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三章 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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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当圣旨传来,要将仲和他一起流放到岭南荒僻之地去做苦役时,林芝脸上终于流露出追悔莫及的神情。

    他为了钻研医术,一生未娶,只有一个弟弟留下的幼子与他相依为命,这伯侄之情,实在已经超越了父子之情。他自己死不足惜,但是要连累侄儿与他一起受苦,他实在难以接受。

    他看着被抓进来的仲,一时老泪纵横,在狱中不断哀求看守,要觐见皇上,希望能以一死来换取侄儿免受责罚。

    看守受过上面提醒,要他善待林芝,所以,见他有所要求,便去禀报卫长安。

    卫长安到牢里看他,他看到了一线希望,跪在地上哀求他替他向陛下求个恩典。

    仲在旁边的牢房听得清清楚楚,极力恳求卫长安不要帮他传信,他愿意和伯父一起被流放。

    林芝忙斥道:“傻孩子,岭南多瘴气,你从就身体弱,那里岂是好去处?”

    仲哽咽着道:“伯父,就是刀山火海,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去,何况瘴气?您从抚养我长大,侄儿无以为报,只求以后能在伯父身边侍候,要是伯父为了我去赴死,侄儿又该怎么活?”

    “仲啊,此事本与你无关,是伯父咎由自取,你从在医学上有天赋,本该有大好前程,不能跟着我毁了一辈子,你听伯父的话,好好活下去!卫大人,求您了,替我跟陛下求个恩典可好?”

    “不,伯父,您要是死了,仲就立马随您去,我绝对不会独活的!”

    “仲,你不能这么糊涂!”林芝急得满脸通红,不住得咳嗽起来。

    这时,一直没有话的卫长安开口了:“林大人,这事恕在下不能帮你去做,你还是听你侄儿的吧。”

    “大人,求您!”

    “你求我也没有用,陛下将青龙帮的人都定为逆贼了,这次涉案的其他人都要秋后问斩,对您,已经是开一面了。”

    林芝面上现出一种绝望之色:“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朝中有很多人为你求情,才争来这个结果,你要是还要觐见,很可能你侄儿就要跟着你一起死了。”

    林芝充愣了一会儿,突然以捶地,放声大哭起来:“不,不,老天啊,你要罚就罚我一个吧!”

    仲在旁边惊慌地喊道:“伯父,您不要这样,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犯了错,咱们就好好面对,往前看不就好了?”

    卫长安浅笑一声:“呵,林大人,你还没有你侄儿明事理,只要活着,就还能做一点事,你要知道,那些被判死罪的人,再也没有会了!”

    林芝面色灰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真是罪该万死!”

    仲忧心不已,生怕伯父会想不开寻死,对卫长安道:“大人,您不要再刺激我伯父了,他,他初心是好的,您就给他一条生路吧!”

    “我就是想给他生路才跟他这些的,初衷是好的又有什么用,结果已经发生了,那些根本不知道那是阿芙蓉的人,死的又何其冤?他们难道没有亲人吗?你要是想死,何其轻松,既然陛下开恩让你活,就算是到那偏远之地又如何,那边的人不配你治病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好好活着,来赎你的罪!”

    “是!是!”林芝喃喃地道。

    被判死罪的人还关着,要再过半个月才砍头。而被流放的林芝等人,却很快就要被发配岭南了。在发配岭南前,还要带着枷锁坐囚车在京城游行示众一回。

    一大清早,流行的车队就出发了。京城的百姓们万人空巷,都挤在街道两边观看,唾弃声不绝于耳。

    “庸医害人,人人得而诛之!”

    “没有良心的黑心贼,活该!”

    林芝和林仲被关在不同的马车里,俱都面色憔悴,了无生气。

    很快,围观群众就不满足于叫骂几声,而开始扔烂菜叶,砸烂鸡蛋。

    林芝和林仲都被枷锁拷着,不能动弹,只能默默忍受着百姓的怒火。

    宝山和麦也站在围观的人群里。

    宝山知道的比在场的百姓多一些,知道林芝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她与他有过一些接触,知他还是很有医德的,看着被人唾弃的伯侄俩,心中有些复杂。

    特别是看到仲惨白着脸,一副受惊的样子,回想起在太医院见面时,他是那么的青涩单纯,心里很难受。

    不过,国家的法度就是这样,一人犯错,全家连坐。既是为了震慑不法之徒,也是为了斩草除根。有其可悲之处,也有其不得不实施之因。这不是宝山能够置喙的。

    宝山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还是决定去牢里看望一下仲。

    毕竟,仲对她还有恩,她想在他走之前,再见他一面,要是他有什么需要自己能帮的上的,就帮一把,也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宝山托人跟卫长安了一声,卫长安便安排她进禁卫营大牢去见仲。

    仲见她来看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谢,谢姐,真的是您,您怎么会来这里?”

    “我听了你和林太医的事,想来看看你,毕竟,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我给你带了些饭菜,你和林太医都吃一点,还有,这里还有一些跌打损伤和治伤寒发热的丸药,给你们带上,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了。”

    宝山一边打开食盒,一边喋喋不休,林仲的眼神完全变了,那是一种此生无憾的欢喜和感动。

    他不禁泪盈于睫,话声音有着浓浓的鼻音:“谢姐,你能来看我,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了,我觉得接下来不管要去哪里,我都不怕了!”

    宝山紧抿着唇,要是换作平时,除了沈芥之外,有其他男子跟她这样话,她肯定觉得生气和抗拒,但是此情此景,她心里只有凄凉。

    她对安慰人也没有经验,沉默了半晌,方道:“仲,岭南虽然艰苦,但是也有丰富的药材,你去了那边,或许也有可供消遣的法子呢。”

    “嗯,我知道,我和大伯已经想过了,要是能活着到达岭南,我们就在当地行医,尽力减轻身上的罪孽。”

    这时,隔壁牢房的林芝突然冲宝山喊道:“谢姐,能麻烦您过来一下吗,我有样东西想托付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