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风月(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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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人们讲的多是些毫无依据的鬼怪奇谈,没有明确的科学性可言。

    听了一会儿的叶栀,对这种没有价值的讨论失了兴趣,转而去观察忙碌的白事先生。

    白事先生发布通告后,吩咐众人远离棺材。

    他一人在棺材旁,摆出各式法器符箓,搞起一套神秘的除“煞”仪式。

    在白事先生进行仪式时,叶栀听到自己的心中,有女子的哂笑声。

    那个曼妙的女子,在叶栀的体内,发出了哂笑声。她似在嘲讽白事先生的劳力无获。

    “我产生了知觉障碍?”叶栀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低声自语道。

    “文松!快叫人!赶紧把棺材放进去!”

    像被雷电击过的白事先生,拿着破裂的三清铃,狼狈地离开棺材边。

    站在一旁观看白事先生除“煞”的叶栀,清楚地见到棺材内冲出什么东西,击破了先生摇晃着的三清铃。

    “道长,棺材内真有鬼怪?我刚刚看见那里面出现什么东西,打破了你的铃铛。”

    叶栀扶住踉跄的白事先生,有事事,不懂避讳。

    “孩!别在丧礼上乱讲一些事!会惹麻烦!记住:祸从口出,罪由行起。而且,我观你品相,年纪轻轻,一身轻狂,将来怕是多有祸事发生。我希望你能记得我的这句话:祸从口出,罪由行起!它会帮你挡住不少灾祸。”

    白事先生在叶栀的扶持下,走到了事先摆好的斋醮台边。

    他放好三清铃后,从台面上拿起一沓刻有神秘符印的黄表纸,依着某种规律置放在仪场的周边。

    八个壮汉,在另一个清微派道士的吩咐下,麻利地把棺材放进了土坑中。

    “文松!‘红煞’要出来了!快去通知所有人,让他们赶紧回家!”

    瞧见土坑中的棺材没有异样,白事先生命令那位清微派道士疏散众人。

    包括叶栀在内的众人,都被那个叫做“文松”的道士,疏散回家。

    出丧者快回到至祠堂时,天空下起了暴雨。

    暴雨中,雷声隆隆,电光煌煌。

    “蒋道长居然发动了清微雷法!看来那个‘红煞’果真了得!”

    有人见了暴雨中的电闪雷鸣,朝人私语道。

    “五雷正法吗?”叶栀听见了那人的私语,暗自疑惑。

    对道教文化及其衍生体系没有充分了解的叶栀,对道教这种曾号称“万法之首”的“雷法”,略有耳闻。

    可问题是:科学主义盛行的当今世界,真有人习得了道教中最为神秘莫测的法术之一——五雷正法?

    难道外面的电闪雷鸣,不该是盛夏午后,频繁出现的自然景观——雷暴现象吗?

    远亲出殡的季节,正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盛夏之际,气温高涨。

    这个山村,又处于树木最为繁密的山林之中,雨汽旺盛。

    这样的话,一定范围内的湿度和温度极易增长过快。

    这使得地表的大量暖湿空气迅速上升,进入大气层,并经过某些媒介,形成普通的雷暴。

    叶栀按照已知的科学定理进行分析,得出一个合乎自然发展规律的结论:屋外的电闪雷鸣,大抵就是常见的雷暴现象。

    雷暴现象,来的快,走的也快。

    一两个过后,天气重又放晴。

    前去观看白事先生情况的一些人,慌乱地跑回来,大声叫喊:白事先生在埋棺处,被雷电劈死了!

    听闻这一噩耗的众人,不顾清微派道士的阻拦,自成一群,走去察看白事先生的死状。

    “白事先生被雷电劈死了!”叶栀自了一句,不觉惊讶。

    埋棺点是块被砍伐出来的大平地。站立于埋棺点的白事先生,及其身边的幢幡,应该该是平地内最为高大的物体了。

    高大物体,最易遇雷击。这是五岁孩都知道的安全常识。

    而白事先生附近,还有一个斋醮台。斋醮台上,摆了一堆铁器铜具。

    这堆铁器铜具,在雷暴天气下,肯定是绝佳的导电体。

    引电的高大物,导电的铜铁器,还有剧烈的雷暴场,这三者组合,有很大概率将白事先生害死。

    不过,叶栀有点想不通的是:雷暴现象下,白事先生会傻乎乎坚守在斋醮台边吗?

    他难道不是躲到安全的避电点,等待雷暴现象结束吗?

    为了弄清白事先生的死亡原因,叶栀也打算跟着人群,去往先前的埋棺点。

    起身欲离开祠堂的叶栀,在地面没有阻碍物的情况下,忽然摔倒。

    重重摔在地上的他,见到了邪性的一幕:自己的腿处,伸出了一双纤纤素,交叉拽住自己的脚踝,不让自己行走。

    脚踝受制,叶栀起身后,发觉自己不能大角度跨步。

    离奇的事件来临了!叶栀终于要为自己的犯禁举动,付出代价了。

    脚踝受制,叶栀起身后,竟发觉自己不能进行大角度的跨步。

    “见鬼了?不!应该是知觉障碍!”

    望着无缘无故伸出来的两只人,叶栀不觉得自己遇鬼,反而还是把这一幕场景当成引发幻视幻听的“知觉障碍”。

    他蹲身,伸去掰拽住自己脚踝的两只人。

    那两只人,温润弹滑,柔弱无骨,当真就是一双女孩子的纤纤玉。可叶栀就是掰不开它们。

    当叶栀尝试掰开两只人时,他的两肋,同样伸出了一双纤纤玉。

    人扯破了蔽体的衣裳,分别拽住叶栀的左右腕。

    不满于自身行动受到限制,叶栀不服输的火气涌上来了。

    他起身,呼吸,攒力,怒吼,发力,试图靠这一连贯的动作,挣脱人的限制。

    动作失败,叶栀仍然受制,挣脱不得。

    怒吼后的叶栀,发觉自己的胸膛处,有指甲刮动的搔挠感。

    他下意识地低头,瞧见那个身著红艳旗袍的曼妙女子,竟从自己的胸膛处,慢慢地撑了出来,悄声细响,轻行微动。

    女子那如赤蛇般粘滑的身子,紧紧缠绕住冒汗的叶栀,令他动弹不得。

    叶栀的躯体,因了女子的缠绕,受力不稳,倒在了地面上。

    这时,一些刚跨出门槛的长辈,听见了叶栀的怒吼声与倒地声,折返了回来。

    他们看见,倒于祠堂内的叶栀,周身扭曲,满面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