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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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贤飞醒来的时候,程弋已经不在身边,但身上的余温还在,倒是厨房里不时传来几声响动,跟闹耗子一样。

    昨晚有人抱着休息,就跟暖炉似的贴着自己,这夜实实地睡了一个好觉,但醒来后还是觉得有些不怎么真切,突然在生活中多出了一个人,他真得好好适应才行。

    不只是鞋不见了踪影,就连昨天扔在地毯上的衣服也都消失不见了,即便还在,那上面沾染了东西也一样不能穿。

    宋贤飞无奈赤脚下了床,想要去找身衣服,顺便去卫生间里清理一下,没成想脚底刚一碰着地板,又即刻被冰得缩了回来,反复试探了几回,最后还是选择放弃,将双脚缩进了被子里等待程某人的出现。

    记得眼镜被自己放在了床头柜上,宋贤飞便顺着床头柜去找,视线在桌面上扫视时,就瞥见了一个黑色的皮质钱夹。

    他刚拿在手里,钱夹就从中间敞开了两半,里面只塞有几张银行卡和一个身份证件,宋贤飞凑到眼前仔细一瞧,认出照片里的人就是程弋。

    不过上面的他理着和现在不一样的寸头,看模样应该还是在上学的时候,仔细瞧还挺有几分痞帅。

    “这样还挺好看……”宋贤飞端在手中仔细量,出声念出他名字下方的那串出生日期,“一九九七年八月?”

    一九九七年?今年算起来程弋也就……二十三四?

    宋贤飞木了下,手指头开始掐算起两人的年龄差,也就是自己比他大了七八个年头,不止这样,在自己准备高考的那年,这孩子还在上学?

    他一时竟不知道究竟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醒了吗阿飞?”程弋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身上还挂着件围裙,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宋贤飞手指头紧捏着被子的边缘,有些紧张地问他,“程弋……你是九七年生的?”

    “嗯,九七年的。”程弋放下盘子,将头探进卧室,有些莫名其妙宋贤飞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他的年龄,“怎么了男朋友?”

    宋贤飞在听到男朋友几个字时有些发臊,索性将脸埋进了被子里,“我只知道你比我年轻,但没想到差了八岁,我在上学的时候,你还是个胚胎呢。”

    程弋脸皮一抽抽,眼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么,再喜欢哪有分年龄性别的,就算以前是个胚胎,现在自己正当青年,要什么有什么,又不缺斤短两少尺寸。

    “你不会提了裤子想赖账吧。”程弋哭笑不得,一身油烟味走过来就要往他身上扑,“再我也没嫌弃宋总监老啊,咱俩昨晚配合不挺默契的吗。”

    默契?来昨天某人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似的,骨头都要晃得散架,想想要是再长些年纪,会越来越经不住折腾。

    宋贤飞嫌弃地躲开,将自己整个的缩进被子里,吩咐程弋去衣柜帮自己先拿身干净衣服过来。

    程弋嬉皮笑脸了句得令,扎进衣柜里翻腾了好半天,以自己穿衣搭配的见解,从柜子里翻找出一身合眼的拿给了他。

    杏色的针织衫搭配一条浅色牛仔裤,将宋贤飞的肤色很完美地衬托出来,还显得人有几分慵懒的美感。

    “我又不出去,穿这么好干嘛?”宋贤飞扯了扯有些微低的领口,怎么也遮不住脖颈上那些遗留的痕迹。

    “穿来给我看啊。”程弋歪着头不知廉耻地一笑,在饭桌下用脚轻轻蹭了蹭宋贤飞的腿,“你要是出去这么穿,我还不乐意呢。”

    宋贤飞伸腿一抬脚,正中程弋的腿骨,在他抱腿哀嚎的时候瞥了他一眼,让他赶紧吃饭别耍流氓。

    踢了他这一脚,宋贤飞反而心情莫名的好,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某种“特权”,可以仗着被人宠爱的任性一下,撇开身份,卸下伪装,哪怕再幼稚再可笑,也都有人惯着。

    从此以后,他心中也多了一份挂念。

    桌上放着两碗葱花煎蛋面,煎蛋被故意做成心形的模样,边缘像是有整齐的切口,多余的那些不见踪影,估计是被某位厨子给偷吃了。

    不过还真别,程弋的煎蛋还算是有些水平,外观上看着要比自己做的好上许多,金黄微酥,没有一点的焦糊。

    宋贤飞低头咬了口面条,觉得味道还不错,顺口一问,“你这种大少爷还会做饭呢?”

    “以前有一段时间只有我自己在家,那时候田姨还没来我们家当保姆,在她之前的那个人见大人不在,就三天鱼两天晒网,觉得我这个孩好欺负,迫不得已我只能自己学了些基本的,最起码饿不着。”程弋突然将头凑近,邀功似的一笑,“老程和我妈还没有尝过我做的饭呢,你可是头一个,好吃吗?”

    “嗯。”宋贤飞点了点头,不错。

    他以前总觉得像程弋这样的公子哥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没经过太多成长的辛酸,现在才知道并非人人都一样,总拿着一惯的眼光去看一类人,是偏见。

    “是公司的事吗?”宋贤飞停下筷子,见程弋吃饭时总是不住盯着手机走神。

    程弋应了一声,看着手机上发来的消息,神情变得有几分严肃,“老程的那位警察朋友透露,杨秋民名下有一笔不明的款项来源,对方是通过一个海外银行账户进行的汇款,但他本人表示并不知道这个账户是怎么一回事,那笔钱也出现的莫名其妙,现在警察还在进一步的调查中,如果查出账户的开户人,应该能证明杨秋民是清白的。”

    “但眼下的情况还是对他很不利。”宋贤飞低着头,用筷子拨动着碗里的面条,“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故意诬陷,只能明那个人实在太可怕了,或许对方就在我们身边,熟知我们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程弋点了点头,投以宋贤飞一个放心的眼神,“对方进我们也不能退,这事迟早会查个水落石出,无论是躲在暗处的鬼还是装神弄鬼的人。”

    他虽然这么,但心里还是没个底,同行是冤家,这么些年与程远竞争激烈的公司多了去,虽然怀疑是新业的宋世端,但事事得讲求证据,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做什么也只会适得其反。

    吃完饭,程弋又穿好了衣服,并告诉宋贤飞他的那身睡衣正在洗衣机里搅着,让他别忘记拿出来晾晒。

    程弋帮忙洗好碗盘,看了眼时间觉得自己该走了,这些天潘远山和马秘书早已经忙的焦头烂额,自己哪能昧着良心躲在这里继续逍遥快活。

    这种旧区的街道,出租车并不是多么好,宋贤飞决定出门去送送他,实在,还真有些舍不得程弋离开,但孰轻孰重,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两人走出单元楼,宋贤飞始终一声没吭,只是紧挨着程弋身边步步紧跟着。

    走到一处围墙拐角的时候,程弋突然停了下来,随后抬头朝着四周望了望,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阿飞,你们这区的监控设施完善吗?”

    “监控?”宋贤飞以为他只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便如实回答,“都是二十年的旧区了,监控都和摆设一样,不然前些天的那偷早就抓着了。”

    程弋点头了句也是,话音刚落便把宋贤飞抱在了自己怀里,将头搁在他肩膀上蹭啊蹭。

    “你……快松开。”宋贤飞没成想他会来这么一出,可能是年纪大脸皮薄,对于年轻的招数,他只会觉得臊得慌。

    “男朋友,你就这么舍得放我走?”

    这话一下就把宋贤飞给问住了,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

    “不话我就当你舍不得。”程弋笑着拉住他,指了指自己的嘴,“来,盖个章,以后就是宋贤飞专属了。”

    宋贤飞想挣脱也挣脱不开,趁着四下无人的空隙,索性就着程弋的愿望抬起头给他飞快的一吻。

    哪知这子给点阳光就灿烂,勾住他的后脑勺就来了个深吻,在将嘴皮都快磨掉一层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送程弋走后,宋贤飞望着出租车远去的背影,突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程弋这一去又不知道会忙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再发生些什么。

    他准备折回去时,低头看到潘尧发来的消息,是自己喝酒吹风得了感冒,想要在家里多休息几天,门岗老大爷还背着手站在那听玉堂春,看到宋贤飞回来了声招呼,问他是不是昨晚窗户没关好,招蚊子了。

    宋贤飞胡乱应了声是,还自己就是容易招蚊子的体质,随后热着脸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临海城市最少见不了的就是桥梁,尤其像黎湾,一面临海,两面临江。

    江阳大桥,黎湾市最著名的一座大桥,横跨在江面之上,多年前政府决定投资建设,当时具成还是主要的建材供应商之一,也正是这一桥梁的建成,连接了邻近的两大经济省市,使黎湾的发展实现了一个质的飞跃,逐步挤入两大经济中心的队列,三省经济共同繁荣,金三角也由此诞生。

    除了好的发展方面,也一定程度上提供了犯罪率和自杀率。

    为情所困,为钱所愁,一时想不开跳河自杀的人每年都有,江阳大桥便是一个很好的辅助地点,甚至有段时间被成自杀事故的频发地。

    桥下有多处十分隐蔽的地方,即便杀人抛尸也很难被及时发现,石壁上干净得更是连张广告也没有,蛇虫鼠蚁都很罕见。

    不多久,一辆宾利飞驰便缓缓驶进了桥下,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即便这处很少有光,车灯还是一点都没开,停在了暗处。

    瞿恒解下安全带,理好西装,并没急着下车,目光在桥下摸寻了一圈,直到锁定一处位置,才面带微笑地推开车门走下去。

    上头路灯投下的阴影处,一人隐藏在黑暗里闷声不响地抽着烟,指间的猩红忽隐忽现,目光也盯在缓缓走来的瞿恒身上。

    瞿恒踩着碎石块,不免有些心疼脚上的这双价格不菲的皮鞋,“你怎么找了处这样的地方?在舒服的沙发上坐着喝茶不好么?”

    暗处那人缓缓吐出一口烟,直到吸了最后一口,才将烟头撂在地上,随后用鞋尖碾灭,“最后再看一眼这座城市的模样,反正以后也回不来了。”

    “今晚就要动身离开?”瞿恒有些唏嘘,“我还挺舍不得你的。”

    “再晚就要等着警察亲自上门了。”对方干笑一声,听不出来什么个意味,只问,“钱呢?到账了吗?”

    “那当然,这么些年和你做交易,钱什么时候没及时到过账。”

    瞿恒朝前走了两步,直到将那人的轮廓看得清楚,才笑着掏出手机晃了晃,“一千万,一分都不少,需要再确认一下吗?潘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