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后来呢？

    想起她在韩映秋身边伺候的时候所见所闻，穗儿的眼眶便红得越发狠了起来：“这许州之中，谁人不，三少爷的心里只有我们姑娘？若是我们姑娘在三少爷的身边，只怕也没有你韩映秋什么事儿了吧？”

    “可为什么？”

    她愤然不解：“为什么三少爷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他对着你笑的时候，就和对着我们姑娘的笑容一模一样？！他的心里，不是应该只有我们姑娘吗？他的眼中，怎么能再多一个你？”

    穗儿是不解，更是无奈：“起初，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件事。我去问少爷，少爷却，主子的事情，我们吓人不该跟着掺和。”

    “呵——”

    穗儿冷笑一声：“我是下人，是少爷的眼中，我只是个下人罢了吗？连从前姑娘都，将我们几个丫头当做姐妹，可是在少爷的心里，我竟然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吗？！”

    穗儿的，已经在身侧捏成了拳。

    她侧眸，死死地盯着韩映秋，就像是将韩映秋当做了此生最大的仇敌：“我一直在想，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明明当初少爷和我们姑娘那么相爱，如今他的眼中却只有你了呢？”

    对旁人来，这或许都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吧？

    在这佛家之地，本该人人都平心静气。

    此刻的穗儿，却是眼中带着愤怒和憎恨：“后来，是有人告诉我，你根本就是一个妖孽！你不知用了什么妖术，让身边的人全部都开始相信你！只有少数清醒的人，才能看穿你的真面目。而我，就要做那个清醒的人！”

    到此处，穗儿几乎已经泣不成声。

    她喘着气，眼神之中的憎恨不减反增。

    看到这样的穗儿，韩映秋也只是眸色渐冷地反问：“哦？听你这意思，你做这些事情，倒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苏月遥了？”

    穗儿和暖风，好像都是如此。打着为了苏月遥的名义，却在做着伤害苏月遥的事情。

    韩映秋只觉得，她从前是有多失败啊？

    将身边的一个两个丫鬟都养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若她真的就此赶赴黄泉，岂不是在黄泉路上，都要不得安宁？

    穗儿咬了咬唇，还当真是顺着韩映秋这话点头：“自然是为了我们姑娘！我们姑娘才走多久啊？所有的事情就都变了，若我们姑娘还在，必定不会叫你这样的妖孽得逞！”

    “呵——”

    看样子，穗儿是想要将自己，一直困死在这种想法里了。

    “你笑什么？！”

    都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了，穗儿仿佛也不怕了一般，梗着脖子盯着韩映秋：“妖孽，即便是我今被你发现了又如何？早晚会有人来收了你，你别得意！”

    韩映秋点头而笑：“若这世上所有人在做错事的时候，都和你一样言辞凿凿，还要官府做什么？”

    听到“官府”二字，穗儿的眼中终于露出了几分恐惧。

    但想起那些人同她的话，这恐惧也很快消失：“你想将我送官？你有证据吗？若没有证据，只怕官府也不会向着你这妖孽的！”

    韩映秋点了点头，倒是忍不住要夸赞穗儿了：“不错啊，看样子，安歇人同你的话，你是全数都听进了心里头去的。不过你可想清楚，旁人在背后如何，我是管不着的。你穗儿，却是我韩映秋的丫鬟。我若是想对你如何，还用得着官府出面吗？我自己就能料理的事情，何必做的那么麻烦呢？”

    韩映秋是再也吃不下眼前素斋，终究站起身来，缓缓走向了穗儿：“你口口声声，你都是为了苏月遥。可怎么细雨不为了苏月遥如此，旁人不为了苏月遥而害人？”

    她的语气并不重，眼神却凌厉：“若是想要替自己的这般行径找借口，也总要找点儿差不多的吧？苏月遥若知道了她人都死了，还要被你们拿来作筏子，你就不怕午夜梦回之时，她来寻你讨个法？！”

    这言辞一点点地激烈，也将穗儿吓得不由地一点点地后退：“我我没有对不住我们姑娘的地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姑娘，姑娘在天有灵，定是会知道我的心思，又怎会来与我梦魇？”

    冥顽不灵！

    韩映秋点头，拯救还是撕破了穗儿最后想要遮掩的那一层：“是为了苏月遥，不过就是为了你自己罢了！当年苏月遥松口，要让你伺候在洛亭阳的身边，让你给洛亭阳做妾室。从那一日开始，只怕你就有了憧憬了吧？”

    这事儿，韩映秋承认，是苏月遥的错。

    看着穗儿，韩映秋也不必为她留下什么颜面了：“后来来到了洛府，你仍盼望着，或许我能同苏月遥一样，将旧事重提。如此一来，你也正经就能做个主子了，是这样吗？”

    穗儿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没有话。

    韩映秋冷笑：“可惜，我没提起过。亭阳似乎也对你没有什么兴趣。与其你是为了苏月遥，倒不如你或许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曾看到的那些希望，在如今却被人不闻不问。也不甘心明明能成为一个主子，却要去做一个永远位于人下的丫鬟。”

    这话，终究还是让穗儿的心里那最后一道防线，也彻底崩塌。

    可韩映秋继续反问：“可就你杀了我，又能如何呢？他们答应了你什么？答应了在我死后，就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让你做个自由之人？”

    穗儿没有话，便证明是韩映秋猜对了。

    韩映秋有些无奈：“你聪明，你也是真蠢。你的卖身契在我这里，即便我死了，这卖身契也该是留在洛府。他们有什么本事？难不成，还想一个个地将洛府所有人都杀了不成？”

    这话，让穗儿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是又如何！？你们洛府，早晚是要彻底从这许州城消失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我有什么等不得的？！你又不是我们姑娘，你还抢走了三少爷对我们姑娘的爱，我为何要对你忠心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