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纸宣判
唐怡芳的进修学习渐入尾声,近期在一个足球俱乐部实习。跟队训练、比赛,工作强度和密度都比在田径队时大,整个人累瘦一圈。
陈青泽看着心疼,不想让她远在德国还为自己担心,便绝口没提自己受伤的事。可是,接下来两周,他按照软组织扭伤接受了治疗,红肿也消退散尽,却始终觉得膝关节内隐隐地疼,且因为疼痛反复,甚至开始影响他日常的训练。
“赶紧视频连线芳芳,让她看看。”
听到陈青泽的汇报后,老道的唐风,顿时心下不妙。比起更年长但能力并不如唐怡芳的张队医,唐风肯定更相信自己的女儿。
这次,陈青泽没有拒绝。他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眼下情况不妙,他能相信的,也只有唐怡芳。
“膝盖疼,可大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才告诉我!”
视频里的唐怡芳,皱着眉头,既生气又忧心。她现在离得远,又没有可用于诊断的依据,光看镜头下的膝盖,没有红肿,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这反倒可怕,疼痛一定有原因,如果原因不在表征,往往更麻烦。
“h站百米比完后,软组织扭伤,不是大问题,张大夫做了处理,也很快消肿,不想让你担心,我就没!”
“不怪泽,我也觉得问题不大,就没让他跟你讲。”唐风补充道。他看得出来,唐怡芳对于陈青泽身体出现问题,却没有及时告诉她,很是生气。
“现在告诉我,我就不担心了?你们想什么呢!无论我在哪里,担心你,是我的责任!告诉我,反复出现疼痛,持续多久了?”
“彻底消肿前就疼,消肿后,断断续续,也疼了一周。”
闻言,唐怡芳心中一揪。反复、间歇疼痛2周,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她当即命令道:
“马上去医院,先照个膝关节的ct,还是无法判断的话,就加做核磁共振,请大夫务必看清是什么情况。你别怕,我还有两周就回来,我”
唐怡芳想,她绝不会让陈青泽有事。可话还没完,视频里传来几个老外在唤唐怡芳请求支援的声音。她近来忙得不可开交,身不由己,但在着急挂电话前,仍不忘叮嘱:
“单纯的软组织损伤,消肿后一般不会有这样的疼痛,赶紧做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问题!有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感受到唐怡芳对自己深切的关心,以及那句“担心你,是我的责任”,都让陈青泽连日来焦虑的心,得到了一丝温暖的抚慰,当晚,他终于忍着不时的疼痛,睡了一个梦中有唐怡芳的好觉。
翌日,唐风带着陈青泽去了全省骨科最好的云涌中心医院,按照唐怡芳的指示,对膝关节做了全面检查。果然如唐怡芳所料,ct片子出来后,医生并没有直接下定论,而是让他再加做一个核磁共振。
检查和等待结果的两天,唐风给陈青泽放假,让他先休息,后续再根据情况看如何调整训练计划。但陈青泽闲不住,教练不让他跑,他便到力量房,做一些上肢力量练习。至于未知的诊断结果,他选择暂时性遗忘,焦虑无用,他静静等待就好。
做完核磁的第二天,唐风接到医院电话,被通知可取报告,但医院骨科主任特意强调了一句,让唐风或者陈青泽的家人去取,陈青泽最好先不过来。
唐风心中咯噔一声,医院这番强调,暗示结果恐怕比他们想象的都要严重。
云涌中心医院,骨科主任办公室,唐风拿着片子和诊断报告,止不住地颤抖。
“巨细胞瘤?”
“唐教练,这个就是俗称的‘骨癌’。”
“癌?泽身体一直很好,也定期做体检,从没出现过什么问题!虽前几年膝关节有过损伤,但早就康复了,也没再犯,这次也只是隐隐疼痛,怎么就成了骨癌!”
唐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论,他知道,陈青泽更不可能接受!
几天前,他还是全国冠军、天之骄子,被誉为新生代亚洲飞人和最有可能突破十秒大关的黄种人。陈青泽虽然嘴上不,但唐风知道,他心里对今年的仁川亚运会无比期待,这个冬训也格外刻苦,就是希望能在亚运会上比出好成绩,证实自己能担起“亚洲飞人”的名头。可现在,却被这一纸宣判,定格在生命危险的边缘。
“得出这种结论,我们十分痛心,也很遗憾,但这是经过专家会诊,一致得出的结果。您看,是不是先告诉他的家人,再看怎样告诉他本人?”
“除了我、农心体校,他没有别的家人。主任,你们的治疗方案是什么?”
“癌细胞若是扩散,谁也没有办法。他还年轻,我们建议进行膝关节及以下部分的截肢,至少保住生命。”
唐风站在农心大院门口,中紧紧攥着报告,举步不前,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他一生做过无数决定,就连在妻子病危时决定如期出国参加奥运会,心中都只有痛苦,没有犹豫,可现在,他却犹豫了。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陈青泽,又该如何开口。更何况,陈青泽现在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属于整个农心体校、g省田径队、甚至是中国田径的希望,怎么会在刚被赋予更多期待的时候,立马折断双翼?
想到此,唐风长叹一气,最终朝着g省体育局所在的a楼走去。
省体育局局长赵云、分管竞赛和训练的副局长王秦、农心体校校长兼省体育局副局长甄强,以及唐风四人,坐在会议室里,看着眼前的诊断报告,心中意难平。
两年前刚折了范希,纵使现在复出,但始终还没能恢复鼎盛状态。好在去年又出了陈青泽,接棒成为大家的希望,尤其是在全运会中的杰出表现,给g省田径,吃了一颗定心丸。结果,好景不长,他现在遭遇到比范希更难的问题,面临的不光是职业前途的终结,还有生命的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