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温柔攻秀恩爱46
那是个连“人”都算不上的怪物。
的肉团只有巴掌大,实在不应该会让母亲在诞下它的过程中受到如此巨大的痛苦。
但,当雄凤的目光扫到床上昏死过去的爱人时,竟发现她的下腹位置的那团血淋淋的东西,正在妄图撕扯母亲充满灵力、香甜美味的肉。
它全身上下没有一根骨头,像一团被搅碎的肉瘫在女人的身上,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珠贪婪地盯着这具身体,嵌在下方的细密牙齿撕扯着表面的皮肤、而并不锋利的末端只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红印。
女人的皮肤非常白,于是衬得那些血的颜色更加刺目。
女人分娩的血,那团怪物身上粘连的脐带和血,混成了一团。
一种从所未有的恶心感从雄凤的胃里翻涌上来,他冲到门口,扶着门框吐到双眼充血,脑袋发晕。
等他吐完了,再站起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把幽蓝的匕首。
雄凤一步步走到床前,他的头还在晕,但握着匕首的手却很稳。
他想好了。
这样的东西就不该被生出来,更不该活在这世上。
他和它一样,都是被诅咒的怪物。
他会杀了这个想要大啖母亲血肉、属于他的后代子嗣,然后再杀了知晓他们存在的所有人,抹掉妻子的记忆,带着她躲到另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去。
等到她寿元枯竭、不存于世了,他就自毁元神,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什么都想好了,可当匕首刺过去的一瞬间,他恍然间听见那肉团喊了一声“爹爹”。
声音甜甜的,像是个女孩儿。
雄凤的手一顿。
而这一顿,就给掐诀算道、匆忙往这赶来的诡计之神,寻得了弑神计划的契机。
一道莹绿的光在鬼凤的匕首上,随之传来的是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哈……我还以为赶不上了。”
那声音轻挑,飘然模糊如隔了雾。雄凤本就受了击神智混乱着,骤然听见这么一句话,更是让他此刻脆弱的理智雪上加霜。
“是谁鬼鬼祟祟的!滚出来!”
他头一次如此贸然地主动发起攻击,用的都还是狠辣夺命的招术。
神物真起了杀心,单是凭借着身上的血脉,世间就没有几个人能接下招,更别从天罗地网似的攻击中躲开。
可这例外此时出现了。
怒极的鬼凤使出了九成力量的招式出去,却像那泥牛入了海一般,丝毫没有动静。
一道神识扫过,虽然不带任何攻击性,却更让雄凤心里一凉。
身为神物,感知到的存在、所知晓的东西是比凡人要多了不少的。
他颤颤巍巍地跪下,朝神识扩散而来的方向行了个至高尊敬的大礼。
“倒是识时务。”
声音骤然在他身后响起,雄凤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强烈的求生本能抑制了他差点下意识转身去看的动作。
可当他听见某种奇怪的粘腻声响时,另一种天性战胜了这种绝对的恐惧。
鬼凤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床的另一边,他紧紧握住神秘人的手腕,因为那只手的掌心正捏着一团模糊瘫烂东西。
虽然他厌恶它,可这确实是他亲血脉。
“你可真奇怪。刚刚不是想杀了它吗,为什么这会儿又要护着了?”
雄凤没有回答,他甚至不敢去看神秘人的脸,只是卑微地低着头,反反复复着一句“求您”。
雄凤完全是被恐惧和急切击昏了头脑,不然单从一开始那句“赶不上”就会知道,眼前这人出现,并不是为了取走这里任何的一条命。
诡计之神此刻觉得来这个世界真是来对了,这里得一切都太有意思,不管是这个计划也好,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好,都有趣极了。
神衹恶劣地勾出一个笑,他放轻了声音,像极了一条蛊惑人心的蛇。
“好啊,不杀它也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男人像是获得了释罪的人,他心里地巨石落下,觉得身心似乎都轻盈了起来,他急切地抬头,在看见那张脸地时候失了所有言语。
那是一张绝美的脸,妖媚,邪肆,美得不似是这世间该有的。薄薄的嘴唇开合,却吐出一句让他骨头都发冷的话:“我要你身上的这张皮。”
鬼凤以为自己听错了,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我的……我的皮?”
诡计之神微微眯起眼睛,嘴角的弧度扬得更大了。
“如果你答应,我不仅不杀它,还会救它。”
他另一只手抬起,五根纤长的手指有规律地弯曲着,等停下动作时,手里就出现了一副精巧的骨架。
骨架莹白透亮,就似上好的羊脂玉雕出来的一样,在诡计之神的掌心中微微发着光。
神衹敏锐地察觉到鬼凤的动摇,他向来最擅长做这样的事,于是他再次放柔了声音,柔和地嗓音悦耳极了。
“被诅咒的神物本不该有子嗣,可你不但这么做了,还让一个人类的女子孕育它、生下它。你觉得……做出这样违逆天道的事,身为人类,她还能活吗?”
一直被诸多情感反复冲击神智的雄凤,于此时此刻,终于彻底崩溃。
他爱她,真的很爱。不然他也不会违背誓言,与她结为连理。
他可以杀了自己的孩子,杀了自己,但唯独对她,他向来都是最宠最爱的。
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自己过错而死。
雄凤松开手,低垂着头。“如果我答应你,你就会救她们是吗?”
诡计之神点头。“当然。”
雄凤偏过头,看着床上那陷入长长昏睡的女子。
她的发丝被汗水湿,拧成了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脸色苍白,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疲惫。
他低头,无比轻柔地吻了吻她干燥无血色的嘴唇。
与此同时,一道道法诀从他指尖蹿出来,钻入女子的身体里。
他耗了精血,抹去了挚爱之人的记忆,但本该同时能修复她受损身体的那一部分,却毫无作用。
雄凤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确实救不了她。
他毫无选择。
而目睹了一切的神衹,正满脸愉悦,笑得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