但这一次,是真的有些心虚。

    尤其是李思冲的名字已经爆出,这家伙查案速度又飞快,夜以继日的工作,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把犯人抓来了

    仔细想想,还是得先稳住此人。

    这位以强硬段著称的刑部侍郎,罕见的露出服软之态,主动行礼道:“刚刚情急了,还望李宜见谅!”

    李彦还礼:“不敢,崔阁领是上官,我自当遵守命令,谈何失礼呢!”

    崔守业眼睛微微眯起:“那李宜接下来将要如何?”

    李彦道:“涉及宰相之子,更要查明情况,我接下来要查江南血案。”

    崔守业就是怕他深查,干脆换了一副口气:“元芳,何必如此较真呢,你我两家也曾是至交,如今可再度走动走动”

    这话还真没错,昔年崔敦礼和李靖的关系不错,两家府上多有往来。

    但后来李德謇被流放,崔守业就不理他了。

    李德謇如今很佛系,不会因为这种事耿耿于怀,李彦更懒得理会上一辈的事情。

    但崔守业居然主动提起,真特么好意思?

    崔守业的意思,其实是双方背后的士族再度走动,资源共享。

    毕竟如今的崔氏,在关陇士族里是排名前列的,相比起落魄的卫国公府,他认为是折节下交。

    而这件事,还真不是辈能够作主,李彦便道:“我会把崔阁领的话带回给大人,告辞了!”

    崔守业点了点头,他相信李德謇认得清现实,心里也定了些,又了几句场面话,告辞离去。

    不过回到府上,他还是写了封信,唤来心腹:

    “去,将此信送至李府,一定要亲自交到李侍郎中!”

    深夜。

    李彦卷得内卫不剩下其他人了,才悠哉悠哉的骑上马,回了卫国公府。

    相比起外面的肃然,他一回到家中,表情就轻松起来,开始射鹰儿玩。

    正跟动物做朋友呢,李德謇遣人来请。

    李彦有些诧异,来到房内,看着面露倦色的李德謇:“大人,你还没睡吗?”

    李德謇道:“这几日心神不宁,没看你回来,实在睡不着”

    李彦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见到李彦眉宇间的自信,李德謇也有些感染:“你查案到什么地步了?”

    李彦将内狱的情况了,又把崔守业的话带到,最后总结道:“他们急了。”

    李德謇叹道:“是啊,这等于不打自招,李思冲事涉其中。但此举也是正常,毕竟现在制止,总比问出些什么,再补救得好,至于崔侍郎”

    对于这位年轻时期好友的前后反复,李德謇倒也没什么愤怒,只是慨叹道:“欲念太甚,何以守业?”

    李彦赞道:“此言精辟。”

    李德謇回了回神,又问道:“依你之意,想要一查到底了?”

    李彦道:“李敬玄势力太大,又有崔守业相帮,我也无法保证能一查到底,尽力而为吧!”

    都直呼其名了,态度已是确定无疑。

    李德謇凝声问道:“窦德成所犯之罪,他卖的那些丹药,能牵扯到李思冲身上吗?”

    李彦摇头:“牵扯不到,李思冲应该没有参与卖药,毕竟李敬玄大权在握,何必学窦氏剑走偏锋呢?”

    李德謇皱眉:“既如此,单凭江南的案子,只会影响官位前程,你动不了他。”

    如果李思冲也跟窦德成一样贩毒,事情反倒好办。

    但他害死江南一村,却是过去之事,最可能的处置,就是前途黯淡。

    别的不,李德謇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李德謇当年可是被李承乾谋反连累的,换成别人坟头草都不知多高了,就因为是李靖的儿子,还能回来继承国公之位。

    对应到李思冲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李彦绝不会让这种人,接下来还能安安稳稳过富少生活!

    那样都对不起武敏之,人家还是武后的外甥呢,凭什么差别对待?

    见他眉宇间的凌厉,李德謇也知此事难了,低声道:“你可不要行鲁莽之事啊!”

    李彦明白意思:“大人请放心,我还要出战吐蕃呢,才不会用自己的前程,去跟这等纨绔相拼。”

    李德謇不解:“那你准备怎么办?”

    李彦微笑:“圣人会作主的!”

    李德謇:“”

    你想啥呢?

    那位什么时候公正过?

    李彦笑了,笑得意味深长:“放心吧,这次圣人真的会作主的!”

    案发第五日。

    李彦清晨上班。

    刚刚完成今天的工作量,准备去带薪练功,就见一位身材雄壮,步履矫捷,脸上带着疤痕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远远就抱拳笑道:“李宜!”

    李彦迎上:“沈宜!”

    谷&p;lt;/pn&p;gt;  来者叫沈巨源,折冲府军户出身,曾立下军功,是丘英在军中的人脉,内卫重立后提拔为宜使。

    沈巨源声音洪亮,开门见山:“不请自来,也是为了我自家侄儿,那鸟货做的事,我也听了,看守内库,居然能丢百盒丹药,李宜一定得狠狠打骂!”

    李彦明白,那是前日被牵连的倒霉蛋。

    看守仓库的有三位武德卫,两位是窦静和豆卢钦望的人,显然合伙盗取了丹药,如今已经被崔守业免职,脱下官袍,重新回归白身了。

    另一位则是被连累的,正是沈巨源的人,还是他的侄子。

    李彦道:“打骂也不必,朝廷自有法度,窦武卫和齐武卫已经免职,沈武卫在边上受个惊讶,也是教训,以后此等大案,万万不能懈怠了。”

    沈巨源一拍大腿:“啊痛快,我就喜欢李宜这脾性,改日喝酒,不醉不归!”

    李彦笑道:“不醉不归!”

    两人聊了几句闲话,本来就该结束交谈了,但沈巨源又凑了过来,低声道:“丘阁领让我给李宜带几句话。”

    李彦目光一闪:“请。”

    沈巨源道:“丘阁领这段日子一直在军中,无法分身,听李宜在查一些旧案,有些担心,让李宜慎重行事,若有需要,随时开口。”

    李彦点头:“请沈宜回去跟丘阁领,让他不用为我担心,我会量力而行!”

    沈巨源松了口气,低声道:“难得糊涂嘛!”

    送走这位,李彦回到位置上,露出冷笑。

    李敬玄已经开始活动了。

    首先受影响的,竟是丘英。

    也对,第一次进长安入宫拜见圣人,两人都是一起的。

    在外界看来,李彦是被丘英带出来的。

    但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丘英在关键时刻得了李彦的支持。

    所以别的领导“若有需要,随时开口”,十之八九是客气话,丘英却是真的。

    双方的关系,远比外人想象的要坚固。

    李彦悠哉悠哉的去了练武场,正好彭博通也在,一起练起角抵劲。

    正在方寸之间展开劲力的交锋,安神感来到不远处,默默等待。

    李彦立有所觉,停下走了过去:“神感,你有话对我?”

    安神感低声道:“六郎真查到李侍郎之子身上了?”

    李彦脸色沉下:“安叔也被警告了?看来是我连累了你们!”

    自从双方互相入府拜会,安神感又被李彦带着后,和丘英一扬,李彦也称安元寿一声叔。

    而安神感正色道:“六郎何出此言,你与我们安氏是何等关系,就算是李侍郎,也不妨与他斗一斗!”

    李彦点头:“转告安叔,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目前只是窦德成的攀咬。”

    听了他的大致明后,安神感奇道:“既如此,那李侍郎为何有如此过激的反应?”

    李彦似笑非笑:“可能是害怕爱子损了士林美名吧”

    安神感经过了这些历练,也非往昔可比,心中有了数:“阿耶了,李侍郎不好对付,六郎有话直言!你若不,就是看不起我等!”

    李彦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放心吧,真的需要时,肯定少不了你们的!”

    目送安神感离去工作,李彦想到裴行俭本来就是李敬玄的下,肯定也被施压。

    但那位吏部侍郎,却什么都没,很可能是默默承担下来。

    倒不是自作多情,他的人脉关系,或许不如那些士族子弟庞大,但结交的每一位,都有足够牢固的情谊。

    李敬玄想从他身边下,是使错力了。

    不过这家伙的势力是真大。

    照这么一算。

    内卫五大阁领中,除了一向刚正,不理私事的李义琰外。

    其他四位,丘英、安元寿、裴行俭、崔守业,居然都能被施加影响。

    “窦德成卖毒品,影响的还都是宜使层面的人脉。”

    “李敬玄一动,直接就是阁领出动。”

    “不愧是实权最大的宰相!”

    “挺狂啊!”

    李彦感叹之后,看了看大明宫。

    李敬玄急了。

    你急吗?

    大明宫。

    在尚药局的道道品尝下,明崇俨刚刚炼制的丹药,呈现到了李治面前。

    这位圣人却没有立刻服用丹药,而是开口道:“招明崇俨进来!”

    每次这个时候,都是梅花内卫向圣人禀告的时候。

    毕竟大内不比外界,是无法随意出入的,所以李治挑选时,特意考虑到入宫的便利。

    明崇俨走入殿内,将备好的奏章取出,递给同样是梅花内卫的内侍,送到李治面前。

    李治拿过,平静的看着。

    明崇俨默默等待。

    片刻后,就听圣人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这李思冲不知做了何等亏心之事,被压了六年官职,现在事情泄露,又要掩盖么?这内卫重立,到底是为了朕,还是为了他?”

    明崇俨赶忙低下头,默念无上天尊,心中杀意翻腾,更是期待起来。

    这你能忍?

    但除了淡淡的讽刺外,李治并没有多什么。

    就当明崇俨眼中涌起失望时,这位圣人的声音重新响起。

    这一回淡漠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期待:

    “你觉得,李元芳会违抗宰相,秉公执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