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当归(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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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团球状的东西居然会有尾巴!

    叶栀好奇东西是怎么藏起这只尾巴的。

    之前见它时,只是毛茸茸的一团身子,完全看不出其尾部有凸起的痕迹。

    在好奇心的又一次驱使下,叶栀趁东西熟睡,慢慢侧转脸部,盯住这条被它藏起来,不肯轻易显露的尾巴,近距离观察起来。

    鼻端在尾部绒毛的刺激下,痒痒的,想打喷嚏。

    一个没忍住,叶栀打起了喷嚏。

    在打喷嚏所引起的前倾惯性下,叶栀一口咬住东西尾部的那团绒毛。

    东西当场就炸了!

    你没看错!熟睡中的东西真的当场就炸了!

    橘黄色东西猛地惊醒,抖动着炸毛的身体,试图收回吃痛的尾巴。

    它无辜地抬起“头”,意外看到眼前的抓狂状况,冰蓝色的大眼睛中头一次现出悲愤的情感。

    一向胆怂怯事的它,竟勇敢地亮起银白色的牙口,一口咬住某个无耻之徒的下巴。

    叶栀没料到东西会有如此过度的反应,颌部受到疼痛,上下颚条件反射般地收缩,吞进了尾尖的整团绒毛。

    橘黄色东西接收到尾尖的触觉反馈,冰蓝色的眸子里冒出赴死般的精光,毅然决然地咬紧牙口,死不松嘴。

    “疼!疼!”,叶栀吐出东西尾部的那团绒毛,大声喊道。

    他双外推东西球状的身子,企图将之拨开。

    东西收回尾巴,仍不收口,死咬不放。场面一度尴尬了半个时。

    后面东西松开牙口,藏住吃痛的尾巴,趴在某人的胸口处抽泣。

    它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止不住地流,浸湿了叶栀胸前的大片衣襟。

    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叶栀想按摩东西受伤的尾巴,讨好它的原谅。可是东西不吃这一套,藏严实了自个儿的尾巴,咬开某人企图接近的双,将身子蜷成一团,全部缩进绒毛里,继续低声地抽泣。

    形成共生状态的第一天,叶栀就惹哭了东西,这要咋办啊!以后一起的日子还长,犯错的事情肯定多着呢!要是东西记仇的话,他可能会难有后半辈子的好生活。更糟的情形是,东西把仇记到了拟人化的那段时间后,到时候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他不明白,一条尾巴有必要那么珍重吗?看到面前那团不停抖动,吧嗒吧嗒流泪的东西,叶栀觉得可能某些生物的尾巴真的很珍重。

    这下犯下大祸了,叶栀得想着如何调节好东西委屈的心态了,不能让东西把仇怨深埋在心底,日后突然爆炸式地发作。

    摸到腰间用蕉叶包裹的半只烧鸡,叶栀灵光一闪,觉得可以用美食计讨得东西的原谅。

    经过一会儿的琢磨,叶栀首先发表了一长篇的自我检讨。看见东西没有反应,他果断地把烧鸡剥出来,摆在胸前,看这条计划能否奏效。

    东西身体抖动的频率了些,抽泣的声音也弱了些,只是仍将自己包成一团,不肯从绒毛中探出来。

    一看美食计可能奏效,叶栀觉得可以从食物入,讲出了一大串没诚意的话语。

    大概是听到叶栀滔滔不绝的,不肯真心道歉的虚假话语,东西似乎想起了刚刚的场景,身子抖动的频率又加快了,泪水增多,吧嗒吧嗒地,流淌了一地。

    美食计瞬间失效。看来东西受到的委屈很大,完全听不进叶栀的话语,始终将自个儿缩在绒毛球里,不肯原谅先前的一幕。

    叶栀觉得东西这次真的很受伤,自己也开始过意不去了,心疼地搂着怀中的这一团橘黄色的球,轻轻揉顺它那些凌乱的绒毛。

    他明白了了,有时一些自以为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或举动,可能真的会彻底伤害一些人,尤其是对自己亲密无防的一些人儿。

    ‘不知道降世前的自己,会不会也因为这样的举动或玩笑,忽然就伤害到某一些亲密的人,从而结束了一段段珍贵的情谊?’

    叶栀不忍地看着,那团低声抽泣橘黄色球体,思维发散,联想起自己的一些伤心事。

    那时有好几个亲密无间的伙伴,忽然就跟叶栀断了联系。叶栀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他们为何抛掉了自己。

    直到看见东西的抽泣,叶栀才想到了答案。

    东西哭累了,在叶栀怀中睡着了。它的尾巴没藏严实,露出来,自然而然地又围住叶栀的脖颈。尾尖那团的绒毛球,再一次贴在了他的左脸颊上。

    东西无意间的暖心举动,感动了叶栀,也使得这个家伙在自己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消解了对这片世界的极大恶意。

    感受到脸边毛茸茸的触感,叶栀更加羞愧难安了。他拿掉胸口的烧鸡,放到别处后,温柔地搂起东西,让它更舒服地躺在自己的怀中睡觉。

    应该是感觉到叶栀熟悉的气息了,睡梦中的东西,探出了沾满泪渍的脸蛋,贴到叶栀的脸边,习惯性地探出软舌,轻轻舔舐起某人的右脸颊。

    之前的事情,似乎像没发生一样,东西还是那只东西,叶栀却不再是那个叶栀了。

    这一刻,有些东西,在叶栀的心中,产生了逆转。

    叶栀有点感谢躯壳原主人了。那个躯壳原主人是得有多大的福气,才能为自己保留住这只温暖人心的生物。

    除此之外,这家伙还收获了一点东西:原来,那些对自己亲密的人,哪怕受到自己的伤害时,也会下意识地,在日常时温暖呵护自己。即使他们不会主动坦白出来,可是他们的举动,却是那么自然温情,让自己习惯性地忘记,对他们造成的难以磨灭的伤害。

    讲起亲密的人,叶栀就会想起魔女。

    “子妤妹子,子妤妹子,你还好吗?俺来看望你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叶栀内心里,最挂念的,还是那个刁蛮任性的魔女。

    叶栀明明只与魔女有过几次短暂的接触,加起来的时间可能还没跟东西接触的时间长。可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担心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