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福康安埋骨于此!第七十一章 永恒的套路(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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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吁”

    从普济到淄川的官道上,两个八旗探子打扮的骑兵勒停战马,打量着竖在官道中间的一块木牌。

    木牌并不是很大,上面用红漆写了几个字,兴许是未等红漆干透便立起来的缘故,那些字的边边角角处都有红漆往下滴落的痕迹,看上去很是瘆人。

    可惜的是,这两个八旗探子都不识字,只晓得木牌最左面的字后面画着一根木棒,木棒顶头较粗,底部较细,木棒下面还画了一个圆,除此之外,这两个探子便只知道这木牌上面写了七个字,至于这七个字写的是什么,那就只能徒呼奈何了。

    其中一个探子打量着木牌,道:“这儿离淄川已经不远,忽然出现这么个木牌,不定就是那些反贼故意为之,阿布凯,你怎么看?”

    阿布凯附合道:“没错,我鞑清向来没有在道路中间竖立木牌的习惯,依我看,此事必有蹊跷。”

    先开口的探子嗯了一声,又打量了木牌两眼,道:“既然这样儿,咱们干脆把这块木牌带回去,反正福大爷识得字,不如让他老人家看看这木牌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完之后,这探子便心翼翼的走到木牌旁边,又仔细打量了周围一眼,确认没有什么伏兵之后才双握住木牌,口中喝的一声,双臂微微用力,将木牌从土里拔了出来。

    此前一直在心戒备的阿布凯见那个探子已经拔出了木牌,而周围却又什么动静都没有,当即便呵的一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那些逆匪要使什么阴谋诡”

    计字尚未出口,却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阿布凯跟拔出木牌的探子一起被炸的飞了起来,两匹战马发出咴咴的惊叫声,等到阿布凯两人重重的摔到地上时,两匹战马已经夺路狂奔而去。

    阿布凯猛的吐出一口血,正想要起身看看另一个探子的情况,猛然间却从腿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阿布凯强忍着疼痛,左右扭头打量了几眼,却见另一个探子就在自己不远处,那个探子的脑袋跟肩膀诡异的镶嵌在一起。

    脖子呢?

    阿布凯脑子里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那个探子的脖子去哪儿了?

    自从得知了淄川落入朱劲松里的消息后,福康安一路上已经连屠了数个村子。

    凡是有人敢喊出鞑子这两个字的,又或者是被征用民夫的青壮稍有懈怠的,又或者是其他地方没有做到位的,基本上都被屠戮一空。

    哪怕喊出鞑子这两个字的是三五岁的孩童,哪怕被征用的民夫青壮确实没有了力气,哪怕那些村子里面确实没有多少大姑娘媳妇。

    福康安福大爷又岂会被那些泥堪蒙蔽?

    总之,“务以严行剿杀为要”就完事儿了!

    连续的屠戮,让福康安因为阿桂这个钦差大臣太怂而憋出来的那股邪火散去不少。

    然而等过了普济镇二十多里地之后,官道两边的村子就越来越少,等靠近淄川方向后,道路两旁已经没有了村庄。

    刚刚散去的邪火又再一次慢慢堆积,福康安原本缓和一些的脸色也再一次慢慢阴沉起来。

    福康安决定在淄川屠城。

    只是还没等福康安想好到底是三天不封刀还是十天不封刀,官道上却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两个建奴探子打扮的骑兵飞奔而来,到了福康安军前便滚身下马,打千拜道:“启禀福大爷,已经找到了阿布凯跟阿楚珲,阿楚珲已经身亡,阿布凯重伤昏迷不醒,奴才已经留了人照顾。”

    “根据阿布凯和阿楚珲身边的情况来看,两人应该是被逆匪袭击,周围有火药爆炸过的痕迹,现场还留下了一块木牌。”

    福康安冷哼一声道:“两个废物,木牌呢?”

    建奴探子身子一颤,从怀中取中木牌,又双举过头顶,叫道:“回福大爷,木牌便在这里,奴才不识得上面的字,不敢擅自处置,请福大爷定夺!”

    福康安微微底头,却见那块木牌上写着七个字。

    “福康安埋骨于此!”

    福康安冷哼一声道:“我还当那些逆匪如何了得,原来也不过如此。”

    完之后,福康安便对亲兵吩咐道:“传我将令,大军继续开拔,盾牌阵列前行,火枪和弓驽紧随盾牌,燧发枪弹丸上膛。”

    待亲兵领命而去后,福康安又对跪在马前的两个探子吩咐道:“继续带人往前探路,遇村屠村,遇城屠城,鸡犬不留!”

    两个探子也领命而去,结果刚刚走去两三里地,又看到一块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木牌。

    两个探子心中暗暗叫苦。

    此前阿布凯和阿楚珲死的莫名其妙,两人往周围打探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踪迹,最多只知道阿布凯两人是被炸死的,现在又看到这样一块木牌,两个探子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发怵。

    其中一人迟疑道:“你去把木牌取回来,我留在这儿给你掠阵。”

    另外一人点头应下,随即便翻身下马,把木牌拔了起来。

    掠阵的那个建奴探子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就见拔下木牌的那个探子被炸飞一条腿,整个人也彻底唱了凉凉,两匹战马也咴咴惊叫着开始逃窜。

    掠阵的建奴探子心中又惊又怒,勉强控制住胯下的战马后也顾不得地上的牌子,直接就向着福康安的前军大军一路狂奔。

    待迎上了福康安,建奴探子便翻身下马,打千拜道:“启禀福大爷,奴才跟齐布琛前去探路,约三里之外又碰上了一个跟此前一模一样的木牌,奴才让齐布琛去取回木牌,却不想那木牌之下被逆匪埋好了关炸药,齐布琛刚刚拿下木牌便引发了炸药,齐布琛身亡不治!”

    一模一样的木牌?

    合着又是“福康安埋骨于此”呗?

    谷&p;lt;/pn&p;gt;  福康安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怎么着,那些逆匪就这么想要炸死本提督?他们就那么肯定本提督会去探查那些木牌?

    他娘的,不过是孙膑弄死庞涓的故智,那些逆匪居然拿来对付本提督?

    真不知道本提督是读过书的?

    等福康安带兵向前行进三里左右,果然就碰上了齐布琛的尸首,一块写着“福康安埋骨于此”的木牌已经碎成几块,散落在齐布琛的周围。

    福康安心中恼怒,脸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只是微眯着双眼,冷哼一声后吩咐道:“大军继续开拔!”

    复又前行三里,果然又是一块一模一样的木牌立在官道中央,上面还是写着“福康安埋骨于此!”这么几个字,之前逃回来报信的探子跟另一个探子围在木牌不远处,颇有些足无措的样子。

    福康安冷哼一声,骂道:“雕虫技,竟敢班门弄斧!”

    骂完之后,福康安便对亲兵吩咐道:“用绳子将那木牌套来。”

    亲兵嗻的一声应下,当即便从军中找到一捆绳子,先是在绳头处绑了个圈,接着将绳圈套到木牌上,然后纵马向远处奔去。

    木牌直接被绳子拽了出来,福康安设想中的爆炸场景却没有发生。

    福康安的亲兵兜了个圈子,捡起木牌打量了一番后对福康安叫道:“主子,木牌后面还有字!”

    福康安从亲兵的里接过木牌,却见那木牌的正面一如前面两块木牌,写着“福康安埋骨于此”的字样,背面却用楷写着另外几行字。

    “前两次没炸死你个狗奴才是你走狗屎运,这次不炸你是因为老子不想炸你。游戏还很长,你猜,你还能躲过几回?”

    只通过这木牌上面的几行字,福康安似乎看到了朱劲松放肆狂笑的嚣张模样。

    福康安心中大怒,冷哼一声后却又平静下来,吩咐道:“继续前进。”

    复又行了三里地,果然又是一块一模一样的木牌,福康安依旧还是命人用绳子拉开木牌,木牌也不出意外的没炸,木牌后面又写着几个字:“这次没炸,你猜下次会不会炸?”

    又是三里之后,又是一块一模一样的木牌,福康安依旧还是命人用绳子拉开木牌。

    福康安原本都已经做好了木牌会炸开的心理准备,却不想又是没有丝毫动静。

    再往后,接连又是两块木牌,这两块木牌后面也都写着让福康安猜下一次会不会炸,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都没有炸开。

    福康安心中恼怒不已,原本阿桂要求的每二十里地就要停下来安营扎寨的命令也被抛之于脑后。

    三里,就再前行三里!

    福康安想好了,只要再前行三里地,看看下一块木牌会不会炸,无论结果怎么样都要停下来安营扎寨。

    然而,三里之后的那块木牌依旧没有炸开,只是跟前面几块一样,在背面写着让福康安猜测下一块木牌会不会炸的字。

    福康安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猜?

    我猜雷娄某啊!

    一心想要看看那些逆匪到底在搞什么鬼的福康安干脆开始了三里之后又三里,木牌不炸就再来三里的急行军。

    劝?

    谁劝也不行!

    我福大爷就要想要看看,那姓朱的逆匪到底给本大爷准备了多少木牌!我福大爷就是想要看看,那些木牌到底哪一个会炸!

    终于,一块木牌炸开了。

    福康安也长舒了一口气,心道这些逆匪也不过如此,就只会搞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

    那朱逆不过就是想以木牌来引诱本提督一个劲的前行赶路,最好能抛弃所有的辎重,等到了那朱逆预先埋伏好的地方后好被他伏击。

    不过就是孙膑弄死庞涓的故智而已,殊不知,睿智的福大爷早已看穿了一切!

    可惜啊,我福大爷底下有的是泥堪奴隶,就算每天赶路三十里也能保证士卒们体力充沛,更别我福大爷每次在拔起木牌之前都会让人探查附近三里左右是否安全!

    跟本提督斗?

    呵!

    自觉赢过了一场,福康安原本阴沉如同臭狗屎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只不过,连续的行军赶路,又一路紧绷着神经,福康安最终还是无可避免的感觉到一阵疲惫。

    福康安也终于想起来安营扎寨的事情了。

    想了想,福康安干脆召集了一众建奴探子,吩咐道:“探查附近的情况,要探查到方圆十里!”第六十九章你会上当吗? 福康安多少还有点儿脑子。

    即便在被气的几近失去理智的情况下,福康安也一直没有忘记派人侦察附近的情况,就连前军士卒用饭都是分成了前后两拨,整个前军阵营保持着外松内紧的警戒,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朱劲松会忽然偷袭。

    可惜的是,无论福康安怎么派人侦察,周围十里之内都没有任何动静,别朱逆下的那些叛军了,就连鬼影都发现一个。

    什么意思?

    单纯的就是吓唬本督?还是单纯的想要恶心本督?

    福康安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在心里暗自分析。

    什么吓唬恶心之类的那纯属扯蛋,福康安自己都不相信这种法。

    朱逆在路上立了那么多的牌子,看样子好像是在效仿孙膑设计庞涓的故智,然而这些牌子下面有的埋了炸药关,有的没埋,再结合那些木牌上的文字来看,朱逆似乎有意激怒自己?

    如果朱逆是想要激怒自己,让自己不管不顾的带兵向前冲,从而跟阿桂所带领的中军脱离,那么,朱逆接下来又会怎么做?是伏击自己?还是正面交战?

    按照阿桂和明兴的法来判断,朱逆此人阴险狡诈,定然是不会选择正面交战的,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伏击这一条路?

    如果朱逆真的打算伏击自己,那也应该提前在孝妇河对面耐心埋伏,等着自己这边军队开始渡河时再半渡而击,根本就不应该提前激怒自己。

    最起码,自己就算是跟阿桂的中军脱离开来也不会太远,三十多里的距离就已经顶天了,再加上自己里足足有三万大军,再加上阿桂中一万多骑兵,只要自己能撑过半个时辰,三十里的距离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么,朱逆到底有什么打算?

    正当福康安心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往前方探路的最后一个探子也呼啸而归,来到福康安身前拜道:“启禀福大爷,前面三里之外又有跟之前一样的木牌,十里之内足足有三个,另外,奴才也已经仔细探查过,方圆十里之内没有任何伏兵!”

    福康安自大归自大,瞧不起阿桂和明兴归瞧不起,福康安从来都不认为朱劲松是个蠢货,此前在士卒面前偶尔嘲讽几句也是为了稳定军心。

    毕竟,能把明兴和阿桂祸祸成那个熊样儿,就已经足以明朱逆的本事。

    现在听到这些探子的回报,福康安的心里顿时就更加好奇,同时也变得更加警惕。

    待吃过了饭,福康安便又带着大军往淄川方向而去。

    第一个木牌,没炸,背面写着“你猜下一个炸不炸?”

    第二个木牌,炸了,木牌的背面写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再猜一猜下一个?”

    第三个木牌,又炸了,木牌的背面写着:“继续猜下一个?”

    结合前面那些或炸或没炸的木牌,福康安终于总结出来一个规律,那就是所以木牌的前面都写着“福康安埋骨于此”这几个字,至于木牌炸不炸的则是根本没有规律,完全是随的。

    福康安又气又怒,在心里把朱劲松这个天字号的反贼头子凌迟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保持着跟阿桂中军三十里左右的距离。

    然而等到了第四个木牌的时候,原本还能勉强沉得住气的福康安终于沉不住气了。

    第四个木牌倒是炸了,只是木牌的背面写着:“钱聋老狗为何不给你指婚他女儿?莫非你真是钱聋老狗的私生子?”

    第五个木牌没炸,木牌的背面却写着:“这大绿帽子挺暖和的,傅桓冬天应该不怕冷。”

    绷不住了啊!

    这换谁来能绷的住!

    搁在往常的时候,尽管天下人都在猜测自己的身世,但是那些人毕竟都是背后猜测,福康安心里也没太当一回事儿,反而隐隐约约的还挺自豪。

    现在好了,这事儿被人写在了木牌上!

    哪怕明知道自己身后的那些鞑子官兵们就没有几个识字的,福康安依旧有一种被人扒光衣裳的感觉。

    气急败坏之下,什么三十里二十里,什么阿桂的军令,此刻都被福康安抛到了九霄云外。

    福康安的心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顺着这条路往前走,顺着这些木牌往前走,找到朱逆,然后把那个不当人子的王八犊子给碎尸万段!

    不得不承认,身为祖安大舞台资深选出身的天字号反贼头子,朱劲松在戳人心窝子这方面实在是做的太到位了。

    更到位的是朱劲松对福康安的新引导。

    第六块木牌,正面依旧写着“福康安埋骨于此”的字样,背面除了多写了几句戳福康安心窝子的话,还额外多加了一句:“老子就是打算埋伏你个狗奴才,你会上当吗?”

    等到了第七块木牌,福康安的前军跟阿桂中军已经拉开了足有四十余里的距离。

    第七块木牌跟第六块木牌大致相同,不同的是背面又多了一句:“看起来,你个狗奴才已经上当了?友情提醒,怒而兴兵,可不是什么好事哟”

    友情提醒的内容是那么的真诚,哟字后面的那条波浪线是那么的销魂

    “我艹恁娘!不扒了你的皮,本提督誓不为人!”

    在第七块木牌前指天画地一阵怒骂,福康安心中的怒火依旧无处宣泄。

    而暴怒之下的福康安好像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前军和阿桂中军的距离,不仅没有派人去通知阿桂,反而打算继续前行。

    福康安想过了,既然朱逆这么想要激怒自己,那就干脆遂了他的心意,怒给他看。

    朱逆能有多少兵马?一万?两万?

    通过朱逆不断试图激怒自己的行为来看,朱逆下的叛军数量必然不是很多,就算是退一万步讲,他朱逆鼓动人心的段逆天,所以朱逆的底下有十万叛军,这个数量够大了吧?

    可是,光有数量又能怎么样?

    打仗不是孩子过家家,也不是比谁家人多。

    打仗比的是谁的军队更精锐,比的是谁的装备更精良,比的是谁的后勤更充足。

    比起军队的精锐程度,福康安下三万兵丁之中足有一万是披甲八旗,其中又有两千马甲,剩下两万直隶绿营也是打过大金川和缅甸的狠茬子,怎么着也得比孟良崮的那些反贼要强吧?

    比起装备精良,福康安也不觉得孟良崮那些反贼窝里能造出来什么厉害的装备,像此前孟良崮报纸上面所的线膛炮,估计就是朱逆在吹牛皮。

    至于到后勤

    且不自己背靠着整个鞑清朝廷,就算是不依靠明兴提供后勤,福康安也不觉得后勤会是什么问题,毕竟我鞑清官兵在鞑清的土地上剿灭反贼,走到哪儿不都是后勤?

    福康安感觉优势在我。

    然而还没等福康安带着大军继续前行,远处的田地里却忽然间窜出来两匹马,每匹马的马背上还驼着一个人,此时正向着福康安所在的方向冲过来。

    福康安当时就懵逼了。

    这两个人还有这两匹马是哪儿来的?要是提前埋伏好的

    想要提前埋伏到田地里面,还不能被自己派出去的八旗探子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一天晚上就事先埋伏好,做好伪装之后就一动不动。

    福康安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周围的土地,确认现在是秋后将要入冬的时节没错。

    在这个时间,这个天气,提前一天晚上埋伏到田地里?不怕被冻死的吗?

    福康安正自懵逼间,远处的两个骑士却已经越奔越近,其中一人从马背上抓起燧发枪,向着福康安所在的位置略一瞄准,接着便扣却了括。

    伴随着砰的一声枪响,福康安身边的亲兵应声栽到马下,那两个骑士却又勒住了战马,开枪那人更是从马背上拿起一个铁皮喇叭,向着福康安所在的方向喊道:“狗奴才福康安!我家主人要拿你的狗头祭奠被你残害的百姓,你且洗好你的脖子等着!”

    喊完话后,那两个骑士便头也不回的纵马而去。

    跑了?

    福康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看了看倒在马下生死不知的亲耳,心里忽然间感到一阵迷茫。

    我是谁?我在哪儿?对面那两个人又是什么人?刚刚对面的反贼拿起燧发枪的时候,我下的这些鞑清精锐们又在干什么?

    等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些亲卫和八旗兵后,福康安越想越懵,继而开始怀疑人生。

    本提督被人给骂了?

    刚才还差点儿死了?

    而我鞑清的精锐居然还在发愣犯傻?

    回过神来的福康安勃然大怒,喝道:“追!”

    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刘鹤鸣躲在土坑里,心翼翼的探出头打量了一眼,接着便又缩了回去,对着身边的士卒吩咐道:“告诉兄弟们,猎狗已经得,接下来就看鞑子会不会上当了。”

    敢从一开始就跟着大当家的杀了刘举人造反,刘鹤鸣一直以为自己的胆子就已经够大了,可是直到大当家的拿出了新的作战计划,准备彻底干掉福康安的时候,刘鹤鸣才知道自己的胆子并不是很大,起码跟大当家的比起来,自己的那点儿胆子并不算什么。

    让第一师提前埋伏起来,这个其实早在刘鹤鸣的预料之内,毕竟从玉皇山起兵开始,大当家的就好打伏击战,先是埋伏过兖州兵备,接着又埋伏过明兴,埋伏过阿桂,可以,孟良崮的军队最擅长的就是打伏击,大当家的不可能不利用这个优势。

    在刘鹤鸣想来,伏击归伏击,伏击之前最好先通过不断的袭扰的方式把福康安的三万大军遛成一股一股的军队,分而歼之。

    但是刘鹤鸣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大当家的居然要玩诱敌诈败加伏击的战术,一次性解决掉福康安的三万前军。

    诱敌诈败加伏击,这两种战术听起来简单,可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这种战术到底有多大胆。

    别忘了,打仗这种事儿本身就是拿命在拼,一个不慎,诈败就有可能变成真的溃败,再加上伏击的兵力只有一万,而被伏击的兵力却有三万,可想而知,这种战术执行起来有多冒险。

    刘鹤鸣感觉自己的心里都是汗。

    福康安到底会不会上当?

    万一福康安不上当,那可就得真刀真枪的硬碰硬了。第七十章还能不能活着回去?(求订阅!求票!) 福康安上当了,但是也没有完全上当。

    先是在木牌上拿着福康安到底是不是钱聋老狗私生子这事儿来刺激福康安,接着又傅桓冬天不会冷,再接着又差点儿被人给射杀,身边的亲卫和那些八旗兵、绿营兵们却没有反应过来,这换谁谁能不急?

    暴怒之下,福康安先是命令两千八旗马甲分出五百人马去追杀那两个刺客,接着又催促下的兵丁开始加快行军速度。

    从这两个反应来看,福康安应该是上当了。

    然而实际上,福康安本身就已经打算加快行军速度,拉大前军和阿桂中军之间的距离,诱使朱逆主动伏击自己,反正运送辎重的都是民夫,士卒的体力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现在的种种反应,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再次向前行了三五里路,又拔除了一个写着“福康安埋骨于此”的木牌,福康安继续催促着大军前行。

    今天,谁才是埋骨于此的那个?

    只是这一次走出去没多远,远处却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之前被福康安派去追杀刺客的那五百人马正向着福康安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福康安半眯起眼睛,瞧着那些毫无章法,人数只有三百多的骑兵,心中不知道有多少句麻卖批想要讲出来。

    五百人马追杀两个人,结果却他娘的剩下三百多,还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那一百多骑兵呢?这到底是谁追杀谁?

    福康安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扭头对亲兵吩咐道:“传令!火炮、燧发枪全部上膛!备战!”

    随着福康安一声令下,鞑子官兵中的盾牌兵直接冲到阵前,火枪和弓弩在盾牌之后列出了九进十连环的阵型,原本被民夫推着前行的火炮也停了下来,火炮营的士卒有的燃起火把,有的抱着炮弹开始上膛。

    对面狂奔而来的五百骑兵呼啸一声,从最前面的盾牌兵两侧掠过,领兵的参将直奔福康安身前,滚鞍下马后拜道:“启禀福大爷,奴才等前去追杀刺客,却不想远处有逆匪大军埋伏,兄弟们不敌,只得先撤了回来,请福大爷治罪!”

    福康安微微侧头,眯着双眼问道:“为何不敌?”

    八旗马甲参将拜道:“回福大爷的话,逆匪之中有火炮,打的极准,只一轮齐射,奴才下的骑兵就损失惨重!”

    福康安冷哼一声,吩咐道:“且先寄下你这颗狗头,日后再跟你算账!滚一边去!”

    那参将大喜过望,连滚带爬的退到了一边,福康安却眯着眼睛,远远的望着前方,声嘀咕道:“就这么点儿本事么?”

    完之后,福康安又对亲兵吩咐道:“传令!大军保持阵型,继续前行!”

    朱劲松站在孝妇河边,脸色阴沉如水,就差直接写上麻卖批这三个字了。

    谁能想到被鞑子吹到天上去的直隶八旗马甲居然也辣么废物?

    一轮啊,就他娘的一轮火炮齐射啊,还都是用的实心弹,连开花弹都没用上,这些被螨遗们吹嘘着能硬顶着火枪火炮冲锋的八旗马甲就溃败了?

    他娘的,这些八旗马甲溃就溃,那我朱某人怎么办?老子原本还打算诈败的啊混蛋!老子把从那旺多尔济和阿思哈那里缴获来的火炮都带到孝妇河的西岸,原本就是打算留给你们的啊混蛋!

    这是何等的彼其娘之!

    柯志明也同样傻眼了。

    自己之前是怎么跟大当家的的?

    “需要各位注意的是,直隶八旗和直隶绿营之中有很多军队是打过缅甸以及大金川的,属于鞑子军队之中的精锐,这些人跟我们所熟悉的青州八旗和山东山东绿营完全不同。”

    言犹在耳,结果这些直隶八旗马甲就表现出跟青州八旗马甲差不多的水平!

    我入恁福康安的老母啊,这他娘的不是打我的脸?

    当然,被打了脸倒没什么,关键是提前埋伏好的刘鹤鸣那里怎么办?

    一想到刘鹤鸣,柯志明便试探着对朱劲松道:“公子爷,现在怎么办?”

    朱劲松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你的,跟青州八旗完全不同的直隶八旗?还怎么办赶紧让人传信给东岸,让他们把开花弹送过来,让东岸的线膛炮做好支援的准备。”

    柯志明先是拱应了,接着又满脸纠结的问道:“那刘指挥使那边”

    朱劲松再次冷哼一声,道:“刘鹤鸣那边不用操心,他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的刘鹤鸣,正老老实实的缩在壕坑里。

    又是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刘鹤鸣并没有伸出头去打探,身边的那些士卒也都跟刘鹤鸣一样老老实实的躲在壕坑里,只是右紧紧的握着榴弹,左放在榴弹尾部的弦上。

    第一次传来的马蹄声只有两骑,是代号为猎狗的柯志明跟天地会里的好。

    第二次传来的马蹄声就比较凌乱,听上去应该有几百骑之众,这些应该是追杀柯志明他们的鞑子骑兵。

    第三次传来的马蹄声更加凌乱,而且是从孝妇河那边传过来,又向着鞑子前军方面而去,这就应该是追杀柯志明的那些骑兵被大当家的打废了。

    至于现在传过来的马蹄声,听上去就不是几百骑能发出来的动静,应该就是鞑子前军的两千骑兵。

    但是刘鹤鸣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只是这么老老实实的躲着。

    刘鹤鸣的任务,是等鞑子前军的两千骑兵过去之后,再伏击落在后面的那些步兵炮步以及辎重部队。

    只是等着等着,刘鹤鸣的脸色却忽然间变得难看无比。

    鞑子的骑兵刚刚过去,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还有民夫青壮们推着辎重火炮前行时的号子声。

    完犊子了,原本的诈败诱敌计划算是废了个差不多,谁知道鞑子骑兵居然没有甩开后面的步兵炮兵和辎重火炮,反而跟他们走在了一起?

    彼其娘之啊!

    刘鹤鸣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对旁边的传令兵吩咐道:“传下去,执行第二套方案,如果大当家的那边开打,那咱们也接着开打。”

    万幸啊,万幸大当家的当时也考虑到鞑子直隶八旗有可能掉链子的情况,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第二套方案。

    又等了好大一会儿,刘鹤鸣才等到炮声传来,又等到喊杀声四起之后,刘鹤鸣才心翼翼的探出头打量了一番。

    这一打探不要紧,一打探,刘鹤鸣才发现老天爷都在帮着他立功——此时鞑子前军的辎重部分和炮兵部分就在刘鹤鸣不远处!

    刘鹤鸣缩回脑袋,强行忍住想要放声狂笑的冲动,又侧着身子,伸摸了摸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四四方方,前面带着许多筒,后面带着一根长长的引线,底下是个矮木头架子的大宝贝。

    这种被称之为神箭的东西可是真真正正的大宝贝,是连朱劲松这个孟良崮大当家的都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好东西。

    没错,就是武备志中记载的神箭,被天地会的人请到孟良崮的杨淮震早就想弄个像神箭一样的大杀器,而朱劲松这个挂逼也早就惦念许久,两个就跟野鸡遇到流氓一样惺惺相惜的大炸逼一拍即合,没多长时间就弄了一个加强神箭出来。

    可惜的是,神箭这玩意的制造难度对于孟良崮来倒算不上多么麻烦,唯一要命的问题就是造不起。

    每座神箭有三十六个发射筒,每个筒里面各装一枚火箭,每枚火箭里都有大量的破片和锈铁钉之类的东西,尽管威力比后世的那些大炸逼还要差上许多,但是这玩意一次发射就是三十六枚,一般人哪儿能玩的起这东西。

    别孟良崮了,就连大明朝廷也玩不起。

    当然,建奴蝗帝可能玩的起这东西,可是这东西的威力越大,他们就越往死里封锁,怎么可能会把这东西装备给绿营。

    朱劲松和杨淮震折腾出来两座神箭之后,就只能无奈的宣布把技术封存起来,打算等以后有钱了再大量制造,仅有的两座,一座在朱劲的里,另一座就给了刘鹤鸣的第一师。

    刘鹤鸣嘿嘿笑着,眼看着鞑子炮兵和那些民夫们都在注意远处的战场,根本就没有人打量自己这边,刘鹤鸣当即就让身边的士卒心翼翼的把这个大宝贝抬到土坡上,又把那大宝贝的正前方对准了鞑子的炮营。

    刘鹤鸣嘿嘿笑着把燧发枪交到了左,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那个大宝贝后面的引线,之后赶忙远远的爬开,接着才端起中的燧发枪,瞄着远处的鞑子炮兵就扣动了括。

    “砰!”

    一个鞑子炮兵应声而倒,

    与此同时,被刘鹤鸣视若性命的那个大宝贝后面的引线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随着一声尖锐的嗖声,一枚像是火箭一样的东西就直奔着鞑子炮营而去。

    鞑子炮营也终于发现了刘鹤鸣的存在,但是此时的孝妇河西岸有朱劲松带人在那里狂轰烂炸,道路的两侧又忽然冒出来这许多的伏兵,鞑子炮营当即就懵了。

    然而还没等鞑子炮营的士卒们回过神来,那枚尖啸着飞向鞑子炮营的火箭却已经砸到了炮营的头上。

    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

    也不知道究竟是第几枚火箭那么幸运,居然好巧不巧的把鞑子炮营的弹药给砸了。

    更要命的是,随着鞑子炮营的大量弹药殉爆,被福康安安排在前面的盾牌兵和火绳枪、刀斧之类的绿营兵还有后方负责运输辎重的民夫青壮都误以为己方遭到了前后夹击,居然开始溃散!

    而随着绿营的溃散,原本还能勉强保持住阵型的披甲八旗也跟着被冲散了!

    一开始的时候,福康安倒还想着赶紧派人收拢溃兵,可是三万溃兵就凭着福康安下那百十个亲兵,拿什么去收拢这三万溃兵?

    拿脑袋吗?

    这下子,福康安这个九门提督彻底懵逼了,也彻底崩溃了。

    老子三万大军,全跳到河里都能把孝妇河给堵断流的三万大军,就这么散了?

    散了?

    回去之后该怎么向万岁爷交待?

    或者,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第七十一章永恒的套路(第四更!)  身为建奴之中难得的文武全才,福康安可是正儿八经的读过军事教科书的,现在眼看着大势已去,福康安当即就翻身下马,先是跟身边的亲兵互换了衣裳,接着就混进了溃兵之中。

    朱劲松站在孝妇河的西岸,只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子里有几万只苍蝇在嗡嗡嗡的乱飞。

    三万溃兵,整整三万溃兵,不敢冲击朱劲松列在孝妇河边的军阵,也不敢去冲击刘鹤鸣下的第一师,一个个就知道顾头不顾腚的往来时的官道上夺命狂奔,这算什么?

    这是因为敌方太过于废物,所以成功的破坏了我方的计划?

    关键是这计划也破坏的太他娘的成功了,朱劲松这个反贼头子身边只有两千左右的步兵加炮兵,刘鹤鸣的第一师就更不用,没有骑兵帮忙,还想从这三万溃兵里抓住福康安?

    那难度都快赶上在法鸡投降之前占领巴黎了好吗!

    还有,这三万溃兵跑路不跑路的倒还不打紧,可是阿桂底下毕竟还有五万兵马,等这边找到了福康安,估计阿桂也该带兵赶来了。

    然而当朱劲松恨恨的呸了一声,正打算放弃抓捕福康安的计划时,那些一路狂奔的绿营溃兵之中却有人高声叫道:“投降啦!俺们投降啦!”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绿营溃兵之中有了第一个叫喊着投降的,接着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再到后来,干脆就是一大群溃兵在那里喊着要投降。

    朱劲松一愣,正打算看看那些溃兵想要搞什么妖蛾子时,却见那些绿营溃兵先是扔下身上的大刀长矛,接着又脱下了身上印着兵字的衣服,然后一个个的跪地,抱头,嘴里面继续喊着:“投降啦!俺们投降啦!听山东绿营的兄弟们,只要投降,你们就不杀人,你们不能话不算数!”

    而随着这些直隶绿营溃兵的喊叫,直隶八旗营的那些溃兵们也学着绿营溃兵的样子开始扔装备,扒衣服,然后跪地抱头。

    朱劲松当即就懵了。

    我尼玛的,这就是鞑清吹上天的,能顶着炮火冲锋的八旗营和绿营?

    就算这三万人马已经没有了操刀子砍人的勇气,可这毕竟也是三万溃兵,人数优势还是摆在那里的,打不过,逃总没问题吧??

    朱劲松倒是听过灰指甲会传染,可是万万没想到啊,投降这种事儿还带传染的!

    不过,这些绿营兵带头投降,倒是方便了刘鹤鸣下的第一师。

    孟良崮的军队此前经历过兖州兵备衙门的兵丁投降,经历过明兴下的八旗营和绿营投降,也经历过阿桂下的八旗营和绿营投降,现在早就已经练出了接收俘虏的本事。

    想要判断一个俘虏到底是八旗营还是绿营,不用看别的,先看脑袋瓜子,因为绿营兵丁的脑袋瓜子顶上多少有些头发茬子,与之相比,八旗营兵丁的脑袋瓜子就没多少头发茬子。

    其次就是看跪姿,像山东绿营的老兵油子们就是往地上一跪,双抱住脑袋,然后就一动不动,而八旗营的建奴兵丁就总会有这样儿那样儿的动作。

    至于剩下的,那就只能看运气了。

    恰好,刘鹤鸣这个第一师指挥使的运气就不错,当然也可能是福康安太过于倒霉——跟其他人比起来,福康安的脑袋瓜子就已经不是有没有发茬子的问题,也不是福康安的跪资标不标准的问题,而是福康安这货的脑袋瓜子油光锃亮,脑袋后面的那根老鼠尾巴不仅比其他人的更为标准,上面还他娘的绑着一根金丝带!

    所以,当刘鹤鸣打扫完战场,押着福康安来到朱劲松面前时,朱劲松都震惊了。

    就这模样,这智商,居然还能被无数穿清女们天天念叨?

    眼看着朱劲松在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就开始走神,福康安心中微怒,又想着既然没办法逃跑,倒还不如趁早死了干净,于是便冷哼一声道:“原以为你朱逆能闯出偌大的动静,必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朱劲松被福康安的声音惊醒过来,又打量了福康安一眼后却猛的一巴掌抽到福康安脸上,笑道:“不会正眼看人是不是?还是九门提督都喜欢斜眼看人?”

    福康安顿时大怒,望着朱劲松喝道:“你”

    朱劲松却打断了福康安的话茬,笑道:“你什么你?”

    福康安更怒,叫道:“我”

    朱劲松又一次打断福康安的话茬,笑道:“我什么我?本来咱还想着让你给咱当个运输大队长,如今看来,你是没这个会了。”

    福康安冷哼一声道:“既然落在你们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劲松却哈哈笑了一声,道:“你放心,咱朱某人向来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不会动不动就要杀要剐。”

    完之后,朱劲松便挥了挥,示意把福康安带到一旁,接着又对刘鹤鸣道:“怎么样,伤亡如何?还能不能再埋伏一回?”

    刘鹤鸣道:“回大当家的,咱们伤亡肯定是有,但是鞑子溃败的太快,所以咱们的伤亡并不大,别再埋伏一回,就算是再埋伏两回,第一师也能保证完成任务!”

    朱劲松嗯了一声,瞧着跪了满地的八旗营俘虏,还有仓惶而逃的那些直隶绿营兵丁,忽然间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福康安带的鞑子官兵,是不是精锐?”

    被朱劲松这么一问,刘鹤鸣就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

    精锐?

    就这?

    别跟孟良崮的两万多正规军相比,就算是跟各地农会卫队相比,他们也算不上精锐吧?

    如果这些货色都能算得上是精锐,那孟良崮的兵算什么?天兵天将?

    只是想着想着,刘鹤鸣却忽然回过味儿来了。

    是的,跟孟良崮的军队比起,福康安下这些八旗营和绿营确实是废物,可是跟鞑子官兵比起来,福康安这个钱聋老狗的私生子所带的就必然得是精锐中的精锐,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任命为前军先锋。

    这么来,阿桂那个钦差大臣下所带的那两万八旗兵和三万绿营兵,岂不是比福康安下的这些废物们更加废物?

    所以,大当家的是准备趁热打铁,接着把阿桂也给干掉?

    想到这里,刘鹤鸣的心头顿时火热起来,叫道:“大当家的尽管下令就是,咱们第一师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没仗打!”

    朱劲松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儿,那你们待会儿就继续埋伏,不过,你们埋伏的目标不是阿桂的中军,而是傅桓所带领的后军。”

    埋伏鞑子后军?

    不是,咱孟良崮第一好歹也是主力中的主力,嫡系中的嫡系,搁洪武年间就相当于淮西老兵,搁永乐年间就相当于燕山左卫,让孟良崮的王牌主力第一师去埋伏三万绿营?这跟拿着红夷大炮打蚊子有什么区别?

    刘鹤鸣试探着问道:“大当家的意思是?”

    朱劲松道:“还是按照刚才的办法,多往路上竖几块牌子,顺便用福康安这个狗奴才当引子,把阿桂引到淄川城下。”

    “等到阿桂的中军渡河之后,你们第一师在这边把傅桓带领的后军给解决掉,然后两面夹击,把阿桂的中军也给干掉。”

    正如鲁迅先生所:世上唯有套路可以永恒。

    阿桂这个钦差大臣正在中军吃着火锅哼着歌,幻想着剿灭了盘踞在孟良崮的朱逆以后该怎么进剿陈泰来和八卦教,幻想着以后该怎么治国平天下,突然就接到了前军惨败溃散,福康安生死不知的噩耗。

    厨子精心片好的羊肉掉进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锅子里,溅起了几滴汤汁。

    被锅子里的汤汁烫醒的阿桂忽然感觉到一阵蛋疼。

    一模一样!

    自己当初领兵去安驾庄进剿朱逆的时候就是这样儿,正他娘的往前行军呢,结果就莫名其妙的被人给埋伏了,下辣么多的八旗兵,辣么多的绿营兵,一眨眼的功夫就他娘的溃散了!

    关键是自己成功的跑回来了,福康安福大爷却落得个兵败被俘的下场!

    这下子可祸事喽,福康安福大爷虽然没有阿哥的名分,但是在万岁爷心里的份量却比一般的阿哥们还要高上几分,福康安福大爷兵败被俘,要是能救回来还好,万一救不回来,那最后倒霉的是谁?

    肯定是自己这个钦差大臣啊,要不然还能是福康安福大爷?

    白了,要想自己不倒霉,就得赶紧把福康安福大爷救回来,然后把淄川和孟良崮的逆匪们全都宰了给福大爷出气,这样才有可能把福大爷兵败被俘的事儿遮掩下去。

    可是这话又回来了,福康安福大爷所率领的一万直隶披甲八旗已经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了,那两万绿营兵也是打过大金川和缅甸的精锐,这三万人马都被打废了,自己底下这五万兵马就能稳赢?

    这种屁话,阿桂自己都不相信。

    而更让阿桂闹心的是,所有逃回来的溃兵加一起足有两万多,粮草辎重之类的却一点儿都没带回来,要是接收这两万多的溃兵,自己中军的物资就很紧张,要是不接收这两万溃兵

    鬼知道他们能闹出来多大的乱子!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儿,那阿桂这个钦差大人顶多也就是把物资省着点儿用,只要撑过这三五天的时候就能让明兴把物资运送过来,还不至于闹心到蛋疼。

    然而这两万多人里面有差不多两万都是绿营溃兵,八旗营的那些溃兵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蛋疼了半天后,阿桂最终还是拿定了主意。

    福康安福大爷肯定是要救的,可是怎么救却很有讲究。

    自己直接带着五万中军加两万多溃兵跑去救福大爷,那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福大爷没有救出来,自己这个钦差大臣却再一次成了逆匪的运输大队长。

    所以,与其就这么莽过去救福大爷,还不如先停下来,等傅桓的后军跟上来之后再一起进兵,毕竟傅桓的后军里面也有一部分物资,中军和后军的物资加起来,想匀出两万多溃兵的粮草也不算太难。

    再了,毕竟傅桓是福康安福大爷名义上的爹,现在要去营救福康安福大爷,怎么着也不可能把傅桓给撂在一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