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同学们一个简单的问题，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中发挥了重大作用的科学理论是什么？有人回答吗？”

    连着上八九天的课，同学们都有些疲乏，到了周五最后一节课，一个个早就神思不属了。

    历史老师为了拉回学生的注意力，便开始进入问答环节。

    一听老师提问，原本还在神游的众人立马回过了神，顺便思考了一下问题的答案，还好还好，对于一班的学生来这个问题并不难。

    老师站在讲台上眼神扫视一周，看他们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算随便抽一个回答，可当目光移到周铎身上的时候，突然改了主意。

    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眼镜框往上推了推。

    偏西的日头还余一些红光从窗户射进来，照在眼镜片上反着光。

    在几乎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看着黑板的时候，周铎低头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老师最喜欢抽这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在走神的学生来回答问题，以此杀鸡儆猴，达到警示的效果。

    “周铎同学，你来回答一下吧。”

    “？”

    周铎连问题都没听清是什么，上课之前他感到许鹤栖有些不高兴，于是上课后就开始清理自己最近做过的事情，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并不慌张，不就是不知道问题答案嘛，这能有仙鹤生气严重？

    “第一次工业革命中发挥了重大作用的科学理论是什么？”仁慈的历史老师试图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于是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铎哥很坦然地拒绝了，因为即使是知道问题是什么，他也回答不上来。

    刚要开口自己不知道，周铎的裤腿就被轻轻扯了一下，许鹤栖悄悄地在一旁写了四个字。

    “量子力学。”周铎自信回答。

    全班轰然大笑，神他妈量子力学！

    许鹤栖也没忍住笑出了声音，周铎懵懵地看着他，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历史老师哭笑不得，“周铎同学你可以啊，遇事不决，量子力学是吧，你给我什么叫量子力学啊！”

    “那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毫不心虚地讲。

    “得了得了，坐下吧，上课认真一点！”历史老师摇摇头。

    “哦。”周铎坐下，扭头去看许鹤栖。

    仙鹤坑了他！似乎是想让他丢脸。

    对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消失，周铎心想，这历史老师能不能再多问两个问题，他丢脸不要紧，他家仙鹤笑得开心就行。

    许鹤栖感觉有道视线在注视着他，不用扭头看也知道是周铎，他刚刚不知道怎么了，就想着捉弄一下对方，想看他出糗。

    现在想想却觉得不太合适，周铎平时对他那样好，他不应该去坑他的，只是那一瞬间心里没由来的烦躁，让他有些不正常。

    “你生气了吗？”他靠过去了一点，声地询问。心虚的不敢去看周铎。

    过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回答，他以为周铎真的生气了，便咬着嘴唇偷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眼含笑意，正温柔地看他。

    “你笑什么啊？”被人坑了还笑，傻子嘛不是。

    周铎往里挪了挪，低沉着嗓音轻声道：“你开心了吗？”

    许鹤栖失语，看着周铎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思绪忽然飘来飘去地落不到实处，之前陡然生出的烦躁却消失不见了。

    他当真是个傻子，知道我在作弄他，却还问我开心吗？

    “傻子。”许鹤栖回过神笑骂一句。

    “那确实没有你聪明。”周铎觍着脸拍马屁。

    许鹤栖扯过他的书，翻到老师提问的知识点，做下标记，又往下翻了几页，挨个划线。

    “这些都是重点，下来好好看看，上课要认真！”

    周铎轻轻点头，笑着：“好的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他知道雨过了天晴了，仙鹤已经不生他气了。

    虽然还是没弄明白对方为什么生气，但是不要紧，能哄好就行。

    许鹤栖同样也没弄明白自己情绪到底因何起的变化，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心间，悄无声息地发了芽，但也没关系，等到芽长成参天大树那天，他自会察觉。

    *

    “吃过晚饭我来接你，顾逸云这个星期开始给咱们涨时薪。”

    放学后两人一起朝车棚走去，周铎提起了酒吧的事情，许鹤栖头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继续工作。

    “怎么突然涨工资啊。”许鹤栖不是很理解，虽他不是正式员工，但是兼职也讲究稳定的，他缺工了这么些日子，工资怎么还不降反升了。

    “管他因为什么，反正咱们拿的钱更多就得了呗。”周铎满不在意地，心里偷偷吐槽。

    顾逸云这B抠门得要死，让他涨工资那属于蛤蟆长毛——不可能的事。

    涨工资是他把自己的那份钱，让顾逸云算在了许鹤栖头上，那天在院外听到许家的争吵，隐约猜到可能跟钱有关。

    但他不好问，就算问到了按他现在的身份也没资格管，只能让许鹤栖兼职的时候多赚点，虽然钱不多，但好歹可以让日常生活过得好点。

    “也是，能多赚点是点儿。”许鹤栖也不纠结，虽然他那点儿工资对家里债务来是杯水车薪，房子也多半是保不住的，但能有点收入帮妈妈减轻负担也是好的。

    两人聊着天很快走到了车棚那儿，周铎的摩托车前站着一个姑娘，许鹤栖看他有些眼熟，“好像有人找你？”

    周铎看了一眼，：“不认识。”

    “问问吧，兴许是找你有什么事情。”他站着没动，想让周铎先去解决事情。

    “没事，一起吧！”周铎拉着他走到摩托车旁边，可不能让妹子单独跟他站一块儿。

    “你好，麻烦让一让，我把车推出来。”周铎冷淡地对女孩儿道。

    那女孩儿挪动了几步，眼睛红红地像是哭过，她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周铎同学，我能跟你几句话吗？”

    许鹤栖看对方的样子，脑子一转，大概猜到了对方是谁。

    ——二班班长姜雅意。

    姑娘红着一双眼，瘪着嘴委屈巴巴地，许鹤栖想了想给周铎使了个眼色，道：“我忘记带作业了，先回教室一趟啊。”

    他看周铎不像对人家姑娘有意思的样子，多半最后的结果不会有什么好。他识趣地避开，免得姑娘被拒绝面子挂不住。

    书包是周铎给收拾的，他能不知道作业带没带？不想许鹤栖避开，怕到时候有事不清，他拖着人没让走。

    “仙鹤，没事，你不用避开，我就是想来给周铎同学道个歉。”倒是姜雅意抹了抹眼泪，吸吸鼻子主动开了口。

    “周铎同学对不起，因为我擅自送信给你造成了一些麻烦和困扰，实在不好意思。”

    她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骂了一顿就知道事情暴露了，再加上情书是从一班班主任那里转到她们班主任手里的，那周铎肯定也比她更早被教育。

    她被班主任骂得厉害，还差点被请家长，所以也认为周铎好不到哪里去。

    可喜欢对方也好，给对方递情书也罢，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周铎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却先要为她的喜欢受惩罚，这让她很过意不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封信会跑到班主任那里去，我是想偷偷给你的，不是故意让你挨骂的。”姜雅意着又声哭起来。

    周铎：“……”他不知道该什么，那情书吧，好像是他不心夹在了作业本里面的。

    许鹤栖看他不话，用手肘戳了戳他，哄哄人家啊，傻子！

    “没关系，我没有怪你。”周铎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动。

    “那老师因为这件事惩罚你了吗？”

    “没。”

    姜雅意放下心来，没受罚就好，她也不用这么愧疚。

    “对不起啊周铎同学，那我就不扰你了。”她再次道歉。

    “嗯。”

    许鹤栖：“……”铎哥，你多两个字，也不费劲。

    周铎把车推出来，将头盔递给许鹤栖，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叫住了要走的姜雅意。

    “那什么，我不喜欢你，你换一个人喜欢吧。”

    趁此机会赶紧清楚，不要以后再出现什么误会，他还没追到他们家仙鹤呢，可不能闹绯闻。

    姜雅意背对着他，没有回身，肩膀抖动了一下，想来是哭得更厉害了，“我知道的。”她完飞快地跑开了。

    少女的暗恋，在对方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宣告了不可能。

    许鹤栖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好无情一铎哥。

    “不清楚，反而害了她。”周铎虽然不在意姜雅意怎么样，但是怕许鹤栖觉得他无情，于是稍微解释了一下。

    他依稀记得自己还是个阳光暖男人设来着，差点崩了人设。

    “唉”许鹤栖叹一口气，长腿一跨坐在了摩托车后座，“暗恋伤人啊！”

    周铎没有话，给自己带好头盔，感觉到许鹤栖的手环了上来，于是发动机车。

    暗恋伤人吗？

    他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