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温柔攻秀恩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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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冬天还没过去,但对墨来,他的世界已经不再只是一片无趣的空白。

    他蹲在一个炉子边苦着脸,脚边有只灰色的雏鸟在蹦蹦跳跳。

    “啊!我不弄了,烦死了!”

    他把扇子往地上一扔,往后一倒坐在地上。

    雏鸟看看炉子又看看墨,啄了啄青绿色的扇子,然后被扇面散发出的旋风卷到空中,它挥动着只有绒毛的翅膀挣扎了半天,在即将摔到地上时被一只手掌稳稳接住。

    墨气呼呼地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人刚好弯下腰来。

    那人把雏鸟放进墨手里,然后捏起自己雪白的衣袖开始擦墨脸上的炉灰。

    墨不动,就这么仰着头看他。

    “起来,地上凉。”

    看墨没有反应,那人叹了口气,左臂穿过墨的膝弯,右手揽住他的腰,直接把墨整个抱了起来。

    墨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整个人都僵住,双手捧着雏鸟一动不动。

    那人并不在意墨的反应,抱着吓呆了的人走进了内室,他不准备把墨放下,而是先坐到宽大柔软的塌上,再让墨坐在他的腿上。

    “好了,不气了,”他轻轻揉了揉墨的头发:“听话。”

    雏鸟识趣地从墨的手里跳开,跑到软塌最远的角落里蹲下,缩成毛茸茸的一团。

    墨不话,那人也不恼,开始用手指梳理起墨散落在身后的长发,指间滑凉的触感让他惬意地眯起了眼。

    如以往每一次一样,最后败下阵的还是墨。

    他侧过身搂住那人的脖颈,把下巴搭在自己交叠的臂上。

    “我没错。”墨的声音闷闷的,但语气却很坚定。

    那人梳理他发丝的动作停了下来,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把手放到墨的背上安抚般地拍了拍。

    他的手异常冰冷,隔着衣服墨都能感觉到那低得可怕的温度。

    “......我还是去生火吧。”墨刚准备站起来就被拽住,因为毫无防备,他直接跌进了软榻里。

    “不用,陪我睡一会儿。”

    墨本来还想什么,但看见那双蓝色的眼睛时,他点点头。

    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他的眼角。“闭眼。”

    墨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习惯性地钻进那个怀抱里。

    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在慢慢变缓、减慢,当它们终于停止后,墨睁开了眼。他没有任何表情地伸手,放在眼前之人的脸颊上。

    冰冷,坚硬。

    墨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把鼻尖泛起的酸胀感以及眼眶周围升起的热度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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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从巨树里诞生的“人”,是墨心心念念的他,却也不是他。

    墨不得不一直回忆那人第一眼看到自己时,用非常的声音叫出的“墨”。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或许他早就被巨大的失落感击倒。

    ——那人没有任何记忆,甚至不记得自己叫过墨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不知道何为世间万物,比起一位神祗、一个人类,他更像一具没记忆和感情的空壳。

    记忆是人最重要的构成部分。

    没有了记忆,就等同于没有那些过往和经历,没有记忆的人,也就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但就因为那句不甚清晰的“墨”,墨没法不去管他。

    墨教他认物识字,教他感知风雨光雪、白日黑夜。

    他的身体不像任何一种生物,他需要不断进食,却又不会产生任何代谢物,就好像......那些食物全部一丝不落地全转化成了推动这具身体运转的能量。

    每过几天,他的体温就会在某个时刻突然下降,这会让每一寸血肉都感受到极剧的痛苦。

    当心脏也被冻得不再跳动后,他会变得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冰。直到一个昼夜过去,冰一样透明坚硬的皮肤才会渐渐变得温暖、柔软。

    墨从没叫过他“洛”。

    墨的名字来自于墨涟,洛的名字来自于洛图。

    墨在这个世界里叫莫连,而那个人......墨叫他莫白。

    墨甚至不愿意用“洛图”相关的任何读音称呼他,因为——他不是他的洛。

    莫白很脆弱,是与洛截然相反的脆弱。

    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人类能通过符号和咒语召唤并操控自然元素,而引导这些元素的是一种埋藏在他们体内的纯粹的能量。这种能量对莫白来都极度危险,更别墨自身极具破坏力的神力了。

    墨对待莫白时,就像一个双手滚烫的人捧着冰雕的人偶,心翼翼,惶恐难安。

    ——那个意外,墨绝不想再见到二次。

    虽然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生活了不久,但这并不意味着墨习惯做一个人类。

    他不需要进食,不需要睡眠,不会感到炎热寒冷,但莫白不一样。

    莫白一开始吃的全是墨以前放在空间灵袋里保鲜储存的现成菜肴,那些都是在喝酒时店家送上来讨好的吃食,墨不习惯,但也没了当拒绝,而是直接全收入袋中。

    菜肴数量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就全吃完了。

    墨也不放心留下莫白一人,也因为心里那点隐约的心思,他也不愿让别人看见莫白。

    于是,从来没下过厨的黑色神祗不得不在偌大的林中自食其力。

    在第一次为莫白准备一只肥美的肉鸡时,墨是直接用自己的方法烤的。亮红的光点在他的周围环绕,保持一个刚好的距离慢慢加热浮在空中的食物。

    莫白那会儿还不知道什么是灼热,他依然站在墨的身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手肘处的布料皱缩了起来。

    墨太投入了,他一心只想把这只烤鸡做得汁水丰盈、鲜美可口,根本没注意到莫白的情况。等他觉得烤鸡差不多熟了时候,一转身,却看见莫白的半张脸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

    失去力量支撑的烤鸡从半空摔落在地,同时那些光点因为墨的慌乱而失控,它们蹿进搭建简易棚屋所用的枯枝叶里,一瞬间火光冲天。

    墨越急,火就越不受他的控制。

    他顾不上其它,抱着已经四肢僵直的莫白冲了出来。

    多亏了周围的积雪,在烧完了棚屋后火势并没有扩散的趋势,但莫白却过了很久都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