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蜻蜓点水到热情四溢，时而是勾勒唇线的温柔，时而是掠夺呼吸的霸道，陈青泽的吻，没有规律，没有节奏，略显青涩，却让唐怡芳沉醉，甘愿没有尽头。

    当陈青泽放开唐怡芳的时候，她已经被吻得失去了力气，胸口起伏，心跳加速到无以复加。若不是刚才还在看他的诊断报告，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即便是在宿醉后，依然充满力量的男人，竟然被诊断出患有绝症。

    不过，既然做好了勇敢面对内心的准备，唐怡芳很快褪去羞涩，大胆地迎上陈青泽已被欲望染红的双眸。

    陈青泽也彻底从似梦似幻中清醒过来。虽然本能的反应是，还想进一步做点什么，作为一名短跑运动员，肌肉记忆习惯性的是：从起点出发后，就要快速进行终点冲刺。

    然而，眼下似乎并不是好时。一来怕速度太快，吓着唐怡芳，二来觉得自己现在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无法带给唐怡芳希望，既然付不起责任，就绝不能做出不负责任的事。

    想到这儿，陈青泽满是遗憾和忧伤地放开唐怡芳，然后背对着唐怡芳坐在床边，耷拉着脑袋，丝毫不复刚才的生勃勃。唐怡芳长出口气，稍稍平复心情，也撑着身子坐起来，捡起地上的诊断报告，然后坐到陈青泽身旁。

    “你过不会欺骗我。”

    “所以没敢回你信息。”

    “这一次，我宁愿你骗我。”

    “对不起，我可能很难出我没事了，专家们下了同样的结论。”

    “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治疗？”

    “你知道这条腿对我的意义，我不要残缺。”

    “那你就忍心让我未来的生活，因为没有你，而变得残缺？”

    “我宁可有尊严地死，也不愿残缺地活。”

    “你若真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唐怡芳的声音变得哽咽，像是想起了母亲离开后她经历的痛苦，又像是想到未来的生活，若没有陈青泽在身边，日子不知该如何面对。

    “我”

    陈青泽哑然，他转过头，看着唐怡芳悲伤的眼睛，赶紧移开眼，不敢看下去。他的心，被重重一击。从接到宣判以来，他一直想的都是，无法接受没有腿的人生。可却从来没有替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想过，他们该如何接受没有他的人生！原来，自己早已不是孑然一身。

    “对不起！”

    这是陈青泽第一次后悔，后悔之前对唐怡芳的执着。早知道不能带给她未来，先前根本就不该撩动她的心，搅乱她的情，逼着她对自己缴械投降，然后却没有了然后。

    在心底万分自责后，陈青泽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你过我像彩虹，对吧？”

    “嗯！”

    “所以我想像彩虹那样，虽然短暂，却要保持最美的灿烂。”

    陈青泽想把最完美的状态保持到最后时刻，言下之意，他仍是不愿截肢。

    唐怡芳心疼地捧起他的脸，继续循循善诱。

    “泽，我你像彩虹，是因为你的乐观，总是带给人希望。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的彩虹，那你就必须在我心里灿烂一辈子！好不好？”

    被唐怡芳真挚而热烈的眼神所蛊惑，陈青泽不假思索地应下。

    “好！”

    可一想到自己的承诺难以实现，他立马懊恼地别开脸，咒骂道：

    “好不容易等到你承认喜欢我，结果我却不争气，变成这副鬼样子，老天爷这么玩儿我，太残忍了！”

    见状，唐怡芳好气又无奈地摇摇头，不管怎样，陈青泽终于打起一点精神了。

    唐怡芳捡起地上的片子，重新仔细研究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眉宇间，也风云变幻。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努力压着心中激动，看向陈青泽。

    “我不相信上天会对你这么残忍，我们都不要放弃，好吗？”

    陈青泽没注意到唐怡芳此刻隐隐的激动，以为她只是在鼓励自己，便点点头，很认真地分析：“可是，那位林专家，是运动医学届的权威，连他都”

    “医学的判断，哪有百分百的准确。不过都是凭借检查，然后结合经验。”

    着，唐怡芳拎起片子，往光线更亮的地方移了移，然后指着那块黑色阴影处，继续冷静地分析。

    “你看这两张片子，阴影的位置，跟你以前膝关节损伤的部位很接近，如果这是以前的伤痕呢？影响大夫的判断，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就算林大夫不知道是我的片子，想不到可能是以前是伤病，但云涌医院的大夫，还有现在的张队医，都很清楚我以前膝关节有过骨折啊！”

    “先入为主。”

    “所以，我，我有可能不是”陈青泽激动得不下去。

    唐怡芳的出现，已经让他很意外，现在她又诊断结果存在误判的可能，就像是在坠入深渊下落过程中，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绳索。他现在，只想拼命往上爬。

    “一切皆有可能。泽，我想再带你去检查，不找运动医学专家，而是去找最权威的骨科专家看看。但是，如果这一次诊断，也确定为骨癌，你必须答应我，要听大夫的诊疗意见，绝不可以放弃生命，就算是为了我，为了给我未来的人生，再留下希望，也不要放弃，好吗？”

    “好！”

    这次回答，虽然是脱口而出，但已深思熟虑。陈青泽紧紧握着唐怡芳的，他知道，他的太阳回来了，彩虹终于又有了灿烂的希望。

    “走，告诉教练去！”

    陈青泽十分激动，跳下床就想往外冲，却被唐怡芳一把拽回来。

    “把脸洗了，胡子刮了，精神一点！”

    看着镜子，陈青泽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颓废样，可真够丧的！没想到，他们正式的“初吻”，居然是如此衰样下，着实不太完美。陈青泽挠挠头，赶紧冲进盥洗室。

    刚进去，他又探出脑袋，略带尴尬地问：“刚才扎到你了？”

    唐怡芳面色一红，强忍着羞怒，低吼：“赶紧梳洗换衣服，我在门外等你！”

    完，她冲出门外，却听见陈青泽打趣的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活力。

    “别跑啊，又不是没见过我脱衣服。”

    唐怡芳羞红着脸，背靠在门上，哭笑不得地举起中的片子，眼睛细细扫过片子上的每一处，神情变回严肃，但眸子里却重新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