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三个年纪加起来一百来岁的家伙最后扭成一团,也不知道谁先收的手,等季鸣忱吃饱喝后,三个人已经在地上躺成了交织横条。
季鸣忱擦了擦嘴才去拎他们三个,他对这种场面早就习以为常,时候捯饬季蔷,长大后捯饬葛出云,酒鬼的孩子早当家。
葛出云第二天醒来腰跟被车蹍过似的疼,太阳穴也闷突突的,以为是事后不良反应,抬手就给边上的季鸣忱一巴掌。
结果季鸣忱早醒了,自己这一巴掌在了虎妞大腿上。
虎妞立即弓起背朝他斯斯哈哈地叫,白爪子也扬了起来。
“你我猫干嘛?”季鸣忱正靠着墙倒立,听见动静把腿放下来。
“想你来着……”葛出云用被子一卷,就给虎妞扒楞到一边儿去,扭头瞧了瞧季鸣忱矫健起来的身体,迟疑了一下问:“你是不是又趁我喝多那啥我了?”
Alpha眼底波澜不惊,“我现在没那功能。”
“那我腰怎么这么疼!”
“我妈的。”
葛出云一愣,“那你怎么不拦着点她?”
这语气一听就知道他要开始找茬儿了。
没了世俗欲望的Alpha不想理他,背过身去套衣服。
“你穿这么板正要干嘛去?”
“伤养好了,我要去东京。”
*
季蔷是被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弄醒的,一开门,抬头就看见他儿子被葛出云锁着喉卡在楼梯上,身上的衣服还被扯得咧咧歪歪,露着大半个肩膀头。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给葛出云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你给我放开!”
她本来就自来卷,昨晚睡觉没压好,今早起来爆炸得厉害,葛出云扭头被她那模样吓了一跳,语气也有点冲,“你我干什么!明明是你儿子先他不想念了。”
“谁管你!你松不松手!我告诉你我就是无条件偏袒我儿子怎样!有本事你改口叫妈啊!”
葛出云:“……”
季蔷:“等会儿,你刚啥?”
“你儿子他不想上学了。”
季蔷扭头看了看她儿子,眼神从最初护犊子到茫然再到最后锐利只用了一瞬的功夫。
“怎么了这是?”阿周迷迷瞪瞪地从楼上探头下来问。
*
季鸣忱最后被三个人围在了中间,别别扭扭地伸手把领口挪正当了。
“你不想上学想干嘛?”季蔷站在正中间,率先发问。
“我想去工作。”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又不会讲日语你上哪儿工作去?”季蔷下意识撸起袖子,撸到一半去发现抽不动,袖口给阿周拽死了,还一个劲儿冲她使眼色。
“我可以学,我现在已经能听懂很多了。”
“那你大学毕业了吗?毕业证有吗?学位证到手了吗?哪个用人单位要你?瞎折腾什么劲儿,伤好利索了的话,明天就给我回国复学去!”
“可是耽搁了半个学期,毕业又要延长。”
“那也不差这两年啊!你才二十有什么好着急的?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学历有多重要?你别跟我举那些辍学成功的例子,这种幸存者偏差大多概率能偏到你头上!”
季鸣忱抿了抿嘴,垂下眼,不话也不妥协,眼神有意无意地往葛出云那边飘了一下,但飘到半道就掉下去了,落在自己的膝盖上。
他从来没有留恋过时候,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自己一下子就长大。
阿周这一早上挤眉弄眼的,右半边脸都有点抽筋了,最后把目光求助似的投给葛出云,却见他已经靠在一边,叉着腰抽上烟。
季蔷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葛出云你句话呀!看看你养出来的好……”
她这一个好字顿了半天,也没顿出个名堂来。
“没学历就没学历呗,现在学历又不值钱。”葛出云弹弹烟灰,眼皮耷拉下来,得漫不经心,“要我,倒不如干脆一点,反向彻底放弃中学及幼儿园学历,造完美未开化的野人人设,入住上野森林动物园,我们每个月也好抽空带着香蕉过去看你。”
他话的语气太过轻飘,跟他一呼一吸之间吐出来的烟雾似的,季蔷愣了一下,忽然问:“有这个动物园吗?”
葛出云吸了一大口烟,“你没听出来我在瞎掰吗?”
*
葛出云生气了。
这次生气跟以往还不太一样,比较有素质,没骂人,也没抡椅子,就是在院子里剁猪骨的背影很像分/尸现场,季蔷和阿周都感觉他有点不太对劲,但还没人敢靠近他。
季鸣忱也生气了。
但这位未来的“黑脸野人”显然支棱不太动,抱着膀儿,没气多大会儿就被葛出云从屋里薅出来扔到院子里,叫他去拔杂草,中午之前拔不干净不给他吃饭。
院子里有一大颗樱花树,长在这里有些年头了,树干足足有两个他那么宽,粗壮的树根还有一条延伸到了院外的马路上。
树枝已经抽芽了,白里透粉的花苞在枝桠上连成了串,嘀哩咕噜的。
近来天气暖和,保不齐哪天夜里下场雨,花儿就全开了。
“黑脸野人”黑着脸蹲在树底下,扒拉草皮,把杂草连根儿拽出来,葛出云就在他身后剁骨头,咔嚓咔嚓的。
東县不沿海但是靠山,山还是一层层的,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十点开始就有雾从山顶滚下来,把空气都氤氲地潮乎乎,季鸣忱拔了一会儿,身上就觉得身上热,可听多了背后咔嚓咔嚓的声音,心里又觉得阴森森的。
树底下的杂草很快拔好了,在他身后积了一堆儿,他扭头看了看葛出云,结果就挨了句吼。
“拔完前院的,去拔后院的,不是闲着没事儿干吗?别偷懒!”
Alpha拎着扫帚,给那一堆扫干净,又拎着它去后院,几步道儿给他走得叫一大刀阔斧,像是去埋人的。
但还没穿过那条窄窄的道儿,扫帚就被他甩得飞上了天。
他人也整个弹起来,在原地蹦了老高,落下来的时候趔趄着,脚尖都不朝一个方向指,嚎了一嗓子“鬼啊”,扭头就以极快的速度朝前院跑。
葛出云都没看清他的脸,之见这家伙像道儿黑影似的,两三步就冲到了自己面前,二话不拦腰扛起他就往屋里冲,也就他心理素质好,要不早给菜刀甩飞出去了。
他一手抓着刀,一手大力敲着季鸣忱的脑瓜顶,情真意切地发问道:“你有病吧?大白天哪儿来得鬼!”
还没等他从吓没魂儿了的季鸣忱嘴里撬出来点什么东西,他就明白过来这狗崽子到底是给什么“东西”吓成这样。
从后院里悠悠荡荡地飘出来踩着木屐的家伙,纸白的脸儿,赤红的嘴,身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套着艺伎的那一身黑红白三色行头,手里还拎着一个凌乱不堪的假发套。
葛出云看过去的第一眼也被吓了一愣,但他是个无神论者,他确信院子里那是个人,看上去像迷路的歌舞伎剧团的演员,或者是搞恶作剧的坏孩。
但那人突然捞起垂下来的袖摆,露出一截细白的胳膊,手一抬,指着他们这边大骂,“你他妈谁是鬼呢?”
听见熟悉的中文,季鸣忱一下子停下来,怯生生地回头看了一眼,觉得那双眼睛有点熟悉,声音听着也有点……
立花鹤给他气得不轻,扔掉假发套,伸手捋了捋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几缕头发,恶声恶气地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你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鬼吗?”
作者有话:
对不起我忏悔我太能拖了orz,感谢大家不弃文之恩!!已经接近尾声了,我考完期末回来一定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