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软饭和小虾
周一上午,岑柏言踩在早八上课铃的前一秒,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地进了教室。
陈威给他在后排占了座,岑柏言刚一坐下,陈威就给了他一拳,低声骂道:“你子,到底搬哪儿去了,走就走!”
岑柏言把包塞进抽屉,笑得非常神秘:“以后你就知道了。”
“还以后?以后是多久以后啊?”陈威啧了一声,“还是哥们儿吗?”
岑柏言拍拍他的肩膀:“是哥们儿才不能让你现在知道,怕你羡慕嫉妒。”
“我羡慕嫉妒你个屁!”陈威冷哼道,“除非你谈恋爱了,否则就你这完蛋模样儿,有什么值得老子嫉妒的?”
岑柏言笑而不语,翘起腿靠着椅背,一只手悠悠闲闲地转起了笔。
坐在他前排的杨烁死死盯着书本,实际上竖着耳朵捕捉他们交谈的每一个字。
陈威突然想到什么,倒吸一口气:“你他妈不会住到网咖里了吧?成天通宵游戏,爽都爽死了!”
“肤浅,你这人就是肤浅,游戏有什么好玩儿的,”岑柏言兴味索然道,接着又瞥了陈威一眼,语气里有微妙的得意和炫耀,“游戏能比谈恋爱有意思么?”
的这么明显,这总该听出来了吧?
可惜陈威是个榆木脑袋,挠了挠头问:“你又不是住网咖,那你搬哪儿去了啊?搬出去干嘛啊?”
岑柏言脸色微妙的一僵,两秒后憋出一句:“.傻|逼。”
前排的杨烁暗暗紧了紧拳头。
下了课,陈威去厕所放水,岑柏言在走廊上给宣兆发了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复,他猜想宣花瓶估计进实验室了,没一天出不来。
也不知道这花瓶有没有时间吃午饭,饿着了怎么办?
他靠着栏杆神游,罗潇潇婷婷袅袅地走过来:“柏言,去吃饭吗?我也算去食堂。”
岑柏言礼貌地回绝:“不了,我等陈威。”
“那我和陈威声,让他自个儿吃。”
罗潇潇笑着就要挽岑柏言的手,岑柏言立即往边上跨出去一步,恰好杨烁从教室后门出来,岑柏言长臂一勾,揽着杨烁脖子:“你子怎么这么慢,等你半天了.”
杨烁被岑柏言揽着,脸颊突然胀红,支吾道:“等.等我?”
“可不吗?”岑柏言揽过他就走,边数落道,“好一块儿吃午饭,就你能磨叽!”
罗潇潇忿忿一跺脚:“柏言!”
岑柏言见她没跟上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陈威从厕所出来,恰好瞧见这一幕,趣道:“嘛呢你?躲咱班花啊?”
岑柏言松开杨烁,呼了一口气,严肃地:“男女授受不亲,我得洁身自好。”
“你洁什么身自什么好,美女看上你,你还嫌弃了!”陈威嗤笑道,“虽然看上你的姑娘挺多,像罗潇潇这么漂亮的还真不好找,你知足吧你!”
岑柏言又露出了那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威啊,你还是年轻了。”
他家里有个更漂亮的,整个海港市的男男女女加一块儿也比不上家里那位花瓶漂亮。
杨烁听他们这么,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柏言不过是拿他当幌子甩开罗潇潇。
“走走走,吃饭去,肚子叫一早上了。”陈威摆摆手,勾着岑柏言肩膀。
岑柏言下了两级台阶,扭头对杨烁扬了扬手:“走啊,傻站着干嘛?”
“我、我也去吗?”杨烁推了推眼镜。
岑柏言问:“你不吃饭啊?”
杨烁讷讷地点头:“吃。”
岑柏言笑着一抬下巴:“走呗!”
杨烁呆呆看着岑柏言高挑的背影,愣了几秒才迈开步子跟上去。
吃过午饭,岑柏言和陈威绕道体育馆后头,找了个车棚抽烟。
岑柏言点上火,含着烟屁股吸了一口,长长吐了口烟圈,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风大得很,陈威见他一副犯烟瘾的样子,边哆嗦边问:“你这是多久没抽了啊?”
“在家就不抽,”岑柏言掸了掸烟灰,“我舍友要我戒烟,不健康。”
陈威大跌眼镜:“又是你舍友?你这舍友何方神圣啊,把你弄得挺温顺啊。”
岑柏言笑了笑:“他身体不好,我也不想让他吸二手烟。”
陈威极其错愕地盯着岑柏言:“我和你就认识,吸了你这么多年二手烟,也没见你心疼心疼我。”
岑柏言意味深长地:“不一样。”
陈威撇嘴,突然醋劲儿就上来了,酸了吧唧地:“你什么时候让我去你新家坐坐,我也见见你那舍友。”
“行,”岑柏言眉梢一挑,“过些时候就带你们重新认识认识。”
他的是“重新”认识,也就陈威粗枝大叶的,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儿。
抽完一根烟,陈威突然拿手肘撞了撞岑柏言:“哎,和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岑柏言扭头瞅了他一眼,“神神秘秘。”
陈威神情犹豫,半晌硬着头皮:“就我那英语家教,我妈还要给我续上,我还想找宣老师,别人讲课我听不进去。”
岑柏言心念微动:“那你找呗。”
“我不是怕你不高兴吗,前些日子你俩不是闹矛盾了嘛,之后也一直不联系,”陈威讪讪地摸了摸后脖子,试探地问,“你现在不讨厌他了?”
——我何止是不讨厌他啊,我还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一上午没见面我就想他想的心痒痒!
岑柏言心里翻江倒海,面上还是不动如山,老神在在地:“就那样吧,你继续找他上课吧,和你妈,给人涨点儿钱。他哪次给你上课没超时,怪累的。”
——省得他又跑外边这儿零工那儿零工。
陈威乐呵呵地:“那必须的啊!我上次考那么好,我妈还要给老师包大红包呢!我爱死他了!”
岑柏言冷冷瞥了陈威一眼,吐出一口眼圈:“乖,别爱他,没结果的。”
陈威心里嘀咕看来柏言对宣老师还是有意见,瞧这脸臭的。
“烟头不能乱丢的喽!”保洁大叔刚扫完这一带的卫生,拖着黑色大垃圾袋冲他们喊,“有垃圾要扔进垃圾桶里的啦!”
“知道了阿姨,”岑柏言回道,“我俩连续十年勇夺三好学生,铁定保护环境。”
“年轻,就知道耍贫嘴!”叔叔远远冲岑柏言做了个扇巴掌的手势,拖着垃圾袋转身走了。
恰好一阵风吹过,叔叔背后棉袄帽子的一圈绒毛被风吹的左右飘动。
岑柏言突然觉得有几分眼熟,眯眼望了过去。
学校里清洁工统一都会穿绿色防风外套,外套很薄,冬天到了叔叔阿姨们就直接套在棉袄外边。
岑柏言这才发现,这叔叔外套里穿了一件带帽子的棉袄,似乎.很像他给宣兆买的那身。
昨天他还笑话宣兆是鸭毛仙子,本来一张脸就,差点儿没被绒毛给淹了。
“看什么呢?”陈威顺着岑柏言的目光看过去。
“没事儿,风迷眼睛了。”
岑柏言掐了烟,心白帽子带羽毛的棉服海了去了,他给宣兆买的那件被瘸子偷偷摸摸从垃圾桶里取了回去,就在宣兆身上穿着呢。
想起家里那位鸭毛仙子,岑柏言情不自禁垂头笑了笑。
陈威砸吧砸吧嘴:“我觉得你可能是有病。”
晚上岑柏言去中医药大学接宣兆,两个人去了趟超级市场,把家里那个不知道几手的破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宣兆在厨房做菜,岑柏言本来算帮忙,无奈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连剥头蒜都要弄得鸡飞狗跳,并且在择菜间隙时不时对宣兆动手动脚,在宣兆蛋的时候甚至还变本加厉动起了嘴。
最后宣兆被亲得浑身发软,手腕一抖,瓷碗“啪”地砸在地上,蛋液流的一地都是。
岑柏言叹了口气,在宣兆唇角啄吻着,假意责怪:“你看你激动的,碗都拿不稳了,不就是喜欢我多亲亲你吗?你直啊,我是你男朋友,还能让你欲|求不满吗?”
宣兆红着脸推他:“你出去出去出去。”
“欲擒故纵是不是?”岑柏言斜觑着他,“宣老师,平时看着挺正经的,还会这一套呢?”
饶是宣兆脾气涵养再好,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右脚在岑柏言腿肚上轻轻踹了一下:“赶紧滚蛋。”
“哟!骂人了?”岑柏言吹了声口哨,偏偏要逗弄宣兆,揶揄道,“稀了奇了,瘸子还能踢人呢?”
最后为了能顺利吃上晚饭,宣兆严词厉色地勒令岑柏言离开了做饭区域。
岑柏言不敢让宣兆沾冷水,先前把该洗的食材都洗了,十根手指头冻得和红萝卜似的,他盘算着这周末得往水龙头上安个加热器,否则这大冬天的怎么捱得过去。
还得把空调也给装上,再给宣兆多买几身厚实衣服,把这尊花瓶好好养护起来。
电饭煲里炖了排骨汤,放了些岑柏言叫不上名字的草药,香气渐渐在屋里弥漫开来,岑柏言满足地深吸一口气,抱着笔记本电脑、拖着椅子坐到了冰箱边。
“凑这么近干什么?”宣兆边切西红柿边扭头问。
“这儿有灶火,”岑柏言笑着,“暖和。”
宣兆:“你把太阳开。”
“坐这儿就够了。”岑柏言翻开电脑。
他看见宣兆就觉得暖和。
在他们的家里,宣兆穿着围裙为他做饭,煲着热汤,菜刀和案板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岑柏言很多很多年没有感受过如此真实又鲜活的温暖了。
“这个‘Wan’到底是什么,怎么翻?”岑柏言照着那叠翻译材料,“公司名儿?”
宣兆把切好的西红柿倒进油锅,“哗”的一声。
他侧脸平和沉静:“一个代词,不重要,就译成万氏企业吧。”
万氏企业?
岑柏言琢磨着这个称呼,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你给我做饭,我帮你翻译材料,”岑柏言正经不过三句话又开始扯犊子,“我这不算吃软饭啊,你出去可别造谣你男朋友在家里白吃白喝。”
宣兆忍俊不禁。
岑柏言接着正色道:“我只接受吃一种软饭。”
宣兆问:“哪一种?”
岑柏言对宣兆眨巴眨巴眼:“你改名儿叫‘软饭’。”
宣兆:“.此生不会改名字,谢谢。”
“软饭,”岑柏言心血来潮,又给宣兆起了个名,“软饭,以后就叫你软饭怎么样?”
宣兆皱了皱鼻子:“不怎么样。”
岑柏言丝毫没有听进去宣兆的反抗,越想越觉得这个名字妙,头头是道地分析道:“软饭多好啊,饭粒白白胖胖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也长得白白胖胖,寓意着祝福你身体健康。”
“歪理,”宣兆戴上手套,拿起一只虾,“那我以后叫你虾吧。”
岑柏言挺感兴趣,上身前倾:“怎么?”
宣兆笑得温文儒雅,拿起剪子在虾头前段的位置剪了一刀:“意思是闭嘴。”
岑柏言:“.遵命。”
敲击键盘的噼啪声随之响起,宣兆盛出锅里的西红柿炒鸡蛋,垂头的瞬间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新闻今年是五十年难遇的寒冬,但他却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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