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坐了，他爸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江妈完在屋里环视一圈，目光停留在那张单人床上，“续要在这睡的话，这张床睡不下你们俩吧。”她看向自己儿子，“我看你还是回家睡吧，家里地方大，你在这儿要是影响的常医生晚上睡不好，常医生白天还怎么上班？”

    江续盯着妈妈的嘴，努力分辨妈妈在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明白，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听不见了，所以他低着头，拿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这样不管他妈妈刚刚了什么，总能对付一二吧，剩下的就要靠常医生了。

    常七也没让他失望，截过话头道：“一会儿我去买个折叠床，其实睡哪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他赚钱赚热血了，不放在身边看着我担心他自己偷偷跑回去。”

    江妈赞同地点点头，随后看了低头不语的儿子一眼，想了想道：“要不……县城的摊子就先不出了？反正离过年也没俩个月了，还是学习要紧。”

    常七顿了下，搓了搓手指：“他怕是不乐意。”

    他瞥了江续一眼：“要不今天晚上先让他住我这儿，我再跟他谈谈？”

    “行。”到这个份上，江妈也不好表现出非要把儿子带走的意思，反正常医生对她儿子是没那意思，她儿子……应该也没那个胆子，那就过了先这样吧。

    她道：“折叠床我家里就有，不用买，等会让续回去搬就行。”

    江妈妈走后，常七将她的意思转达给了江续。

    「床等我下班后再去搬，出不出摊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想。」

    “摊子肯定要继续出的，好不容易做出一点名气，我肯定不会半途而废的。至于床……”江续看了眼那张单人床，他觉得这张床虽然叫单人床，但看起来也不是很啊，跟在徐爷爷家的差不多，完全可以两个人一起睡。

    江续咬了咬筷子，郁闷道：“床我自己去搬吧。”

    看到常医生眼中的疑惑，他解释道：“我爸妈中午都要睡觉的，我趁他们睡觉的时候去就行了。”

    常七点头，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便要回诊室，江续依然要跟着去。

    中途江续回家搬了次床便又回诊室做题，快下班时，常七给江续换了耳朵里的药。

    回到宿舍，常七将折叠床放在了原本那张床的另一头，「晚上你睡床，我睡这里。」

    江续默默看了那张折叠床，眼神闪了闪，应了声“好”。

    晚上，关了灯，两人各自在床上躺下，屋里暗下来，只能从窗户那里看到一点月光。

    常七刚阖上眼没多久，头顶传来江续略带不安的声音：“常医生，你在吗？”

    常七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到孩扒着脖子往他这边看，似乎是看见他动了，松了口气，嘀咕了一声什么，然后突然坐起来靠着墙闭上了眼。

    “……”常七有些无奈，又觉得心疼，干脆换了个方向，把枕头拿到江续那侧，又把江续按到床上盖好被子，这才回去躺下。

    常七刚有些睡意，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睁开眼，只见自己的被头正被人握在手里。

    他顺着这只手往上看，江续半个头悬在床外，手臂越过折叠床床头的铁架，费力地朝他这边够，几条鼓起的青色脉络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依然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缓缓叹了口气，莫名想笑，刚想把那只扯回去，就想到今早看见江续时的情形。

    孩一个人蹲在地上，从傍晚到天明，什么都听不见，心里害怕却没人可。

    他在这只手上轻轻地拍了拍。

    似乎受到惊吓，那手一颤，“嗖”地缩了回去，原来露出床外的半个脑袋也极快地钻回被子里，像一只被到的地鼠，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藏了起来。

    常七不觉莞尔，他知道这只地鼠肯定还会钻出来的。

    常七掀开被子下床，把埋在被子里的脑袋抖了出来。

    “嗯……常医生有事？”江续带着困意的咕哝声装得跟真的一样。

    常七也没拆穿他，把亮起的手机拿给他看。

    「怕不怕挤？」

    “不怕不怕。”江续蹭地坐起来，头摇得比钻洞的地鼠还快，他把自己移到床边，露出剩下四分之三的位置，“其实这点位置就够我用了。”

    常七看了他一眼，把快要贴到墙上的人拽回来，掀开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

    这张床睡两个人已经到了极限，实在没办法再安置两床被子。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江续盖一条被，常七适应良好。

    但江续就没他这么坦然了，虽然靠卖惨赚到了和常医生一起睡的福利，但他现在突然又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要是以前两人睡在一起他还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只自己偷着乐就行，但经过电话那件事，他怕常医生心中存了怀疑的种子，只要他稍微不注意，可能就会暴露，因此他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也是他被美色冲昏了头，刚刚竟然忘了这一茬。

    正当他坐卧不安时，一只柔软的手掌裹挟着暖意握住了他的手，霎时将他杂乱的思绪抚平，他顺着这股力度侧身躺下，手臂被轻轻地拍了拍，他下意识读出了常医生唇形。

    “睡吧。”

    完这句话，常医生便闭上了眼。

    江续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以前他虽然也和常医生同睡过同一张床，但是之前他们要么各自平躺，要么背对着背，只有在早上醒来时，会因为常医生喜欢抱人而像现在这样脸对着脸。

    不过那时候大多已经天明，就算有再多的旖旎想法，被纯净的阳光一照，也不得不消散了。

    现在却不一样，夜幕低垂，星月作伴，他和常医生的距离不过半尺，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庞在月光的底下，更有种朦胧的诱惑感。

    尤其是那双樱红的薄唇，总是有意无意地勾住他的视线，越看越舍不得移开眼，他偷偷地吞咽了一口，把背子拉到眼睛底下，为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感到羞愧。

    但是他舍不得闭上眼，难得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偷看，谁知道这样的机会能有几次，他只当是看一次赚一次。

    正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江续，突然浑身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紧跟着被子下面的身体也蜷缩起来，手下意识地要往下去，抽出手后才想起正被常医生握着，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看到常医生的嘴动了动，又突然停住，似乎是想起他现在听不见，一边用眼神问他怎么了，一边摸向枕头底下的手机。

    江续急得发慌，这要是让常医生发现他有反应了，肯定会被怀疑的，早上发个情什么的还算正常，睡觉前突然这样明显就有问题了。

    “我……我睡觉前忘记去厕所了。”为了明他有多着急，江续又道，“本来想憋着来着，但我现在真的憋不住了！”

    他一边着一边爬起来，弯着腰越过常医生下了床，捂着下身就跑厕所跑，跑到门口顿了下，回头：“你……先睡吧，我一会回来会轻一点，肯定不会吵到你的。”

    常七有些犯困，眼睛半睁不睁，看着孩弯腰跑出去的身影，缓了缓神，拿起搭在凳子上的外套，抬脚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