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上的闹钟拼命嘶吼着将甘越从沉睡中拉出来。用尽全力将眼睛开一条缝隙，立刻又不堪重负似的闭了回去。除了眼皮像被灌了铅，头也很沉，四肢乏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知道睡着的前一刻脑海中还是那个兔崽子的脸。

    沮丧，愤懑，就知道那子一出现，自己内心那用自我安慰得来的一点平静都会消失殆尽。

    听着雨水敲窗户的声音，缓了好久才得以再次睁睛，待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黑点都爬出视线后，翻身下床，进卫生间去洗漱。

    看着镜中的自己，才消失不久的黑眼圈又回来了，配上凹陷的眼眶和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活像个重病患者。

    从衣柜中拿出那件正红色的卫衣穿上，这样气色会显得好一些，反正公司也没有着装要求。

    收拾好东西出门，开门的第一眼就看到蜷缩在门边的夏琛，心里咯噔一下。

    天气这么凉，那子在这蹲了一晚上？

    随即甘越又为自己不由自主产生出这种关心的想法感到厌恶。

    关我什么事，他想。

    开门的动作惊动到夏琛，他将枕在交叠胳膊上的头抬起来，露出疲惫的面孔，在看到甘越后他慌忙站起来，满眼期待地笑着叫了声：“哥。”

    甘越也不理他，抿着唇关上门后往楼梯间的方向去。

    “哥，你去哪里呀？”夏琛跟在身旁，在看到甘越挂在包上的工号牌后又问：“哥你要去工作？”

    “别跟着我。”甘越低吼了一声，径直往楼梯间走。

    在拐弯时瞥见那子站在原地不动了。

    今天的雨又比昨天大了些，撑着伞在公交站牌处等车。雨线模糊了视线，也使车辆行驶缓慢。等了接近一个时，能到公司楼下的那趟车才出现在甘越的视野。

    到站后急急忙忙冲进公司大楼，结果还是时迟了两分钟，这个月的全勤没指望了。

    在工位坐下，开电脑，突然一杯咖啡移进了自己视线，甘越偏头看去，毫不意外地又看到了组长郑斌那张看似温柔，在甘越看来却是不怀好意的笑脸。

    “脸色差了点，昨天晚上没睡好？”郑斌。

    “啊。”甘越神情茫然又不冷不热地回答，“是，有点事所以睡晚了。”

    “是家里的事？”看开昨天中午推辞时的话郑斌还当真了。

    甘越随口“嗯”了一声，在考虑要不要提醒他的组长身为领导要以身作则，工作时间别聊闲话。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郑斌，特意加了一句，“大家都是同事。”

    甘越礼貌地笑着：“谢谢。”

    又将咖啡往甘越面前推了推，郑斌：“提提神。”

    “谢谢。”甘越再次言不由衷。

    沉默一瞬，郑斌垂眼看着甘越，像是还想什么，甘越忐忑地等着，最终他什么也没，往自己办公室去了，甘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纸杯捏在手中，温度刚好，飘入鼻中的阵阵焦香告诉甘越，这咖啡品质不错。

    然而甘越起身，将咖啡丢进了门边的垃圾桶。

    转身回工位时，目光掠过郑斌的办公室，看到人正透过玻璃窗看着他，那嘴角泛起的笑意好像在他是个富有耐心的人。

    吃完午饭坐在餐厅的窗边，百无聊奈地看着雨中来来往往的车辆和撑着伞步履匆匆的行人，突然想起已经许久没有上平台提现了。虽然已经几个月没有更新过，但靠着以前那些视频增加的播放量和时不时的一两个赏，还是能有些许收入。

    开平台，轰炸式的评论和私信提示弄得手机都差点死机。

    信息清零，提现，然后关掉平台。

    这一整天，甘越都在用力地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子是否还在自己家门口。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人一出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就都在被干扰。

    下午六点一下班，甘越就了出租车回家，路上他琢磨着，如果那子还在，这次一定要将他赶走。

    回到家，那子果然还在，蜷缩在门边，额头枕在臂弯，缩着脖子并着腿，看上去还怪可怜的。人该是睡着了，以至于甘越走到他面前，他也没抬起头来看看。

    用脚踢了踢那子的鞋尖，那子身子一抖，抬起头看了甘越一眼后立马站起来，“哥，你回来啦。”着用手被擦了擦眼睛，看上去憔悴得很。

    “你回去吧。”甘越冷着脸，“别一直蹲在我家门口。”

    夏琛将手背在背后靠着墙，像个被罚站又不规律站好的孩，疲惫的脸上是大写的倔强，“我不回去，我要跟哥在一起。”

    甘越感到心力交瘁，苍白地笑着直摇头，“大少爷你别玩了好不好，乖乖回去过你的好日子不行吗？别再来搅乱我的生活了。”

    闻言夏琛骤然站直了身，双手想抓住甘越却只是悬在空中，神色惊慌急切地：“哥你为什么这么，我怎么会搅乱你的生活，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开心，你不是还要和我生死不离的吗？我很喜欢哥，我知道哥也喜欢我。我不能没有哥，我没有玩，我只想和哥在一起。”着他又放缓语气，笑着恳求道：“我们回到从前，再过那种开心的日子好不好？”

    “回到从前？”甘越哼笑一声，满是自嘲的意味，“我只觉得从前像个傻子，别人什么就信什么，把大富豪家的公子当成穷子，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自己让穷子过上了好日子。以为我们的爱情是循序渐进是柴米油盐后的理所当然。没想到一开始就是个骗局，我只是大少爷在无聊时追求的刺激而已。”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承认我一开始骗了你，我有目的的接近你。”夏琛急红了眼，“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那时我一心想着怎么接近你，怎么离你更近一点。只要能靠近你我就很开心。”

    “所以将我这个直男掰弯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甘越脸色悲愤交加，“我像傻子一样，你下一个套，我就立马往里踩。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白痴？”

    “不是这样的哥，你别这样想好不好，我承认我自私，我做事只考虑自己，没有考虑哥的感受。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哥还是要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夏琛急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不想再争辩，甘越觉得现在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只想眼前的人尽快消失，别再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你走还是不走？”

    拿手臂抹了抹眼睛，夏琛：“不走。”

    甘越被气笑了，自己是有多倒霉才碰到这么难缠的人，他丢下一句，“走不走随你。”开门进屋后用力地将门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