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六十八章 突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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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好衣裳, 又将萧珩的换洗衣物搭在屏风上,顾芷柔坐在床榻边上开始绞起头发,因着一路上的舟车劳顿, 没过一会儿, 她便昏昏欲睡起来。

    是以, 当萧珩梳洗罢从屏风后边出来时,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美人坐卧图。

    此时的她上半身倚在床架上, 纤细的手腕搭在榻边,原先应当拿在手中的棉帕,如今已掉落在地上。

    勾着唇角静望她的睡颜,萧珩却瞥见了她头上半湿的乌发。微叹口气,他转头又到屏风后边,寻了块干净的棉帕来,心翼翼地给她擦拭起头发。

    生怕将她给惊醒, 他动作十分轻柔,这头发一擦便是两刻钟。

    如今已是九月, 早晚天气寒凉些, 越往北走越甚。顾芷柔身上只着着单衣, 在睡梦中竟起冷颤来,萧珩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转身又回到榻旁。

    他心翼翼将她的裤子褪去,原先在屏风后边瞧得不真切,如今借着烛光, 他终于瞧清楚她两腿上的伤来。

    青紫的一整片淤青在她白皙的肌肤映衬下十分明显,还有几处磨破了皮,虽不很严重, 但确是足够叫丫头生自己的气。

    他对着自己没能在马上就察觉出她的难受而感到自责,微微轻叹口气,从怀中拿出一瓶药膏来,用滚烫的指尖擦到她的伤上。

    兴许是困乏得紧,她只蹙眉嘤咛一声,却未曾醒过来。

    药膏是谢玉给他的良药,如今谢玉随军前行,他来找阿柔,自然也就随身带着一瓶。

    现下看来,还没与离国大战,倒是派上了用场。

    给她抹好药膏、整理好衣服,又将被褥给她盖好,他才顾自地绞起头发来。

    原先他也担心着到了冬日,她没法子适应北地的寒凉,可留在京中或是将她送回贺家,他都如何也放心不下。

    苍州城虽与木城有些距离,但她在那里,离自己近一些,他也能心安。

    又过了两刻钟,他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榻。

    人儿醒着时还对着他气呼呼的,如今不知是觉得冷了还是为何,直往他的怀里钻。

    他大掌抚上她纤弱的肩背,吻了吻她的发顶,安心地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却是顾芷柔先睡醒了,迷迷糊糊好一阵儿,发觉自己在他怀中,又为着他昨日的话生起气来。

    她轻轻一脚就往他腿上踢,姑娘力道,不痛不痒的,却还是将他给闹醒了。

    见他皱着眉头睁开眼,趁他抬手捏着眉头时,顾芷柔三两下从床榻上爬起来,想绕过睡在外侧的男人下床去穿衣。

    可身前的男人就像同她作对一般,故意将腿弯弯直直以此挡住她的去路。

    他身量高,几乎将整个床榻纵深全部占满,她心中恼怒又拿他无可奈何。抬腿想跨过他时,却被他使坏绊了一下,下一秒,她便落到了他的怀中。

    “放开,我肚子饿了,要起床吃东西。”她胡乱寻了个借口。

    他却不吃她这套。

    “柔柔莫名其妙生为夫的气,为夫冤得很,若柔柔一直不肯,那我们俩今日就都不要起来了,反正昨日柔柔也累了。”他只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知道他做得出来,大军就在他们身后,若是再耽搁只怕他们便不能一齐到苍州去。

    想了又想,顾芷柔决定实话,“你昨日问我……是不是来了月……事,我们不过成婚还没得半月,你是如何知道女子月事的?”

    她先是十分扭捏,纵使与他成了婚,但姑娘家这般私密的话题,是断然没法脸不红心不跳地同他的,可话都在嘴边了,干脆也就一口气全都完。

    听了她的话,萧珩先是愕然了半刻,随后竟大笑起来。

    望见他笑个不停,顾芷柔更加恼了,只气得红着脸质问他:“有什么好笑的?”

    见他不回话,她挣扎,他却怎么也不将手放开。

    “柔柔昨夜气了我一晚上,我当是为何,原是自己胡思乱想吃醋了?”他不再笑她,话语中满满是挪揄。

    他抱着她直起身子,凤眼熠熠地望着她,“我宫中可是没有一个侍女的。”

    顾芷柔听了沉默不语,萧珩又继续:“阿柔兴许记不得了,从前你来月事时常腹痛,都是为夫亲自给你揉肚子的。”

    知道他的从前是上一世,可这样的事儿她从来未曾梦见过,只皱着眉头反驳他:“你胡,我从来没有梦见过,而且我腹痛有汤婆子,要你的手做什么?你明明……”

    她还没有完,他却将滚烫的大手贴到她的腹部。

    “为夫的手,当真没有汤婆子好用?如今时辰尚早,不若我就叫柔柔回忆回忆?”他如今这耍赖讨好的模样倒是让她一时忘了生气,同他笑闹起来。

    没过一会儿,屋外响起敲门声,原是婉来伺候两人洗漱。

    麻溜儿从床榻上爬起,顾芷柔随意将鞋一套,就跑过去给丫头开门。

    “姑娘,怎的出了远门还赖起床来?”丫头两手抬着盆水,嘴上又开始唠叨。

    罪魁祸首此刻已穿好衣裳悠闲地坐在床榻边上,她转过头狠狠嗔他一眼。

    萧珩却摸摸鼻头笑了,这过了一晚上,终还是将她哄好了。她要一路上都气着他,不肯同自己话,他如何能受得了。

    俩人洗漱完下楼用好早膳,一行人便又启程了,记着昨日的教训,萧珩今日没敢再让她骑马,只带着她规规矩矩地坐马车赶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如此赶了五六天路,到了温泉之乡腾县。兴许是他们路上赶得紧又不需要安营扎寨休整,已将大军甩开近二十里路。

    如今顾芷柔瞧见了从前自己在书上才能瞧见的温泉之乡,如何都不肯走了,想泡一泡这鼎鼎大名的温泉解解乏。

    算着与大军之间的距离,念着她一路上的辛苦,萧珩终是没能拗过她。

    寻了几个当地人问路,包下了间有泡池的驿馆,几人在腾县休息半日,等到次日一早才又出发。

    他一路上对她体贴入微,如今又依着她,倒是将先前她对着他的埋怨都给磨得分毫不剩了。

    又平平安安地行了二十多日的路,在快到苍州地界的一个县城清溪时,却出了些意外。

    九月二十七这日,白日里一切同往常并无不同,一行人舟车劳顿,想寻个驿馆歇息一晚,却因为清溪位置偏僻,压根儿无人经营驿馆。

    顾芷柔倒也愿意在马车上将就一晚,可萧珩如何也舍不得她受这委屈。

    他派了十七几人亲自去寻,终于还是寻到一处可以住的下几人的富农人家。

    约莫一刻钟后,十七回来禀报。是有户人家空着,可以赁给几人。

    可到底是没有将背后的事情问清,一行人住进去还没到半夜,原先这家的男主人却回来了。

    原来是这家人一月前举家外出做生意去了,将房子交到亲戚手中照看着。那亲戚想着房子空在那里也是空着,却动了歪心思,想要将屋子私自赁给众人一晚上。

    见屋里亮着灯,又多出了这么几个陌生人,那个突然跑回家的男子喋喋不休地叫嚷着就要出门去报官。

    萧珩哪里有同他攀折的耐心,只吩咐几个暗卫将那人绑了,丢到柴房中。待几人次日要走时,才又给他松了绑。

    待几人走到近十里开外,却被清溪县衙里的府兵团团围住。对方人多,萧珩只吩咐了谢允几人暂且不要动手。

    来的为首那人是县官的师爷,还没弄清他们的真实身份,对着几人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就是你们,不经许可闯进我舅子家,还将他绑了?”原是那家的男主人,被松了绑后就去告状。

    一行人已走出近十里,原先这位师爷本不想多事。可他却听见自家舅子了句,昨夜他瞥见自己的主屋里有位绝色佳人,好像是为首公子哥儿的妾。

    他将那女子的美貌得神乎其神,直得这位县衙师爷心痒痒,不嫌麻烦地追了上来。送到自己地界上的美人,怎么能有让她白白溜走的道理?

    这位师爷见一行人中无人答话,以为他们是怕了他,只好死不死又了句:“你们离开清溪也行,将车中的美人留下。”

    萧珩本不想多惹麻烦,怕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可听见那师爷这般话,额头的青筋已突了起来。

    “给我全绑了。”他只坐在车中沉声道。

    谢允和几个暗卫三两下将十来个县衙府兵撂倒,只看得婉在后边的车里激动地鼓掌。

    那师爷瞧着形势不对,转头想跑时,谢允一个石子过去,他便跪倒在地上。

    “公子……不,好汉饶命,是人多有冒犯。”没有主子饶恕那人的命令,几人只上前将他捆起来。

    “阿允,离苍州城还有几日的路程?”萧珩又沉声问到。

    “若是马车的话,应当只有三日便到了,骑马要快些,约莫两日。”谢允照实答话。

    “那好,十六,你先行一趟,将这贼子丢到李识跟前,叫他下次选县官时眼睛擦亮些。”

    李识乃苍州刺史,这位师爷如何能不识得?可如今他明白马车里的公子来头不,却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