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青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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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映秋冷冰冰地看向了明心玲:“方才还,和这位书生是旧相识。如今却不认识他?明先生,我觉得这些事,你们还是最好回府吧。”

    韩映秋的声音,在明心玲听来,简直就像是一根针刺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书生,眼神仿佛都要将这书生给吃了一般。

    但洛亭阳也上前,将那书生拉扯着明心玲的,缓缓地拉开:“走吧,去府中一叙。”

    明心玲还想要在洛亭阳跟前儿保持自己的姿态,到底是没有多什么。

    洛亭阳示意厮去帮着书生收拾东西,而后亲自将书生带上了马车。

    瞧着韩映秋还站在原地,洛亭阳也皱眉:“你不回吗?”

    韩映秋撇了撇嘴:“回。”

    还以为他就要将自己给忘在这儿了呢!

    马车上,洛亭阳倒是没有方才那么事不关己的样子了。

    他细细问了这书生,大约也了解了一下。

    书生所言,他名叫郑柳,就是京都人士,不过家住在京都旁边的一个村子里。他平日里在村子里做教书先生,但也中了上一届的举人。

    郑柳,他和明心玲的相识,其实算是明心玲主动结交。

    是有一次同届的举子举办的诗会之中邀请了明心玲,他们这些人都知道,明心玲是京中官员家里头请来的女先生。

    郑柳第一眼见到明心玲,就有些沦陷了。

    明心玲的容貌清丽,行为优雅,仿佛空谷幽兰,叫人觉得高高在上。

    明心玲对郑柳似乎也有些兴趣,那一日常常找他吟诗,且夸赞他多次。

    后来郑柳上京继续赶考,本住在客栈,却受到了明心玲的邀请。

    是她所在的那户人家,还有两个儿子,也需要先生单独教授,她举荐了郑柳。

    于是郑柳和明心玲住进了同一户官人家里,自然关系也越发亲近。

    二人都早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郑柳以为他们在一起也是水到渠成。

    据郑柳所言,起初他们刚刚相识的时候,明心玲对她还是十分热络的。

    处处照顾,让郑柳心动不已。

    他们二人甚至许下了承诺,等郑柳上了殿试,有了官职之后,就成婚!

    婚书便是在当日写下,是他们二人共同签字画押了的。

    但那年的郑柳,却失利了。他甚至连殿试都没能进去。其实郑柳的心里明白,是因为和明心玲的日日厮守,早就让他将圣贤书抛在了九天之外。

    无心念书,自然不能有所成就。

    但他对明心玲保证,三年后,他一定会努力!

    只可惜,这样的保证没能留住明心玲。

    第二日一早,郑柳就发现,明心玲不见了!

    问了主家,主家却早在殿试之前,明心玲就同他们了。许州老家有要事,她教完这几日就要回许州去。

    她走的突然,没有给郑柳留下半点儿音讯。

    郑柳却是痴心,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明心玲。

    他也辞去了主家的挽留,一路南下。

    边走边打听,总算是知道了一些关于明心玲的消息。他知道明心玲回到了许州城,就住在洛家。

    他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许州城遍寻不得明心玲的身影,他也没什么会进入洛家,就只能用拦住洛亭阳的马车的这般方式,果然见到了明心玲!

    到此,郑柳一个大男人,是红了眼眶,数度哽咽了起来:“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竟然她不认识我?”

    韩映秋知道为什么,却不好告诉郑柳。

    洛亭阳也大致明白了,微微皱了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一路到了洛家,郑柳几乎是失魂落魄地从马车上下来。

    他们的脚程要比不愿和郑柳同坐马车的明心玲快一些,所以也是先请了郑柳进正堂用茶。

    整流此人虽然有些胡来,但看到洛家正堂是披挂着白幡,便也深感抱歉。

    可惜,他们所有人不过刚刚坐下,忽而就从院子里跑来了个厮:“三少爷,三少奶奶,不好了!明先生方才刚回来就哭得不成样子,此刻正是要在后院里头跳池塘寻死呢!”

    寻死!?

    郑柳倏然起身,就要急急往后院走。

    韩映秋看了洛亭阳一眼,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神也看向了自己。

    洛亭阳眼神冷漠,韩映秋却是有些无奈。

    便是明心玲真的要寻死,他们洛家后院里头那还没有半人高的池塘又管什么用啊?

    这一次,还是洛亭阳主动和韩映秋了话:“你信郑柳吗?”

    好像是在给她挖坑啊?

    韩映秋反问:“你信吗?”

    洛亭阳失笑,又一次看到眼前女人的狡黠,他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信七分。”

    剩下的三分是什么?

    韩映秋没话,却听洛亭阳喃喃:“月遥的好友,当不至于如此胡来吧?”

    剩下的三分,是他对苏月遥的信任。

    韩映秋的嘴角,不由地微微勾了起来,也在提醒洛亭阳:“人都会变。”

    洛亭阳点头,指了指后院:“一看便知。”

    ——

    洛家后院里头,此刻正是嘈杂混乱。

    只瞧着明心玲哭红了一双眼,此刻正站在廊中水榭之上,紧紧地抱着水榭挂着白幡的柱子,对周围想上前拉她的人喊道:“别动,你们谁都别来动我!若再往前,我可就跳下去了!”

    韩映秋看了看那因为家中诸事繁多,所以已经很久无人打理的池塘,不由地嘀咕一句:“这水又脏又臭的,跳下去还不够洗的呢!”

    一旁的洛亭阳你是听到了,回头看了一眼韩映秋,竟是有些失笑。

    但旁人不曾听见,自有人对明心玲不停地劝:“好姑奶奶,快些下来吧!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咱们不能下来好好?”

    明心玲等着旁人问她呢,此刻也是越发委屈了起来:“我这名声都没有了,还要性命做什么?!”

    她愤怒地看向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郑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的腌臜东西,要让我在这许州名声狼藉,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她愤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乃青竹绝不容人将我弯腰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