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 陶听仙照常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

    十一长假之后就是月考，再加上高二的假期只有五天，距离月考的时间就更近了。

    教室里的学习氛围越发浓厚, 很多走读生即便下了晚三也不急着走，除了常年稳定年级一二的陶听仙和谢寻戈。

    陶听仙完全没有要临时抱佛脚的意思, 出了校门脚步都没停顿一下, 往校门口旁边的文具店走。

    文具店进门显眼的位置，整整齐齐摆了一排扇子。赤橙黄绿青蓝紫, 各种颜色都有。

    校服汗湿了黏在背上，陶听仙抬起手扯了扯书包袋子, 默不作声看完。

    略一思索,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嫩粉色, 印着草莓和兔子卡通图案的扇子上。

    看到这把扇子，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

    ……谢寻戈桌上的粉蓝色独角兽镜子。还有不久之前坐在她旁边，转过头看她, 绷着脸, 眼睛却亮晶晶的, 手中的手机页面停在开心消消乐的谢寻戈。

    “好适合他。”她眼中闪过笑意, 自言自语嘟囔着, 伸手拿过, 转过头问老板娘, “这个多少钱？”

    “9块钱。”

    陶听仙闻言低头，从自己毛茸茸的兔子钱包里抽出十块钱递过去。

    老板娘找给她一块钱，看了眼她手中竖起来的兔子耳朵，还有兔子腮边恰到好处的粉色红晕，笑着：“这些粉嫩嫩的图案和颜色，和你们女生挺配的, 都很可爱。”

    对对对。

    这种粉嫩少女心的，也很适合谢寻戈。

    陶听仙抿唇笑了笑，看起来有点腼腆：“谢谢。”

    她转过身，飞快把扇子塞进了书包里，往公交站走。

    在公交车站心翼翼探出头往这边看的谢寻戈，才看见她一半的脸重新出现在视线内，就飞快转过身，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他手指左右划动屏幕，没有什么特别想玩的。

    谢寻戈鬼使神差地再次点开开心消消乐。

    他手指心不在焉地在屏幕上滑动，全部注意力却都在眼角余光看见的，慢慢走过来的白球鞋上。

    ……只看个鞋子，都这么可爱。

    白球鞋从他身边走过，停了下来。

    谢寻戈勉强拉回一点注意力到开心消消乐上，眼睛却不受控制似的，不动神色往那边瞟。

    陶听仙的校裤提得很高，估计松紧到了腰，校裤不长不短，笔直地垂下来，即使她的袜子老老实实拉上去了，仍然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踝。

    奶白色的袜子旁边还有只刺绣的棕色熊。

    ……熊也和她一样可爱。

    谢寻戈刚回过神，就看着自己手指把两个明显颜色一样的方块移动了一下。

    无情暴露他心不在焉的状况。

    谢寻戈：“……”

    白球鞋往前挪了一步。

    过了一会儿，白球鞋又退了回来。

    谢寻戈强迫自己不去看白球鞋，专心致志地玩他的开心消消乐。

    ……

    “谢寻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要在他旁边，就总是牵动他心绪的人，轻轻喊了声他的名字。

    谢寻戈猛地抬起头。

    心脏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狂跳。

    陶听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马路边，此时她转过头，昏黄的路灯把她整个人笼罩在柔软又朦胧的光圈中。

    “你还不上车吗？”陶听仙看谢寻戈抓着手机，还满脸不在状态的模样，顿了顿，好心提醒，“之前走掉一趟，现在估计是最后一趟了。”

    扑，通。

    谢寻戈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今天谢女士有事不能来接他，让他坐公交回去。

    假如错过这辆车，估计回去就会有些困难。

    和陶听仙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低声了句谢谢。

    “没关系。”即使明知道他听不见，陶听仙还是看着车流过来的方向，声回答。

    146路走了一会儿，陶今歌才姗姗来迟。

    “姐姐！今天我想吃双皮奶！”陶听仙搂紧陶今歌的腰，笑眯眯的。

    “好。”

    “还想吃西瓜！”

    “好。”

    “我还想吃冰淇淋！布丁！”

    “不可以。”

    “呜呜。”

    “哭也没用。”即便陶听仙假哭撒娇，陶今歌仍然无情拒绝。

    ***

    一中百年老校，学校设备也上了年纪。

    午休不出意料地又停电了。

    教室里唉声叹气一片，大家习以为常地拿出了充满电的风扇。

    谢寻戈放下笔揉了揉眼睛，抬眼看了眼教室黑板头顶挂着的钟，一点十五。

    ……有点累。

    他侧头，陶听仙还在奋笔疾书。

    从她手没遮住露出的纸张看，应该是英语。

    谢寻戈套上笔盖，准备趴着休息一会。

    ……

    轻柔的风，盛着窗外的花香飘了过来。还参着一点大白兔奶糖的甜香。

    谢寻戈睫毛轻颤，手指微微动了动。

    陶听仙咬着奶糖，一边脸颊鼓起来，手下动作没停，凑近看他。

    谢寻戈：“Zzz……”

    估计是太累了，他仍然没醒过来。

    陶听仙扇了一会儿，右手臂又酸又痛，她瘪瘪嘴，准备休息一下。

    随意抬眼，就撞上坐在一大组的沈芥意味深长的目光。

    沈芥先是：“咦——”

    然后她摇摇头：“啧。”

    陶听仙：“？”

    你真的好阴阳怪气。

    陶大姐只稍微一动，手臂就激起一片酥麻。她眉头一皱，轻轻把扇子搁在桌子上，垂着眼用力揉捏着自己的手臂肌肉。

    休息了十多分钟，期间陶听仙目光不离她特地摊开在桌子上的语文课文，无声默读。

    终于手臂活动无碍，陶听仙重新拿起粉红色的扇子。

    单单只给谢寻戈扇风，她总觉得有点浪费时间。陶听仙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拿过语文书立在自己腿上，边看边给他扇。

    陶听仙勾了勾唇，在心里夸自己：我真是太聪明了=w=

    读着读着课文，陶听仙掀起眼皮，随意看看谢寻戈此刻的状态……

    四目相对。

    陶听仙手下动作一顿。

    对视半晌，谢寻戈一言不发地转移视线，绷着脸坐起来，耳朵似乎热得有点发红。

    陶听仙：“？”

    ……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谢寻戈的侧脸，暗自磨了磨牙，深吸一口气，伸手，把扇子伸到了他面前。

    谢寻戈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粉红色草莓和兔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是不是很可爱？”陶听仙笑眯眯地问。

    少女耳边碎发柔顺垂在耳侧，衬得她的脸更，脸上洋溢着温软笑意，谢寻戈却没来由觉得后背发凉，不明所以乖乖点头。

    陶听仙笑得更加灿烂：“对吧，我特地挑的和你最配的扇子，我觉得它非常适合你，要不送你吧。”

    她以为谢寻戈会被自己膈应到。

    没想到听完她的话后，谢寻戈……

    谢寻戈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眼睛唰的亮了，愉悦的情绪似乎包裹了他整个人。

    他欣然接过扇子：“谢谢。”

    陶听仙看着他手里价值9块钱的草莓兔子扇子，噎了噎。

    ……谢寻戈是不是一觉还没睡醒？

    怎么越来越傻了。

    ***

    “孩子才犹豫不决，你送的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