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临水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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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岑柏言拿起宣兆手机的那一秒——

    “嘀——嘀——嘀——”

    另一个电话铃声插了进来。

    岑柏言收回手,转头一扫自己的手机屏幕,丫头一大早找他干嘛?

    他估计又是催他改姓改口喊爸爸那档子事儿,本来不太想接,但转念一想又担心妹妹真遇上什么麻烦找他帮忙,于是手指一划。

    “大早上的,嘛呢?”岑柏言嘬了口豆花,懒洋洋地翘起腿,“你最好是有什么正经事,不然我回去把你腿断。”

    “你才不舍得呢!”岑情大呼叫,“好消息好消息!”

    岑柏言冷不防被她这么一嚷嚷,耳膜都要穿了,把手机拎得远了点儿:“江南皮革厂早倒闭了。”

    “你别捣乱!”岑情喊道,“哥,这次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岑柏言掏了掏耳朵,“啧”了一声:“妈又给你涨零花钱了吧?”

    “不是!”岑情兴奋地,“老爸老妈同意我这个寒假出去玩儿,哥,我去找你啊!”

    岑柏言被自个儿的口水呛了个正着:“咳咳.你什么?来找我?我不同意听见没,你别——”

    “我下周考完试就去你那儿待十天,票都买好了,你来接我啊,”岑情直接忽略了岑柏言的反对意见,兴致勃勃地筹划,“等过年前咱们再一一起回来,怎么样?开心坏了吧!”

    岑柏言:“.”

    宣兆理好自己从洗手间回来,岑柏言正傻坐着发呆。

    丫头要来找他待几天倒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要不情来的事就不告诉宣兆了,他应该会觉得不方便吧?他会想要见我的家人吗?

    “怎么了?”宣兆一手撑着冰箱,俯身揉了揉左膝,“吃饱了撑的就把垃圾倒了,顺便带把粮食去喂喂狗。”

    “那个.”岑柏言闭上眼,抬手揉了揉眉心,想了想又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支吾了半响,话头一转,“你有条短信。”

    短信?

    宣兆眉心一紧,懊恼地想我现在是怎么了,在岑柏言身边时戒备程度已经这么低了吗?竟然没有把手机随身带着!

    “什么短信?”宣兆缓步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状似随意地问。

    他没有立即拿起手机看讯息,而是拿过豆浆碗,瞥见空空的碗底时鼻头一皱,看向岑柏言:“你把我的豆浆喝没了。”

    “.我以为你不要了,”岑柏言把自己那碗咸豆花推过去,“喝这个。”

    宣兆瞥了眼胡辣汤底的豆花,很嫌弃地别开脑袋:“拿走,不食嗟来之食,你喝过的我不要。”

    “瘸子,你还敢嫌弃我是吧!”

    岑柏言吹胡子瞪眼,虚张声势地一拍桌子,掐着宣兆下巴让他扭过头来,倾身在宣兆下嘴唇咬了一口,趁着宣兆吃痛松开牙关,舌头趁机大举入侵。

    半晌,宣兆胸膛微微起伏,岑柏言指腹揩去他嘴角的水渍,得意地一挑眉梢,痞笑着:“不要也得要。”

    宣兆轻笑:“幼不幼稚。”

    岑柏言惬意地吹了声口哨:“还吃吗?”

    “吃饱了。”宣兆伸了个懒腰,舒服地靠着椅背。

    岑柏言拿起剩下的甜包子接着吃,边吃还得边唠叨:“猫吃食似的,要不这样,你胖一斤我奖励你一千块钱.”

    宣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很自然地拿起手机,表情是一贯的无奈纵容,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到短信内容的那一刹那,他心头一紧,掌心渗出了丝丝湿意。

    “对了,谁找你啊?”岑柏言叼着半个包子扭头问。

    宣兆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删除”,淡淡道:“垃圾消息,开六|合|彩的。”

    “哟?白姐啊?没今晚开什么?”岑柏言凑过来看宣兆的手机,“我买点儿。”

    宣兆摊手:“删了。”

    岑柏言吃着包子含混不清道:“一条致富路就这么被你堵死了。”

    宣兆在他鼻梁上弹了一下:“吃你的包子。”

    吃过早饭,岑柏言给宣兆仔仔细细地洗了个苹果,还削了皮;他自己也拿了一个,在袖子上随便蹭了蹭就“咔嚓”咬了一口。

    宣兆接过那个被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提溜着果柄在眼前转了几圈,觉得这果子也是怪遭罪的。

    岑柏言发现他胆敢嫌弃这个苹果,又是对宣兆一通拷问,宣兆怎么解释讨饶都没用。最后岑柏言掐着宣兆的腰挠他痒痒,宣兆实在受不住了,主动凑上去亲了亲岑柏言鼻尖:“不嫌弃不嫌弃,你给我什么我都不嫌弃。”

    药草清香缠缠绵绵地钻进鼻腔,岑柏言这才满意:“真的?”

    “真的,我保证,”宣兆笑道,不假思索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话甫一出口,宣兆自己先愣了一下。

    他能做到把假话脱口而出,然而他有时候也分不清自己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岑柏言盯着宣兆隽秀温和的脸,心头一软:“你骗我的还少啊,当初是谁不喜欢我的?”

    “不算骗你,”宣兆狡黠地眨了眨眼,“我把真话都写进日记里了。”

    岑柏言轻笑出声。

    他担心宣兆为难,原本计划把岑情要来海港市的事瞒住宣兆,自己随便找个借口要回学校住几天。

    现在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他们是恋人,是彼此最亲密无间的人。不管宣兆有没有做好准备和他的妹妹认识,他都应该坦诚这件事情,他也要对他的花瓶真话。

    岑柏言蹲下|身,双手搭着宣兆膝盖,抬头看着他:“我妹妹下周会过来住几天。”

    宣兆一顿,两根手指轻轻转动着苹果果柄,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

    岑柏言的妹妹岑情,万千山和岑静香的女儿,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十三年前,电话里“我找万千山,他是我爸爸”的人。

    虽然这是计划外的变故,并且这么做非常冒险,但宣兆确实很想早点认识她。

    岑情,是个好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一对恩爱夫妻的孩子。

    这段时间宣兆被稍稍按捺下去的恨意再次冒出了头,纤长乌黑的睫毛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岑柏言见宣兆没有回应,抿了抿嘴唇:“我就是和你一声,她过来我得带她四处转转,晚上估计也得和她一块儿住酒店看着她,她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我妈和我叔叔非得废了我.”

    “不要住酒店了,住家里吧。”宣兆手掌覆盖在岑柏言的手背上。

    岑柏言一怔。

    “你的房间整理整理给妹妹睡,”宣兆捏了捏岑柏言的腕骨,“你嘛——将就将就睡书房吧。”

    岑柏言瞬时生出了“他竟然不排斥见到我的家人”的惊诧,接着被涌起的狂喜吞没,宣兆刚刚“住家里”,他这里是他们的家。

    “你愿意.”

    “瞎想什么呢,”宣兆眉眼弯弯,“那是你的妹妹,我怎么会不想认识她。”

    岑柏言呼了一口气,低头把脸埋进宣兆的手掌心。

    “不过.”宣兆欲言又止。

    岑柏言:“什么?”

    “可以让妹妹暂时不要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妈妈和叔叔吗,”宣兆语气有些黯然,“我担心他们接受不了。”

    “放心,”岑柏言亲了亲宣兆的手心,“我从到大制她还是有一手的。”

    岑柏言此刻低着头,看不见宣兆清秀的脸上表情是如何坚硬冰冷。

    岑柏言的一手还不够,他也应该为妹妹准备一手,以确保妹妹对他们的事情守口如瓶。

    多刺激啊!

    宣兆是个稳妥审慎的人,然而这一刻却蠢蠢欲动。

    当年岑静香来那通电话,让岑情在那头出那句话的时候在想什么?她应该也觉得很刺激吧?

    她是不是想象着宣谕崩溃绝望的样子,然后痛快地放声大笑。

    那就让这盘棋下得再大一点,等到真相揭晓的那一天,岑静香会发现,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爱上了她视为仇敌的女人的儿子,而她最疼爱的女儿一直都知道这一切。

    刺激,太刺激了,宣兆简直就要忍不住拊掌叫好了。

    他眸光闪动,眼神充斥着扭曲的仇恨,然而当感受到岑柏言温热的鼻息扑洒在他手心的刹那,寒潭般的眼底有浮现出了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情绪。

    而岑柏言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深深沉溺在宣兆为他编织的“我们家”的美梦里。

    同一天,万千山在岐镇的寺庙里得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属蛇的?家里只有岑柏言是属蛇的!

    他近几年非常迷信,梦里总被厉鬼缠身,想睡个好觉都不能够。

    失魂落魄地回了城区,他偏不信邪,找了个圈子里的大师看他和岑柏言的八字。

    这类大师与其是算命,不如是看“相”。

    万千山是他的老客户了,他自然知道这位老板家里的情况,加上万老板今日看着就忧心忡忡,拿着继子的生辰来算,不用多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大师厉害就厉害在拿捏人心的本事,于是他装模做样地掐算了一番,摇头:“万老板和这位公子.哎!”

    他故意不把话满,万千山见他欲言又止,果然急问道:“他难道真的克我?”

    大师顺势而为:“卦象上看,确实有相冲之处。”

    万千山浑身瘫软,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年年都问卦.”

    大师立即接上:“公子这命簿子是个带水的命,万老板你又是个带火的,水火倒不是不能相容,只是公子是不是去了什么水气润泽的地方,被外力的水一加持,对你自然有损害。”

    万千山瞳孔压成一线,果然算对了!

    岑柏言去年考上了海港大学,海港市在海边,正临水啊!

    大师则是阴恻恻一笑,他要从各位老板那里吃这碗饭,时刻收集各位老板家里的信息就是最重要的,别岑家公子上了什么学校,他连岑家那位姐每次模拟考拿几分都有路子知道。

    万千山手脚发软,不是自己亲生的啊,到底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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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镜是要破镜的,但不会如此之快,第一章有提示大致时间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