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三只小虫崽手拉手 希望。
瓦格纳·金握着电子笔,在平板上写下诊疗意见。
他写得很快,笔触锋利,字迹颇为潦草,但不妨碍旁边的助手读懂它的意思。
身体各项指标濒临警戒线、精神力波动微弱、严重睡眠障碍、严重心境障碍……
结合引用的数个历史病例提及的“明显情感创伤后遗症症状”“情绪认知能力强、情绪调节能力高、自我价值感极低”等关键字后,瓦格纳·金写下了最终的结果。
——考虑到患者复杂的从军从政经历,建议对其进行更进一步的全方位综合检查,并使用AH8214等镇定麻醉药物,强制进行暂时性冷冻,以便尽可能维持患者生命体征。
助手从金医生手里收走平板。他忍不住朝被关在脚下白色牢笼里的雌虫瞥了一眼,内心暗暗咂舌。
下面穿着囚服的军雌一动不动。过长的头发遮盖了他的面容。他像一具尸体,一具死亡多时的尸体。生命力早已流失,深色的皮肤覆盖着晦暗的青,
简单来,要想让下面这只曾经威名赫赫的军雌停止慢性自杀,他们必须违规使用超剂量的麻醉、镇定药剂,使对方进入昏迷状态后,再用冷冻医疗舱进行冷冻。
这种操作会造成各种后遗症,严重违反虫身权益。但对于被关在这里的虫,这是并不在禁止名单里的可能选择。
就算他曾是站在军界顶峰的全民英雄。
瓦格纳·金写完意见便带着助手离开了这座秘密监狱的33层。之后,助手先走一步,按程序将资料通过特殊渠道传输出去。金则转去清理间,抽了根烟。
烟圈缓缓吐出。这只虫前很少有表情的雄虫医生此时难得显出几分疲惫。他分开双腿坐在清理间窄的椅子上,烟还没抽完就粗暴地碾灭,扔进垃圾处理器。
现在是1550。距离1700还有1个时。他还可以在这里再待三分钟,之后便必须起身,去完成今日的另一项工作。
这个既定的事实让金眉头锁起。半个月前,一个正常的工作日傍晚,他结束诊疗回到在康纳星上的靠海独栋别墅,正纳闷他养的金毛猎犬为何没有扑出时,被房内窜出的黑影袭击昏迷。
再醒来时,他被捆子椅子上,瞪着空无一物的禁闭室。直到一天后,才有不认识的虫走进,和他谈合作。
呵,明明就是胁迫。金眼中闪过一丝憎恶。对方以他远在帝国边缘年迈双亲的性命和他的退休生涯为要挟。他不得不答应。
之后,他奉命成为那只关在33层罪犯的专属医生。
当看到那些医疗档案时,金明白了这场无妄之灾的起源。
他经手过不少患者。帝国上将克雷夫的假身份在让他印象深刻的清单前列。
一是由于他在摘除虫蛋和保留间反复的态度;二则是他展现出的惊人意志力和忍耐力。
那只军雌毫无抱怨,且从没有质疑过自己给出精神力治疗的方案,以绝高的配合度,完成了一阶段治疗。
金没有想到自己会见证奇迹。各项检查结果都预示着异常的虫蛋居然发展出了精神力。为了保住这颗虫蛋,他作为医生提出了住院治疗的建议。
对方态度非常坚决地拒绝了。这让金感到疑惑。雌虫中不乏个性强硬果断的,但虫崽永远占据着最高优先级。
答案在几个月后揭晓。
金乘坐着高速电梯一路向下。数字不断变换,直到最后不再显示。身份卡上设定好的程序将他带到这里。
他走上幽暗的走廊。绿灯在他前方依次亮起,指示着前行的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少道安全门,在金彻底失去方向感后,他来到了过去半月内已经熟悉的门。
这是一间最高保密级别的实验室,或者,医疗室。最里面的隔间内,在幽蓝的灯光照射下,一只有暗纹的银色虫蛋静静置于柔软的纤维布料中。
金缓步靠近。当他手指触上这只雄虫蛋的蛋壳时,一股微弱的精神力从里面传递出来,散发出清晰可辨的快乐和思念。
“家伙,今天感觉怎么样?”
金一向清冷的声音变得低沉柔软。他双手从上到下抚摸着蛋壳,同时放出精神力,回应着这只生命。
虫蛋的精神力快速跳动了几下。金表情柔软下来:“很开心你这么有精神。我们在水里玩一会好吗?”
他边边将虫蛋抱出观察室,心放进旁边的透明圆形水池。蓝色的水液从四周圆孔快速注入,眨眼间就没过了虫蛋银色的外壳。
正常情况下,虫蛋会在出生后一周内破壳。但这只虫蛋从孕育起就没循规蹈矩过。
和雌虫的过早分离让这只虫崽陷入巨大的恐慌。他排斥双亲以外的所有精神力,固执地缩在蛋壳后,一度让其他医生怀疑其发育残缺,要死在壳内。
这就是必须是金的原因。让雌虫在接受审判前活着,帝国很多医生都可以做到;但若想让这只至关重要的虫崽逃过夭折的命运,只能是瓦格纳·金。
因为他在虫蛋出生前,便为对方做过精神力治疗。他是虫蛋熟悉的对象。他的精神力接触应该不会被拒绝。
半个多月来,虫蛋原本黯淡的外壳在药物和精神力的双重作用下,愈发得明亮光滑。上面的金色花纹变得十分清晰。
这个色泽和花纹,不光明这是一只难得的雄虫蛋,还暗示着其绝不会低的出生预评级。
完成虫崽治疗后,金在医疗平板上更新了相关信息。
【预计破壳时间:十七天后。】
十分钟后,金从另一条道路返回地面。
二十分钟后,金在武装军雌的看护下,坐上悬浮车,返回他被安置的公寓。
一个时后,他的两次诊疗记录顺着加密渠道被传送进一台终端。坐在工作台前的虫保存了这些数据,又在加密处理后传送给下一站。
最终,这些数据汇集到了一只瘦高雌虫手中的平板。他等候在门口,当那只高大魁梧的雌虫重重踩上地毯时,快步迎了上去。
“殿下,那位最新的医疗报告。”
黑发雌虫从鼻腔哼了一声,威严的神情中颇有几丝不悦。常年服侍的下属即刻连呼吸都放轻了。
菲利特发走了心腹,独身一人进了书房。他浏览着外置终端上的那些加密文件,锋锐的薄唇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劳埃德·克雷夫竟然也会求生意志低下?
作为那只军雌的多年上级,看到如此医疗诊断时,菲利特亲王内心升起一种被戏弄的荒谬。
可在无法作假的历史就诊记录的佐证和对方一步步加重的症状事实下,这种感觉又掺杂上怒其不争的愤恨。
“洛奥斯特魔法”。他曾用这个短语揶揄自己的学生。而现在,这成了切实的诅咒。
泽维尔志得意满地和他分享这个计划时,菲利特一直对这部分的可行度保留意见。他未曾料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夏恩·洛奥斯特的死亡,竟然真的可以如此轻易地废掉一只身经百战、强悍勇健的S级雌虫。
不光菲利特大为诧异。司法委员会和情报委员会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对此也不敢置信。克雷夫对所有的审讯都没有反应。而他的精神海变为狂风怒吼的危险海域,没有虫敢贸然入侵。
在坚信克雷夫清白的大臣议员和群众舆论压力下,对他本虫进一步的审讯只能暂时搁置。
调查组将注意力转向搜集物理证据。同时,军部战战兢兢地暂时关押着这只身份显赫的军雌,生怕在听证会前出一点纰漏。
克雷夫精神旧疾的突然爆发和恶化,缓解了各方喘不过气的境况。如果这只雌虫一直如此,那么这场叛国罪和谋杀罪的审判结果,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菲利特盯着“冷冻”那个两字,眉头微皱。几秒后,他给出了否决的回复。
他已经向伊斯米尔挑明了这场交易的筹码。他相信对方不会拒绝。如此,听证会很快就会进行。而冷冻一事,若被克雷夫的支持方发现,只会徒生风波。
如果他活不到审判最后,那也无妨。他自有手段,让这只雌虫替他背下所有的罪名。也算多年师生情,他给这只虫的最后一课。
可惜了。
菲利特忽然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拿起桌面上的相框。
照片里的黑发雄子神情羞怯,扯着面容相似的雌虫衣角,躲在对方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和半个身子。
雄虫。呵。
菲利特按下相框底部的按钮。一整面墙的书架从中间一分为二,无声地向两侧缩进。一条窄窄的通道出现在雌虫面前。
它通向亲王宅邸的地下密室。作为内廷建筑的一部分,密室共享着皇族密不透风的能量防御网。现存的任何武器都不可能从外部攻破——除非整个瑞德哈特沦陷,皇权彻底倾覆。
多年来,经过数次改造,菲利特将这座占地宽阔的地下密室造成了又一个高科技生物实验室。只有最得他信任同时又最为聪颖的那部分虫才能在这里工作。
此时,身着白色紧身衣的医疗虫在里面各自忙碌。看到菲利特,他们微微躬身示意,紧接着又投入到实验中,没有再给予来者一丝多余的注意力。
菲利特对此很满意。他巡视了几个重要的项目,尔后返回总控室检查了实验室的运行日志。没有异常。他本该就此离开,可内心深处有什么在微微波动。
菲利特开了那扇门。
这是一座从顶部一直延到地面的长柱形水箱。一只浑身□□的雌虫四肢大开、双目紧闭地漂浮在注满的幽绿色液体中。
这种液体促使雌虫陷入深度昏迷,同时又是其赖以生存的能量源。如果想要杀死这只虫,只要输入一条指令,水箱便会在两分钟内自动排出液体,在睡梦中夺去雌虫的性命。
这个实验室,是菲利特最重要的私产;而这间房间,则放置着这场斗争中他最宝贵的底牌。
休·雷诺德。
菲利特狭长的眼眸变得冰冷。
这只抢走他心爱之物的贱虫。他会接受应有的惩罚。但不是现在。
他看向休平坦精瘦的腹,眼神愈加可怕,脸上咧出一个弧度诡异的冷笑。
科拉莫斯血脉的虫崽是意外惊喜。再过几天,等这只胚胎发育的足够稳定,他会亲手将其移出那只贱虫肮脏的生殖腔……
如果他的米尔听话,他会履行承诺将这只玩具还给对方。
至于是不是少点什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天晚上入睡前,菲利特在床上收到了虫帝秘书官发来的讯息。
【御前会议定于明日上午1000召开,陛下将出席并亲自出席会议……】
黑发雌虫浏览完内容,短暂沉吟后,将休的一张照片发给了伊斯米尔。
驯养兽,不仅要在对方误入歧途时,手段强硬地阻止。也需要在对方做出正确行为时,进行确认和奖励。
…………
帝国历2310年6月16日,2040,斯托克球场。
在现场观众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德拉斯卡和艾达比亚的球员迎着暴雨出场。飞球年度比赛下半场开始了。
“上半场,德拉斯卡成功将罗特姆创下的优势保持到了比赛结束。下半场,在罗特姆缺席比赛的情况下,德拉斯卡是否能将奇迹持续下去?让我们拭目以待!”
演播室内,解虫的表情并不像他的声音那般振奋。他凝重的面色代表了大部分主场球迷的不安——
格斯·罗姆特因伤退场。虽然还有30分钟,虽然德拉斯卡的球员一脸坚决,但接下来的情形,一如这场越下越大的暴雨,让虫心慌无措、不安紧张……
更衣室内,如雪的纸屑落了一地。一高一低,一雄一雌的两只虫正在对视。
肌肉虬结那只雌虫,体型精实、面目凶悍。他的黑色短发凌乱地支棱起来,像冒头的尖刺,坚守着与外界的抗争。
更年轻的那只,五官柔和、脸颊白润,微微下垂的眼角让他看起来格外得天真无害。他的眼神中带着雀跃。像是做了一件大事,期盼家长夸奖的虫崽。
格斯喉头滑动,有什么东西在他胃部疯狂地涌动。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遏制住他如火焰一般汹涌的情绪激流。
“……我要出场。”良久,格斯低声,再次重复道。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昆恩略微有些失望,但对格斯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他看向脚下,声音闷闷的:
“格斯,输一场比赛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
“这不一样。”格斯烦躁地揉了把头发,踱了几步后选择在长椅上坐下。
“这是帝国A级飞球联赛的最终决赛,昆恩。我们付出了无数汗水,才走到这一步。让我就这样眼睁睁的放弃,我句实话,我真的无法做到!”
熟悉的无力感再次卷土重来。昆恩声音低下来:“所以,你不顾这些伤,坚持上场,并不只是为了赢得和二哥的约定。”
“……是。”黑发雌虫咬住下唇,眼神变得幽深,“是我自己不想输。和你无关。”
作为一只出身贫贱的雌虫,格斯的生活中有太多他无法掌控的东西。但只有飞球,从一开始,到现在,当他在球场上飞翔时,他就是绝对的掌控者。
飞球,是无关贫富、种族和阶层,最纯粹的东西。
当然,他很清楚,为了他的职业生涯,他最明智的决定就是在医院休养,好好治疗。但那样做的前提,是他可以继续做一只职业飞球手。
社会的冷漠残酷他早就领教过了。他不天真,也不会寄希望于某只上层虫突发的慈悲。他很了解,和昆恩在一起他需要支付的成本。
二选一是他熟谙的本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连串的美妙事情属于某些幸运儿。他不是。
如果非要离开,他希望能有个完美的落幕。他已经妥协过一次了。他不愿在自己最爱的领域再妥协第二次。
“格斯……”昆恩唤着他的名字,从背后缓缓靠近这只雌虫。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怎么,有时候,我们必须先退一步,才能继续前进。”
格斯抬起眼皮,看向面前衣柜格间上贴着的名签“罗特姆”。
“大少爷,抱歉,这种鸡汤我可喝不下……”
他的语调转换成昆恩不喜欢的那种。这一般预示着一场争吵。关于两虫不同的思考方式、不同的价值观念的争吵。
“你肯定又在心里骂我了对吧?”
昆恩双手按上格斯的肩,弯腰凑到他耳前,不满道:
“想,这大少爷不知世间疾苦,根本就没有什么亲身经验,却可以大言不惭地来劝你?”
格斯噎了一下。这只雄虫总是该敏锐的时候分外迟钝,该迟钝的时候又聪明得让虫吃惊。
“是。我是没吃过什么苦,也没被社会鞭过。所以这代表我就该永远没有发言资格吗?”
“只能被‘决定’、被‘代表’、被‘劝’。我受够了。格斯。”昆恩的声音中忽然多了一种东西。一种让格斯身体警铃大作的东西。
他晚了。
一只针剂稳稳地扎进雌虫的脖颈。格斯惊恐地发现力量正在快速的流失。他还坐在那里,但是他完全动不了了。
雄虫将针管丢进垃圾处理器,转身绕到他面前:“只是肌肉松弛剂,放心,不是什么违禁药品。”
“我了,你必须待在这里,待到比赛结束。”
“我会陪你,格斯。”
昆恩不再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格斯认出那是雌虫专用的禁锢环。
“以防万一。”他咕哝道,弯下身捉起格斯的双臂,用禁锢环在背后将它们紧紧束住。
“唔,还有二十七分钟。”
棕发雄子凑过来,手探向格斯的运动裤,忽地眨眨眼,声音暧昧低柔起来。
“我会让你很爽的。爽的让你忘记球场上的所有事。”
“球进了!开场三分钟!艾比亚已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德拉斯卡疲于奔命。比分追平了。130:130!”
“双方又回到了相同的起点——”
格斯还来不及理解昆恩话里的含义,便被传来的解音攫去了注意力。他目光直直射向墙壁上的显示屏幕,眉头皱得极深,黑色眼瞳里尽是不甘和屈辱。
“该死!这帮兔崽子!了多少遍要注意九号九号!一只只脑子都被狗吃了?!!我艹唔啊唔嗯嗯?!!”
昆恩将一团东西塞进了格斯的嘴里。于是球场一霸只能瞪着一双鹰目,所有肮脏的咒骂都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嗯啊声。
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混蛋含笑拉下了他的短裤,于是愤怒中又多了一丝恐慌。这家伙疯就疯??
“实话,我早就想在这里试一次了。”昆恩吻上他的下巴,手指插进格斯的手掌,将这只精悍的雌虫稳稳制于身下。
“唔嗯嗯嗯嗯——?!”
“当然敢了。”昆恩将短裤扬手扔掉,星眸又亮起来,“不然我这是在做什么?我有那么无聊吗,就开个头然后戛然而止地玩玩?”
…………
汗水如断弦的雨珠,从雄虫额头上一滴滴地落在另一具精壮完美的躯体上。
格斯只觉身体都快散架了。他早就到了极限,却被堵住了嘴,不能不能动,活像一只砧板上任虫宰割的肉块。
“大球星,和我结婚吧。”
这种屈辱让这只高傲的雌虫表情狰狞,他正不知多少次在心里盘算和对方事后算总账,突然听到这样一句,直接就呆了。
“没错,结婚。”
昆恩认真看向雌虫。
格斯显然很是震惊。这体现在他一边眉头依旧紧锁,另一边却不自觉地挑起。黑色眼瞳里是震惊、是诧异,以及猝不及防下,无法掩盖的喜悦。
昆恩笑了。他倾身向前,深深吻住怀里的雌虫,手下动作加快,在格斯浑身倏地紧绷的一瞬,快狠准地挺进他的生殖腔。
“然后呢,我们再要一只虫崽。”
“我已经把日子算好了。如果你我虫品都不错的话,下赛季在你结束治疗前,他刚好出生。”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努力了!啊真让我干劲满满啊!”昆恩得意道。
………………
冰凉的水液轻柔地划过他的皮肤,如情人间温柔的呢喃。
分散的意识突兀地回归、聚拢,凝聚在一起,又钻进浴缸里的年轻颀长的躯体。
夏恩大睁着一双眼,对着视野里的天花板发呆。他不明白自己在哪里、更不知晓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
“——少爷,您洗好了吗?”
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短短的黑发梳理得分外利落,蓝色的双眸沉静而又温柔。
他胳膊上挂着干净的浴巾,熟悉的气味随着他靠近浴缸,而钻进夏恩的鼻子里。
“哗啦”一声,夏恩惊惶地从水中坐起。他一点点抬起头,直到他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到来者的脸庞上。
肯·派恩。
“怎么了?是属下仪表有什么不妥吗?”
肯疑惑道。
他扶着雄虫从浴缸里出来,弯身帮他擦去身上的水珠。尔后拿出睡衣,熟练地夏恩扣好胸前的扣子。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夏恩的目光紧锁在他的身上。对方看得如此专注又认真,让他内心升起一股不安。
夏恩摇摇头,终于收回了量的目光。
不管怎么看,眼前的这只雌虫都是肯。可肯明明已经为了保护他死在了那艘军舰上。他记得再次失去的强烈绝望以及无比漫长的黑夜。
肯安静地离开后,夏恩躺在并不宽敞的外间床铺上,发现这里的布置格局分外眼熟。
显然,这是一艘军舰内的标准双人间。军舰正在航行,开窗蔽可以看到外面璀璨的银河。墙壁面板上显示着帝国标准计时。
帝国历2309年8月1日1743。
夏恩感到晕眩。如果眼前这不是他的幻觉,如果他脑海中的记忆是真的,那么,他这是回到了过去。
回到一切还没开始的时候……
【夏恩,能听到我吗?】
尤里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炸响。青年猛地一惊,他快速地窜起,警戒地环顾四周,什么也没发现。
【不要……停留……】
【找到……找……】
尤里的声音被撕成碎片,像信号不好时的通讯,挣扎了几下便陷入一片寂静。
而夏恩此时才刚刚确认,他大哥的声音是直接响在他意识里的。
心乱如麻的雄虫完全无法休息。他换了件衣服,离开房间。脚步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带着他穿过一条条通道,来到了灯光明亮的舰桥。
现在是吃饭时间。舰桥只留了几只值守的虫。其中一只,身材高挑、金发如瀑,正对着面前的数据流做着整理工作。
“……哇哦,惊喜。”
那只虫扭头,俊美到毫无瑕疵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这个点居然能看到你,夏恩。吃过晚饭了吗?”
夏恩摇摇头。低着头快速靠近这个尤里,张手就是一个抱抱。
“我的少爷又怎么啦?”
尤里关掉光屏,压低声音询问,回抱住自己的弟弟,将他带进旁边的舰长休息室。
“……大哥……”
夏恩将脑袋埋在尤里怀里,半天什么都不,一双蓝眼睛红红的,看得做哥哥的一阵心疼。
“抱歉啊,这两天有点忙,没有时间好好陪你……”
“军舰航行时是有些乏味和无聊。这样吧,我让格尔特去找几个有意思的单机游戏给你玩,好不好?”
夏恩还是摇头,终于吭声了,鼻音有些重:“我想见二哥三哥。”
“现在吗?”尤里有些意外,“正在航行,他们估计也正在忙。只能视频通讯了。我们去通讯室?”
夏恩站起来。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开了。一只身穿黑色军服的高大雌虫出现在门口,提臂行礼:
“元帅,属下有事汇报。”
雌虫的声音又冷又沉,带着旅途奔波的尘土和不易察觉的疲惫。
夏恩强忍着全身的颤栗望过去。
“劳埃德……”尤里对着雌虫颔首,“你回来的比我预想得要早。”
“军情紧急,稍微赶了下路。”
雌虫不卑不亢地解释,如刀一样锋锐的目光落在尤里身边的夏恩身上。
“元帅,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劳埃德语气冷硬地质问道。
*
作者有话要:
见上面了(擦汗)
最近这几章主要走走副CP感情线和主线剧情,同时帮少爷解开心结
夏恩纠结的东西非常微妙,我尽量讲的清楚一些,当然渣作者也会尽量加快故事节奏
呜呜呜,希望不要觉得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