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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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 这份肯定没能维持太久。

    也就不到半个时,南仰星捧着的那杯茶都没放凉,礼仪老师便从楼上走下来。

    南夫人摆弄着茶杯, 一举一动尽是温柔, 轻声询问:“怎么, 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礼仪老师也很纠结,毕竟南家开价挺高的, 可:“我实在没有能教的东西,那位少爷的礼仪在各个方面都很完美,像是经受过系统训练那样。”

    南仰星一愣,原文剧情可不是这样告诉他的:“在餐桌礼仪这方面呢?”

    礼仪老师用了四个字来形容:“无可挑剔。”

    此刻温思淼也从楼上走下来, 如墨黑沉的双眸静静地俯视,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确实,任谁见他第一眼都不会认为这是个孤儿, 相反,应该是个作为家族继承者培养起来的矜贵少爷才对。

    南仰星回神, 看向痛失财富的礼仪老师:“今天的钱会结给你双倍。”

    礼仪老师黯然退场,直到坐上出租车离开都在思考, 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美差怎么没就没。起来那个学生也不像刚接触礼仪,甚至连周身气场都不像这个年龄段,有一种在经验积淀下游刃有余的气度。

    南夫人在礼仪老师走后将茶摆在温思淼面前, 第一个开口询问:“思淼是专门学过吗?”

    温思淼像是在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无聊研究过,很浅显。”

    南夫人眼底闪过怀疑,夸赞道:“思淼很聪明。”

    礼仪这种复杂刻板的东西是自己研究一下就能学会的吗?而且还被礼仪老师评价为无可挑剔, 想到这里南夫人望向自家儿子,看出同样的怀疑,点播道:“这种礼仪没有专人教很难做到精准无误。”

    然而南仰星还是辜负了南夫人的期望, 眉头一皱:“那个礼仪老师是不是不专业,要不要重新选一个?”

    这话若是让礼仪老师听到,直接两眼一黑,哭晕在厕所。

    温思淼也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疑问:“没,他很专业。”

    南仰星满脸不信。

    南夫人不得不再次开口:“那个礼仪老师很有名,是宋青书那孩子亲自请来的,不会不专业,思淼的礼仪确实很优秀。”

    南仰星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不是我请的吗?”

    南夫人轻笑:“你哪一件事青书会不插手?”

    虽然不知道宋青书的具体操作,但南仰星不得不相信,只是在上楼准备各自回房的时候看到温思淼,又忍不住多提一嘴:“你知道入座要从椅子哪一侧吗?”

    温思淼握住门把手的手一顿,垂着眼睫:“左侧。”

    得到正确答案的南仰星回到房间,找出自己记录原文事件的本子,再三确认在原剧情线中的确发生过温思淼不懂餐桌礼仪而被讽刺的事。

    陆老爷子过寿,温思淼被陆余生强行拉到陆家家庭聚会,因为从椅子右侧入座,被陆羽尘明着暗着冷嘲热讽。

    当然,陆羽尘段位很高,他的嘲讽任谁听来都像真情实意的关心,也就只有当事人才会清楚那份窘迫。

    可,现在被评价为礼仪完美的温思淼,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思来想去,南仰星又去敲响了温思淼的房门:“在休息吗?”

    温思淼开门。

    南仰星仰着脸问:“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温思淼编造了个能被轻易戳破的谎言:“突然就会了,就像你突然变好那样。”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饶是南仰星都察觉到几分不对:“突然就会了?”这和在楼下时的辞不一样。

    “嗯,也算是为以后会出现的情况做做准备。”

    温思淼很少这样没由来的话,又前言不搭后语,听着就蕴含极大的信息量。

    南仰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重复道:“做准备?”

    温思淼‘嗯’了一声,唇角染上浅淡的笑意,就像眼看着鱼进嘴的猫儿,将话得又缓又慢:“比如因为不知道从哪一侧入座被人讽刺之类的。”

    ——南仰星脑袋空白了两秒,嘴张开又合上,最后对上那双总是令人看不透的丹凤眼:“你知道?”

    “你也知道,为什么那么惊讶?”

    南仰星下意识压低声音,桃花眼因惊讶而变圆,充满试探:“温思淼?”

    温思淼不问反答:“你是南仰星?”

    答案当然是否认的。

    南仰星眼睛亮了亮,反应过来后立刻自来熟地将人推进房间,自己跟着进去后反锁房门:“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两个月前。”

    “那你比我来得早,我上个星期刚过来。”

    南仰星坐在旁边的高脚椅上晃晃腿,没料到这世界上还有和他一样倒霉的人,同为穿书者,一下子有了归属感:“这两个月你过得很辛苦吧?”

    温思淼有一瞬间对自己的做法产生怀疑,看向那双像是载满星星,盈满笑意的眼睛。

    都不用多思考,接下来被轻易欺骗的少爷会将一切和盘托出,并对他这个‘同类’再也不会产生半分怀疑。

    南仰星想也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往下,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倾诉对象将自己的无措诉:

    “你都不知道我穿进这本…就是我把你要过来那天,到底有多懵,再加上我是个脸盲,一个人都认不出来,还没有继承原主记忆……你有吗?”

    温思淼眉眼低敛,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絮:“我有。”

    南仰星羡慕:“真好。”

    转而又想起另一件事,哭丧着脸,“那你还算是我弟吗?”

    温思淼的语气不受控地带上安抚:“算的。”

    南仰星的脸色阴雨转晴,笑眯眯地:“你人可真好,那之前我让你离陆羽尘远一点你质疑我,是不是在试探我啊?”

    “嗯,他不是好人。”

    温思淼将那份阴郁压在心底,垂下眼皮不去看眼前的少爷。

    ?这是他不曾预想到的。这个世界于少爷而言只是本,那么他大概只是里面无足轻重的悲剧人物。

    不要多想,眼前的人只是一颗让事情变有意思的棋子,能搅乱局势就好,谁会在意棋子的情绪?

    接下来二人又谈论了一番穿越之前的生活,温思淼多问了一句‘如果有机会会选择回到以前的世界吗?’,而南仰星的回答毫不犹豫:

    “当然,在这个世界有什么意思?”

    南仰星察觉到眼前人不对的表情,反问:“你难道不想回去?”

    “不想。”

    南仰星脱口而出:“为什么?”

    温思淼没回答,而是将问题抛回给南仰星:“在这里不好吗?”

    南仰星纠结地揪起眉尖:“倒也不是不好,总归这人生并不属于我。”

    总感觉气氛似乎因为这个话题凝滞,南仰星也不敢再问他刚收获的‘同胞’以前是不是过得比主角受温思淼还惨,扯开话题,“我刚才不是我脸盲吗,很多人都认不出来,你以后在旁边提醒我好不好?”

    温思淼同意。

    南仰星在以为温思淼同样是穿书人士后,越看越觉得奇妙,忍不住惊叹:“你和温思淼真的好像。”

    “像他不好吗?毕竟有了他的记忆。”

    面对这份疑问,南仰星由衷夸赞:“挺好的,很有魅力,你懂吧?就是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交谈没能继续下去——

    正当南仰星出于好奇算询问温思淼的童年经历时,老管家的声音伴着敲门声传进耳朵。

    “少爷,有您的电话。”

    南仰星闻言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没有啊,但还是老实走出去。

    站在隔壁房间门口的老管家眼看自家少爷从另一个房间出来,惊讶一闪而过,又迅速恢复专业:“陆羽尘陆少爷来了电话。”

    南仰星跟着老管家走到他一直以为是纯装饰的座机面前,慢半拍才产生陆羽尘为什么给他来电的疑问,但明显已经晚了,因为老管家已经将话筒递到他手中,只好硬着头皮上。

    “喂,怎么突然电话?”

    话筒中传出的声音依然紧贴‘白花’的人设,温柔似水:“才发现没有仰星的联系方式,只好这样,仰星最近很忙吗?”

    南仰星起十二万分的警惕,迂回道:“是有点,今天还被辅导员老师叫去谈话。”

    “嗯……我有件事不能不和你。”

    南仰星很想回一句,那你就别,但还是忍住了顺着话往下问:“发生什么事了?”

    “最近你和陆哥……”

    南仰星听着这欲言又止就头疼,只好补上:“是闹了点别扭,怎么了?”

    陆羽尘等的就是这句话:“仰星今天给黄锐发消息了对吧?要躲着陆哥。”

    黄锐这名字,一听就是黄毛,南仰星心都凉了半截,好你个黄毛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告状,果不其然陆羽尘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陆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南仰星:“……”总之就是很害怕。

    “仰星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见上一面吗?”

    南仰星下意识告知:“温思淼没有时间。”

    对面的声音停顿两秒,似乎不明白南仰星为何提及无关人物,“没事,仰星哥有时间就好,我们是好朋友,我也不想一直看着你和陆哥这样下去。”

    “不用带温思淼吗?”

    “不用。”

    南仰星头顶冒问号:“那我去干什么?”

    陆羽尘是真搞不懂南仰星的脑回路,沉默两秒:“仰星不想和温思淼分开?”

    南仰星: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是,不带他你找我……”

    南仰星终于反应过来,怕不是他这段时间把温思淼看得太紧,陆羽尘没机会搞事,所以准备先从他下手,于是话锋一转:“也行,明天下午怎么样?”

    陆羽尘不知道南仰星为什么突然松口,但这并不妨碍他一口应下:“可以的,明天在玉溪见面好吗?”

    两个完全没能对上脑回路的人商量好时间地点,电话挂断——

    南仰星对陆羽尘这种精神偏执的人敬而远之,可堵不如疏,与其一直防备,倒不如先假装同伙把陆羽尘的计划给套出来。

    情况都不一样了,总不能还继续玩原文的套路吧?

    南仰星立刻回到温思淼的房间商量,开门见山:

    “陆羽尘给我电话约我明天见面,你他又算搞什么事?”

    温思淼看着去而复返的少爷:“你同意了?”

    南仰星点头,解释道:“嗯,我想试探一下他算干什么,而且我一下子表现得很抗拒会很奇怪。”

    “不奇怪。”

    回完话对上一双显然没能理解的眼睛,温思淼伸出手拨弄南仰星额前的碎发,将其遮挡才继续:“突然发现儿时好友喜欢上自己另一个好友,还是个完全不能,也不应该喜欢的人,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正常。”

    南仰星恍悟:“有道理!”

    然后又苦恼皱眉,“但我已经答应了,不好出尔反尔,明天还是去一次。”

    既然已经作出决定,温思淼也没强行改变:“我和你一起。”

    南仰星露出个‘你是不是傻?’的表情:“他就是冲着你来的,带你过去那不是主动送上门?”

    ——

    经过一番探讨,最后赴约,南仰星身边的人是魏言喻。

    被拉来当壮丁的魏言喻很不情愿,南仰星好歹将人哄来,一雪昨日之耻的魏言喻走在旁边尾巴都要翘到天上:“最后还是得靠我,你找个弟有什么用?”

    南仰星敷衍点头,日常脸盲:“陆羽尘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魏言喻轻敲手边的桌子:“你是压根没看,这不在这?”

    “真的,你观察力好强。”

    南仰星闭眼吹,魏言喻十分受用。

    陆羽尘就在一边静静看着,直到南仰星看过来才牵动嘴角:“仰星,我还以为你会一个人过来。”

    魏言喻是直白性子,不乐意同人虚与委蛇:“有话快,没那么多时间在这浪费。”

    陆羽尘笑容一滞,求助地看向南仰星。

    收到暗示的南仰星讪笑:“我们接下来还有别的事。”却是直接认下魏言喻的话。

    陆羽尘碰了个软钉子,面色不改:“那我就了?”

    “仰星你最近和陆余生起了冲突…”

    “你也知道我只不过是陆家再旁系不过的支系,哪怕知道陆余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办法反抗,想当初我出国也是为了躲避这压迫……”

    桌前人仍在梨花带雨地喋喋不休,到情深处连眼眶都是湿润的,可他的两位主要听众从第一句就听不进去了。

    魏言喻从一开始就低头摆弄起手机。

    而南仰星直呼好家伙,陆羽尘这个主角攻标准毒唯,居然在陆余生的坏话!

    这简直要比温思淼其实是穿越者这件事还要魔幻。

    “我以为他至少对你并不恶劣,毕竟你们是朋友,可没料到陆余生现在连你都容不下,就为了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仰星,不要担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帮你。”

    等南仰星回神听到这番对话,花了半晌才搞清楚陆羽尘嘴里‘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居然指的是温思淼,一时无言。

    这叫普通,你把中关于温思淼的描述全部背过再重新话。

    而魏言喻深感难以忍受,‘切’了一声,简直将不相信直接写在脸上:“你挺善良啊,真没想到你们陆家还能出个好种。”

    陆羽尘没理,只是望着南仰星。

    南仰星决定配合一下:“你算怎么帮我?”

    魏言喻的眼神像是在看大傻子。

    陆羽尘一笑:“陆哥现在已经知道你在刻意躲他,但你的身份到底和我是不一样的,倒不如干脆同他撕破脸。”

    “撕破脸?”南仰星不明白该怎么个撕法。

    魏言喻觉得陆羽尘叭叭了那么久,终于了句人话,嗤笑道:“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他还敢翻脸不成?”

    陆羽尘脸色出现一瞬间的阴沉,但很快被遮掩过去,还是那副不变的笑颜,仿佛只是单纯看不过而仗义执言:“身为私生子并不是他的错,魏言喻你不该用这点去攻击陆哥。”

    “你刚才那话不就是这个意思?”魏言喻心中暗忖:一口一个陆哥叫得可真亲,那点儿九九除了身边这个蠢少爷还能骗过谁?

    对话似乎已经难以进行下去,仿佛下一秒便会各自掀桌离开。

    南仰星深切认识到魏言喻对陆羽尘的厌恶,给了个暗示消停一点的眼神,转言道:“陆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我们两个的矛盾也不是因为那个谁,你误会了。”

    在陆羽尘面前,他连温思淼的名字都不愿提起,“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我知道你不是出于坏心。”才怪。

    陆羽尘闻言差点将一口牙咬碎,藏在桌面下的手攥紧,黯然神伤地垂下眼皮:“是我多管闲事了……”

    如果真像南仰星得这般冠冕堂皇,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出口?倒是他瞧了这个蠢少爷。

    南仰星的确是故意的,先顺着陆羽尘的话探探口风,但不敢真落下口实,若是让陆羽尘跟黄毛学习,转头告了状,那他才是真完蛋。

    不过陆羽尘今天这一席话也提醒到他,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南家独子,阻止不了陆余生就算了,难道还管不住‘陆家最旁系不过’的陆羽尘?

    话不投机半句多。

    和陆羽尘交谈的整个过程就像被毒蛇盯上,还没能得到有用信息,话题基本没提过温思淼实属意料之外。

    南仰星站起身:“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魏言喻同样迫不及待地站起,将手机转了个圈,埋怨:“又浪费了我阳间的十分钟。”

    等人走后,陆羽尘终是克制不住怒气,整个人不受控地颤抖,连带着胸口带着呼吸明显起伏:“该死!”

    南仰星,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这样对待陆哥?

    陆羽尘眸光阴冷摄人,他总会让陆哥知道,到底谁才是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谁都没有注意到二楼注视着这边的身影。

    安御也没想到又会碰上南仰星,而且还目睹这种争执含怨的剧情。仰星哥旁边这人是谁,看起来关系很不错的样子?加上三人对峙的场景,让人不得不多想。

    ——被念的两人走离陆羽尘的视线范围。

    南仰星踢着路上的石子,走着走着就把另一个人甩得老远。

    被甩远的魏言喻正戴耳机,一抬头见人已经跑出去十米,眼看都要往大马路上窜,三两步跟上去把石子踢飞:“用完人了就跑?没良心的。”

    南仰星看了眼离他远去的石子,抿抿嘴没敢吱声,担心魏言喻给他也来上一下。

    魏言喻按了按手机声音调整键:“想去哪儿玩?”

    南仰星没心情,还有事没想通:“你,陆羽尘跑来和我扯这些干什么?”

    “你管神经病在想什么,等你想通,就和他一样了。”

    南仰星深想的念头被消,将头往魏言喻手机那里凑了凑:“干什么呢?”

    魏言喻得意洋洋地笑:“听刚才陆羽尘陆余生坏话的录音。”

    南仰星:“……?!”

    好你个魏言喻,真不错!

    魏言喻难掩坏心眼,眨眨眼:“你我把这录音发给陆余生会怎么样?”

    “你刚才不还骂他了,被录进去没有?”

    魏言喻扬眉:“当然录进去了,我就是想趁机骂骂他,怎样?”

    南仰星对二号鱼的固有印象一直是:好哄、好骗,好面子又有点傻狗,此刻不由得脱口而出:“好帅。”

    魏言喻一怔,烧红了耳根,轻咳两声:“用得着你?”

    南仰星也想让自己一样帅,但忍不住多添一嘴:“陆余生可凶,你知道吗?”

    “他对你凶了?”

    “也还好。”

    “我就知道他不敢,对你凶,得让他陆家继承人的大哥来。”

    南仰星突然就感觉自己也很厉害,像是得到夸奖的狗:“是吧?”

    “当然。”

    “你能先别把这录音发给陆余生吗?”南仰星眼巴巴地请求,下唇被咬得泛白。

    话题跳转太快,魏言喻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南仰星掂了掂脚,又落下:“感觉以后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魏言喻没多问,将录音发给南仰星一份:“行吧,本来也不关我的事,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我宣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魏言喻想把录音当场撤回,扯扯眼前软乎乎的脸蛋,笑容危险:“想好了再张嘴。”

    这少爷的什么猪话?自己干个好事怎么还从‘男朋友’降位到‘朋友’了?哪怕是最好的那个也不行,感觉亏了。

    最好的朋友,是南仰星能颁发的最高荣誉,他和魏言喻的相处模式也一直没有越界暧昧,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

    哪怕脸上的软肉都被人揪起,南仰星都沉浸在拿到陆羽尘把柄的快乐中。

    这是录音吗?

    不,这可是护身符!

    陆羽尘自己不可能得到陆余生,所以也不惜一切代价让别人也得不到。作为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唯一的软肋便是这陆余生。

    陆羽尘在陆余生面前一直进行精巧的伪装,时时刻刻带着虚伪假面,哪怕最后害人害己被自己安排的人给轮×都没有崩溃,一直坚持到陆余生知道他的遭遇后才陷入彻底的堕落疯狂。

    这足以明陆羽尘有多在意他在陆余生心目中的形象。

    ——解决完关于陆羽尘的事,现在需要思考的就是怎样消磨剩下的时间。

    南仰星可不算就这样回去,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能带他玩的‘大腿’。反正他今天没课,陆余生那边也在家里上他报的班,一切都按部就班,不去潇洒一下简直浪费。

    “走吧,去赛车场逛一圈。”

    魏言喻无可奈何地揉了揉少爷的头顶。

    南仰星一边给录音文件进行备份一边跟上,眉眼弯弯:“上一次赢过你的那个第一现在怎么样?”

    魏言喻臭着一张脸,给了少爷一个脑瓜崩:“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那之后,他又自己来过几次赛车场,没一次是能碰上人的,后来问过才知道那个第一出现概率极低,大家都猜测这人只会在把钱挥霍光之后再过来。

    两人一同前往赛车场,南仰星有经验,先去买了份晕车药才敢上车,结果完全没用到的时候仍是两眼发黑。

    ——赛车场在下午是正热闹的时候,从场内发出的轰鸣声隔老远就能听得见,场地上方大荧幕不断回放胜者展现技术的片段,最角落的那块屏幕显示的是各个赛车人的赔率,由低到高排列,可以发现位列第一的是个叫‘W’的赛车人。

    南仰星眨巴眨巴眼,从头扫到尾,最后看向跃跃欲试的魏言喻:“上面没你的名字。”

    魏言喻转了转手里的钥匙:“那个King就是我。”

    真高调的名字,南仰星最终在第三的位置找到,天然捧场王先‘哇’了一声,然后惊叹:“好厉害,怎么能那么厉害!”

    魏言喻的虚荣心被一下子狠狠满足,现在就是很想带着南仰星转上十圈,不过南仰星本人表示拒绝,只能作罢。

    和上次来的步骤差不多,在真正进行比赛前魏言喻带着南仰星在场地上慢悠悠地转圈,顺便聊着天。

    谁知意外突然发生,在赔率排行榜上位列第五的赛车手在比赛时发生了侧翻,幸亏拥有完备的保护系统,这个赛车手并没有受重伤,甚至从车里爬出来时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叫嚷:

    “田宇你个狗杂种,给老子的车做手脚是不是?”

    大概是被骂的那个田宇,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丝毫不怵,狠狠地啐了一口:“你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这世界可不是你空口白牙一张嘴就能定罪的,什么时候你能找到你爷爷我动你车的证据再吧!”

    ……骚乱。

    最后,两人被赛车场的安保人员带走时,南仰星看到其中一人脖子上的黑色文身,记忆回笼:“那个人……”

    魏言喻皱眉:“你认识?”

    南仰星先点了点头,察觉到不妥后又摇了摇:“我在厕所里碰见过他。”

    厕所?魏言喻闻言直接靠边停车,目光锐利:“他盯着你看了?”

    “才没有!”

    南仰星猜到魏言喻不和谐的脑补,一巴掌拍在身边人后脑勺,继续道:“他当时正在厕所威胁人,让一个戴黑口罩的人故意输,那个人没同意,被我给碰上了。”

    没被占便宜就行,魏言喻可担待不起这么大的罪过:“不然你以为他那个万年第五是怎么来的,都是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南仰星不太懂,可他有另外担心的地方:“你的车不会被人做手脚吧?”

    “你以为做手脚是这么简单的事?先不监控和密码锁,单我这辆车停的可是SVIP才能停的位置,没我的专属钥匙谁也进不去。”

    南仰星:可以的,特权阶级的财富。

    魏言喻看向第五车辆侧翻的位置,见工作人员正在进行处理,不自觉皱起眉:“那两人一直不对头,但闹到这种程度也是没想到……”指不准有人从中作梗,不过这个万年第五得罪的人太多,查起来也是麻烦事。

    再一低头,就看见南仰星正眼巴巴的等他继续往下讲,“你知道这么多有什么用,又听不懂。”

    八卦乃是人类本质,南仰星不依不饶:“给我讲一讲,没关系的,我又不会到处乱。”

    眼见魏言喻刚有些松口,紧接着传来新动静,就跟故意的一样,那几个路过的工作人员正在谈论:

    “今天又不是周末,W怎么过来了?”

    “谁知道呢,本来他只有周末会来也只是大家猜的。”

    听完南仰星扭回头,发现魏言喻又成了那个锯嘴葫芦,好奇问道:“W就是赢过你的那个第一?”

    魏言喻点头,瞥了一眼少爷:“这个你记得倒是挺清楚。”

    不愿再提自己的黑历史,魏言喻又将南仰星安排在之前的那个观看席,照常去自助区拿零食时,南仰星提醒:“给我拿巧克力蛋糕好不好?”上次那蛋糕味道确实一般。

    魏言喻无语,少爷要求还不少,但手上还是很诚实地多拿了几块巧克力的蛋糕,朝南仰星面前一推:“胖死你算了。”

    南仰星仰着脸笑,唇红齿白中透着柔软,粉白的手指捏起一块蛋糕递给魏言喻:“我听过这个蛋糕味道特别好,你尝尝。”

    魏言喻怔愣片刻,见南仰星催促地晃了晃手腕,干脆微微低头张嘴咬住了那块蛋糕。

    南仰星的意思其实是让魏言喻接过去,没有动手喂的意思,但因为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确实很容易造成这种误会,提出来徒增尴尬,倒不如自然表现:“味道怎么样?”

    魏言喻舔了舔唇瓣,眼神飘忽不定:“是很甜。”

    不知道是指蛋糕,还是指人。

    南仰星见这反应,心中产生猜测:这个蛋糕可难吃,但魏言喻憋着不,准备也坑他一把。

    结果还没等他认栽吃上一口,魏言喻已经像躲债一样走出去老远。

    南仰星:“……”这是干嘛?

    想再多也没有意义,索性全神贯注地消灭起蛋糕,这次是不敢喝太多饮料了,那厕所离观看席真挺远的。

    “少爷怎么又过来了?”

    这声音有点耳熟,南仰星扭过头看了一眼,人脸识别功能失效,但多少能猜到是谁,肯定是上次那个回答他好多问题的好心人。“你怎么每次都在观看席,不去跑吗?”

    那人无端被噎了一下:“这观看席没写你名字,我怎么就不能待?”

    南仰星摇头,认真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那人也不是真想找事的样子,南仰星主动递了递台阶,“话你叫什么名字,吃蛋糕吗?”

    “陆毅。”

    那人,也就是陆毅先是拒绝蛋糕邀请,然后盯着南仰星量半晌,试探道:“少爷你和魏言喻到底什么关系啊?”

    南仰星感觉这世界姓陆的人可真多,继而想都不想地回答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是个好人。”

    陆毅:“……”万恶的好人卡。

    “魏言喻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下轮到南仰星迟疑了,因为今天他提到最好朋友时魏言喻脸色不上好看,只能遗憾回答:“应该不是。”

    陆毅:我就知道!

    看着南仰星表现出来一副单纯像,其实就知道借着自己好看的脸钓凯子。

    然而南仰星话还未完,“可能我不是他最好的朋友,但应该也算得上是朋友的……两个人的友谊不是必须对等的,你不懂。”

    陆毅神情麻木:“嗯嗯,我不懂。”

    是他高看了这个少爷,难怪被陆余生那家伙哄骗。

    陆毅此刻还未注意到自己认知的转变,慢半拍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你刚才是不是问了我的名字?”

    南仰星往嘴里塞蛋糕的动作一僵,心存侥幸:“你记错了?”

    “你居然忘了我的名字?!”陆毅沉浸在震惊中,“当初你十八岁生日宴,我给你递了根烟,你妈差点扒了我的皮,你居然给忘了?”

    “没忘没忘。”

    陆毅当初递烟时没想到会因为这个少爷受那么大的罪,当时还被压着登门道歉,连人影都没见到就被拒之门外——哦,想到这里,南仰星不记得压根不奇怪,是他自我意识过剩的问题。

    想通之后,陆毅含泪喝了一大杯饮料,扭过头去不愿看人。

    他陪这妈宝少爷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跟W比上两场来得痛快。

    “我去报名比赛。”

    陆毅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溜走。

    心里忍不住对陆余生多了份认同,难怪陆余生这家伙最近情绪那么差劲,先不他怎么和家主那里解释,就单南仰星这个呆瓜,不一起玩就不一起玩,躲瘟疫一样,搁谁谁能受得了?

    少爷心还挺狠。

    ——想到这里陆毅一抬头,方才的震惊得以延续,排在他前面这人不是W吗?

    陆毅跃跃欲试算上前搭话,结果目光无意间落到W正拿着笔的右手手腕上。

    W这手腕上的红镯不是南家老爷子亲手出来的吗?是南仰星在十八岁成人礼上得到的礼物,是金子外边编了一圈红绳,上面还挂着个袖珍金锁,金锁里面镶着一块玻璃种的玉。

    不是什么特别贵的东西,但这世上绝对没有翻版。

    等回神,W已经签完字离开,陆毅站在原地两秒直到报名处的姐姐催促,他才摇摇头转身离开,回到观看席时南仰星还在吃蛋糕。

    “你镯子怎么没戴?”

    “什么镯子?”

    陆毅动手比划两下:“就是你爷爷十八岁送你的那个红镯子,上面陪了个长命锁,你一直都戴在手上,现在怎么没戴?”

    南仰星终于想起自己随手塞给温思淼的红镯,没想到还挺有意义,也不免紧张起来:“我、我送人了。”

    “南老爷子亲手的镯子,你送人了?”

    “亲手的……”南仰星一愣,那这世界上应该只有一个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