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寺庙

A+A-

    第二天一早,沈芥收拾好东西,决定去南郊璋山的甘泉寺为母亲烧香。他父亲给他母亲在甘泉寺立了个神位,点了长明灯。这许多年他没有踏足过京城,只是托周掌柜的和云意逢年过节给他去神位前烧些香火,添些香油,这次回京,他是一定要亲自去看看的。

    而长军呢,总算想起了回家的事,决定回家一趟。

    “你真的决定自己一个人回去,不要我陪?”

    “算了,还是我自己回去吧,要是我哥生气要打,我岂不是还让你在旁边看了热闹。”

    “放心吧,长安哥脾气那么好,不会对你动的。”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二哥脾气好的?”

    “你二哥脾气还不好,都容忍你在外面待了两三年了,要是换做卫伯父或者是长征哥,早就派人把你抓回来了。

    “好啦,希望我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见你。”长军苦着脸道。

    “要是实在不行,要不你就跟长安哥你这次要参加会试,不定他一高兴就不会罚你了。”

    “你这什么馊主意,你自己都不考却怂恿我考?”

    “我这不是在为你想办法吗?”

    “你少来要是这样还不如打我一顿呢!”

    “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这在书院待了三年有什么用?”沈芥学着先生的话,装作痛心疾首地道。

    “滚你的,老是占我便宜。对了,不这个了,你一个人去祭拜你母亲,我还有点不放心呢,要不我还是先陪你去寺庙,然后再回家吧。”

    “不用了,你别担心,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我还想在那里为我母亲抄些经书,需要待上一两天的。”

    “这样啊,那我从家里回来,你如果还在寺庙,我就去那里找你吧。那里风景优美,我还想在那边逛一会儿呢。”

    “好。”

    于是两人分别,沈芥独自乘坐马车往璋山而去。

    坐在马车里,他抚摸着上带着的玉坠,心情十分复杂。他母亲去世时,他父亲他忤逆不孝,连灵堂都不让他进,包括后面的出殡发丧他都没有参与,因为他被他父亲痛打了一顿,病得晕晕乎乎的,被他舅舅带回家养伤。

    所以他对母亲怀有的深深愧疚每每让他夜不能寐。在这个世上,除了舅父就是母亲对他最好。幼年时的他时常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待母亲很好很好,来报答她的生养和维护之恩,却没想到最后落得如此结局。而且在外人看来,母亲之所以病重也是因为他。

    唉,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害得母亲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一直都为他而痛苦哀伤;父母亲那么恩爱,却也因为他产生隔阂;更不用因为他而死的叔父了。

    但是母亲的死却有重重疑团一直压在他心上,为何那日有人告诉他城郊有个告老还乡的太医而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为何他出门前母亲的病情明明还挺稳定的,却在短短时间内病危去世?为什么父亲见到赶回去的他暴跳如雷,直指他忤逆不孝?

    虽然父亲一直待他不好,但是父亲是个正人君子,这样把他赶出去有点匪夷所思。毕竟当年叔父为他而死,他也没有被赶出去,难道是因为母亲的死让父亲伤心过度而作出这么决绝的事情来?

    这么多疑问这些年来一直困扰着他他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这次进京来,不应该就草草地离开,而是要着调查这些事情。所以他这次前往甘泉寺除了祭拜母亲,也还想寻找一下以前的故人,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璋山是京郊一座草木繁盛的山,不是很高,但是峰峦起伏,风景优美,前来登山游览人很多,加之山上历史悠久的甘泉寺香火鼎盛,更显得人气十足。

    山脚下有一块开阔平坦的土地,有沿路而设卖香火、零食的摊,还有一个用土筑成的露台,用处可就广了,有时附近的村落会在这里办个社戏,有时山上的高僧会下来讲经法,有时会搭个棚子赈灾,有时候还被用来祭祀求雨。

    今天倒还闲置着,只那些摊贩依旧热情地叫卖着。

    山脚热闹,但是越往上却越安静,佛家门前大家都不敢造次。上山到山顶的寺里共十段台阶,共有00级台阶,象征着修成正果要闯过十道轮回,0个难关。

    沈芥到了山脚,就步行上山,在一步一步上山的路上,还隐隐能听到寺庙的钟声,走这段路也是一种修行。

    甘泉寺的主持慧真大师与沈芥是旧相识,虽多年未见,但听沈芥前来,还是立刻拨冗相见。

    沈芥三岁时,叔父为救他而死,他父亲要杀了他偿命,她母亲抱着他藏身甘泉寺,慧真大师替他求情才得以保命,慧真大师也算是他的恩人。

    所以,他幼年时期最常待的地方除了学堂就是这甘泉寺。因此也学了不少佛理。

    慧真大师将他带到自己的禅房去坐,关上门,忍不住拉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打量。此刻,这位得道的高僧就像一个想念孩子的普通长辈那样,思念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好啊,好啊,长大了,是个英俊的伙子了!”

    他是沈芥上京以来,除了舅舅以外,见到的第二个可以算作亲人的人了。见他这样,鼻子有些酸酸的。

    他反握住大师苍老褶皱的,感受着上温暖的温度,努力扬起一个笑脸道:“大师,您还是宁静祥和,一点也不见老。”

    “傻话,哪有人不见老的,都过了八年啊!”

    慧真亲眼目睹了沈芥幼年时的人生,心中真切地怜惜他,在感叹世事无常的同时,作为一个高僧,他只能用佛法尽力地化解沈芥心中的愁苦。

    “阿芥,你这次来,是来做什么的?”慧真还不知道皇上的召见。

    沈芥便与他了,并了自己不打算长留京城。

    “也好,自在随心就好,你是个好孩子,在哪里都能善待光阴的。”

    大师终归是大师,从来都尊重他的选择。

    “大师,我想在寺里待几天,为我母亲抄写经书祈福,然后就回安阳去。”

    “好,你幼时住的那间屋子我还给你留着,你若是不弃,可以依旧住那里。”

    “多谢大师,我怎么会嫌弃呢,那间屋子,曾经给我遮风挡雨,我在外面,也多有眷恋。”

    “那我叫人给你铺床,笔墨纸砚稍后就送来。”

    “嗯,我想先去给我母亲烧柱香。”

    “阿芥,其实你父亲,这些年来也时常来我这里闲坐,他独身一个多年,也甚是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