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是不是特别过分！”

    陶听仙张张嘴, 准备话，眼角余光的人又动了动，露出一只耳朵。

    陶听仙：“……”

    这个人是不是在间接威胁她不准他的坏话？

    陶听仙默不作声地往远离谢寻戈的地方挪了几步, 压低声音：“对，他太过分了！”

    不过其实……直率一点而不给人虚幻又暧昧的希望, 并不算太过分。相反, 她觉得还挺好的，虽然他用的这种方式比较……伤害少女的心。

    不过, 这点似乎对眼前的人无效。

    “他有时候真的很伤人，我都在想……要不要放弃了。”曲莲着, 视线却往窗户旁边趴在桌子上的人瞥, 目光闪烁不定。

    话的声音分贝压根没降, 估计即便别人睡着了也听得见。

    怪不得两人明明关系普通，今天曲莲却突然和她搭话，原来她也看出来谢寻戈是在装睡？

    所以才故意这些试探他。

    ……青春期的女孩子, 挺正常的。

    曲莲着, 话题突然绕到她身上：“仙仙你, 我还要不要坚持啊？”

    陶听仙：“……”

    ？怎么突然点我名？

    陶听仙斟酌半天, 给了她一个非常有诚意的建议：“这个, 主要得看你自己吧……你开心就好。”

    曲莲：“……？”

    午休铃一响, 陶听仙迫不及待向教室里冲：“下午还要考试, 好好休息。”

    她的座位正好在谢寻戈后面，怎么走都要经过他，刚刚还趴在桌上的人这会儿垂着眼，一粒一粒数桌上的水果软糖。

    原本摆得整整齐齐包装五颜六色的糖，被他手指一戳，全都东倒西歪。

    陶·强迫症·听仙别开眼, 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心情莫名有些低落，她翻开历史书看了几眼，没多久又恹恹地倒在桌子上，盯着墙壁的白色瓷砖映出的自己朦胧的黑影。

    “吃糖吗？”头顶传来少年压得很低的清冽声音。

    陶听仙摇摇头，瓷砖上的影像也在随她的动作晃动：“我不吃，谢谢。”

    前面的座位再也没传来什么动静，陶听仙闷闷不乐地盯着自己的校服衣袖，布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直枕到手肘关节生痛，陶听仙才坐起来。

    少年靠得离她的桌子很近，她一抬头，撞入视线的就是他的背影。

    陶听仙盯着他被阳光照得毛茸茸染着金色的后脑勺，叹了口气。

    今天的情绪怎么这么奇怪……

    等她的视线从谢寻戈身上收回来，才发现桌上摆了一排金黄色糖纸包装的水果糖。

    陶听仙拿起其中一粒，包装纸上不出意料地印着柠檬的图案。

    谢寻戈不喜欢吃酸的东西，这点几乎和他稍微有接触的人都知道。

    因为他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

    他一直很喜欢买这个牌子的水果糖，但这个牌子不管什么包装，都会有柠檬味的，逃都逃不过。

    谢寻戈每次都会把柠檬味的挑出来送给别人吃，身为同桌的陶听仙受到的关照最多。

    特别是最近，他每天都买一包，她抽屉里的柠檬糖就没吃完过。

    而且清一色，都是柠檬味的。

    之前陶听仙想要其他味的，找谢寻戈要，谢寻戈闻言把七颗水果糖摊在手心，伸到她面前。

    陶听仙不知所措地瞅他的手心：“？都给我，这么好……”

    “你选一颗。”

    陶听仙：“？”

    行吧，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谢寻戈维持面无表情：“软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容易长虫牙。”

    陶听仙盯了他的手掌几秒，果断：“我要草莓味的。”

    ……

    虽然她抽屉里还有很多柠檬糖，但原本抿着的不太开心的唇角此刻却稍稍软化下来。

    她撕开一颗糖，咬住露出糖纸部分的软糖，卷进嘴里，果香瞬间从舌尖蔓延。

    好酸……

    陶听仙皱起眉，又舔了舔柠檬糖，比平常更加浓郁的酸味让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

    谢寻戈听见动静一回头，正好对上她带着点泪的目光，眼睫也亮晶晶的。他心尖一颤，咬咬舌尖，面无表情转过身。

    注意到他的动作，陶听仙垂下眼，对着桌面轻轻呼出一口带着柠檬酸味的气。

    她现在颓废到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寻戈把攥在手心的糖倒在桌子上，抽出一张纸擦去手心的汗。重新从桌子上拾起几颗颜色不一样的糖，深吸一口气转身。

    发现眼前突然多出一二三四五六七颗五颜六色的糖，陶听仙抬眼：“？”

    她这次不会再自作多情了，所以这是又算让她选一颗？

    那她要选个没吃过的味道。

    “送你的。”谢寻戈伸出去的手纹丝不动，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用力地捏着手里已经被蹂躏得不成形状的便利贴。

    隐约可以看见便利贴上变形的字：“别不开心了。”

    谢寻戈顿了顿，补上一句：“……都送你。”

    这位哥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头一次送她这么多其他味道的糖……有点受宠若惊。

    “谢谢。”陶听仙刚准备伸出一只手去接，看了看他的手掌，在心里对比一下两人的手掌大，她安静地把另外一只手也伸了出来。

    谢寻戈垂眼，心底暗暗的期待都像被戳破的泡泡，默不作声地从他心里消失不见。

    陶听仙看着自己的姿势：“……？”怎么奇奇怪怪的？

    谢寻戈还没来得及悄悄地伤心太久，就看见陶听仙突然收回一只手，另外一只手从他手心里抓过糖。

    七颗糖一颗不漏，虽然有些费力，陶听仙还是稳稳当当地抓在了手里。

    等收回手，她刚摊平手掌，两颗糖就从手心咕噜咕噜滚到桌子上。

    “哎呀。”陶听仙伸出食指，心翼翼把它们推到了自己桌子的右边，挨着墙一颗颗排好队。

    等忙完这一切，她看着桌上整整齐齐的七色糖果，舒了口气，这才抬眼。

    前面的人笔直地坐在座位上，似乎在发呆……？

    真奇怪。

    陶听仙垂眸，心里嘀咕着，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笑容。

    陶听仙把历史书重新翻了一遍，确定自己全都记住了，这才放心地合上书。

    避免碰歪自己辛辛苦苦摆好的七色队伍，陶听仙头枕着枕头，手则放在桌下，握在一起，左右手相互监督。

    谢寻戈带着柔软笑意看着镜子里身后的人和她桌上排排站的水果软糖，伸出手，镜子里的手心翼翼，带着一点点颤，隔空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要不开心了。

    我的公主。

    ***

    “其实我是故意的，我要稍微恶劣一点，这样你才能经常想起我，不会再想其他人。”

    “然后我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你示好。”

    “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好难。”

    “今天我终于把其他味道的糖都一次性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