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223一开始并不明白。

    主人明明可以有很多种死法，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种不太体面的方式。

    习武之人中了尸毒尚且会死的很难看，更别提俞汤此时的身体状态……

    纪燃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俞汤的尸体完整地抱起来，心带回去……

    等回到中庭的时候，骨头都开始变黑发脆，哪怕是一阵风过来，都能将他吹散。

    纪燃将窗门全都关死，跪在床边守着尸骸。

    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火烛发着一点幽光，映出纪燃长长的影子。

    俞汤这次做的这么绝，完全是考虑到纪燃擅用蛊虫，如果俞汤的身体是完整的，那么纪燃还可以用蛊虫操控他的尸体。

    等俞汤死了，纪燃依旧还可以让俞汤睁开眼，朝他笑，摸摸他的头发……

    如今，俞汤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而这一切，都是纪燃亲手造成的。

    纪燃也不知道跪了多久，最后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抱住膝盖，臂弯中露出一双盛满哀伤的眼睛，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幼崽。

    他为什么要做那些？

    为什么要有恃无恐地去伤害别人的真心？

    为什么这么自私……

    纪燃咬紧嘴唇，让自己不要抖的那么厉害。

    “别走……子敬。”

    可中了尸毒的身体却不会因为纪燃几句话而减缓消散的速度。

    纪燃的声音绝望又无奈，听起来令人心碎：“子敬，慢一点……等等我。”

    门吱呀的一声响，拉开了一点点缝隙，纪言心地进来，手里拿着一株荷花。

    纪燃抬头想让他滚出去，目光却停在了那株还没绽放的花苞上。

    纪言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整个人在短短的两个时辰内就憔悴了不少，“将军想看花，可惜看不到了。”

    花期真的已经很近了。

    花苞已经有了要绽开的趋势，但没开就是没开，遗憾永远是遗憾……

    纪燃转头看向床上，声音低低的，仿佛在给自己听：“能看到。”

    “我的子敬喜欢，就能看到。”

    “子敬，你走慢一点，等我回来！”

    纪言看着纪燃脚步虚浮地站起来，推开他走出门外，朝着院落走去。

    纪燃先是走，然后跑了起来，飞快地消失在月色之中。

    半个时辰后，纪燃脸色惨白地回来，手里拿着株盛开的荷花。

    淡粉色的花瓣儿柔软漂亮，纹理清晰，带着清香。

    纪燃耗了大半功力，将池塘的水温了，等了很久，求了很久，才盼到这朵花提前开了……

    纪燃往里走，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虚弱地跪在了床边，将花放在俞汤脸侧。

    纪言大概猜到纪燃是怎么做到的了，眼眶一热，依旧狠心道：“你以为这样他就能原谅你？”

    纪燃笑了下，笑的悲凉：“我哪敢求他原谅。”

    纪燃将花往俞汤跟前推推，像是向大人讨糖的少年，心翼翼问：“子敬喜欢吗？”

    屋里很安静，纪燃笑：“喜欢就好。”然后头朝前歪了下，就仿佛他的将军伸出了手，喊了声燃儿，摸他的头发。

    纪言抹掉眼泪，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天亮。

    纪燃拎着剑，一身盔甲从屋里走出来。

    床上不再有他的将军，只剩下一朵淡粉色的，即将枯萎的花……

    ……

    一个月后，戎狄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噩梦，被常胜军重创，四分五裂，再无翻身之力。

    皇帝梁任从操控中清醒过来，性情大变，昭告天下要杀纪燃为父亲报仇。

    但再没人能找到他。

    纪言带着花和酒去到俞汤的坟前时，发现土地有翻动过的痕迹，还有丢在一旁的，纪燃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