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楼,  邻居相互.点点头，去上班了。

    陈玉凤：“哥，你对别人的孩子会不会太凶了点,  邻居会不高兴的呀。”

    韩超理直气壮：“那都是一群笨蛋,  没一个比韩蜜聪明的，要有,  我认他当儿子，亲儿子。”他闺女，比这儿所有的男孩都能干，他有骄傲的资本嘛。

    望着一群从楼道里溜出来，躲着韩超,  蹦蹦哒哒而去的崽子,  陈玉凤翻了个白眼，这狗男人的狗脾气，怕是这辈子都难改了。

    今天考完，就等着出成绩了,  反正陈玉凤努力过了，考不上她也不后悔嘛。

    转眼就是年底了，这时陈玉凤真正忙了起来。

    她订了20万个罐头瓶,  并且要集中做出10万瓶油辣椒来。

    她还让徐鑫排练品的几个演员专门叫出来，一人给了他一笔广告费,  让他替油辣椒厂拍了一组广告招贴画。

    品演员的广告费用并不高，就跟甜甜给别的厂拍广告一样,  一人也就一两千块，他还是头一回被人请拍广告，都特别激动，也特别配合。

    拍完之后,  陈玉凤立刻联络印刷厂，印了五万张宣传画。

    年前她作主关了酒楼，集中做产品的，要装满10万个玻璃瓶，太忙嘛，连几个崽崽都喊了来下手，帮忙往纸箱子里装宣传单，包箱子。

    八十个职工，全是军嫂，因为工资开得高，也因为王果果管理得当，倒没生事非，干活也特别认真，但这时，就连军区的领导都悬起了心，十万瓶油辣椒，加上各种费用，前期成本就投入了足足二十万元。

    食品是有安全保质期的，要几个月内销不出去怎么办？

    大年三十的夜，顾年该要回来了，马琳要去机场接他，路过油辣椒厂时，看到外面贴着的，一排军嫂的宣传广告画，突然就了个寒颤。

    现在是1995年，车里司机放的是崔健的《假行僧》，转而又换成了窦唯的《艳阳天》，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已经52岁的马琳是不惯如今流行的，摇滚乐的。

    渐渐的，她也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了，她依旧是个工作狂，她雄心犹在。

    可由于油辣椒厂的发展，她完全是迷茫的，她不知道陈玉凤将带着军嫂向何方，当然，她也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把陈玉凤，军嫂，推向了一个空前的绝境中。

    今天是大年三十，军嫂放假，回家了。

    韩超和徐磊两子都在师级属楼，要陪徐勇义俩口子过个年。

    徐鑫当然不在，虽春晚是录制的，但在播出结束前，为防有演出事故发生，要补录补拍什么的，全体演职人员都在电视台待命。

    晚饭吃过，收拾了桌子，全人围着电视机，只等一个节目。

    春晚，品类节目都是安排在前面的，《夫妻吵架》是顺位第五。

    这还是韩超头一回认认真真看春晚，看台上出现一个不修边服，跟他大哥还挺像的男人，前面抱个娃，后面背个兜，鬼鬼祟祟的，居然一下就给逗笑了。

    陈玉凤也是头一回看，所以兴致勃勃的。

    男演员上台就：“计划生育苦啊，我四兄弟，四个媳妇儿，政府要求强制结扎，媳妇还要给咱生儿子，不能结扎，怎么办？就让我老娘上呗，我娘肚里已挂了四个环了，那天她肚子疼，上医院b超，您猜怎么着，医生一看呀，哟，老太太肚里，这是跑了辆奥迪呀！”

    四个环，可不是奥迪车？

    韩超正在削苹果，噗嗤一声，居然给逗乐了。

    男演员接着：“政府口号宣传的好，农民想不穷，少生孩子养狗熊，可我不想养狗熊，我只想养儿子，我要生儿子！”

    这下，连向来不苟言笑的徐勇义都给逗乐了，他对陈玉凤：“徐鑫是块材料，只是原来用错了地方。”

    他白的，要没有陈玉凤的不计前嫌，就没有徐鑫的今天。

    品还在演，一家人看的津津有味。

    忽而有人敲门，陈玉凤坐得离门最近，不想扰了大家，就转身去开门了。

    来的是马琳的警卫员伍，递了陈玉凤个提袋，并：“嫂子，顾先生刚刚从米国回来，目前在马参谋的陪同下，正在检查谍站点的工作，他让我这些东西转交给周阿姨，是他的新礼物。”

    陈玉凤早就知道顾年要来，但没想他会大年三十来。

    而马琳作为孤家寡人，越是过年的时候越孤单，更不喜欢闲着，这会儿还在带着顾年搞工作。接过礼物，她问：“顾先生住哪宾馆，改天我去看他？”

    “不用了，他天一早就会坐飞机回桂林祭祖，大年初七再回来，对了，他周阿姨要想去，就给他个电话，他会等着的。”伍。

    “好的，新年快乐，你也早点回家过年。”陈玉凤。

    开提袋，里面有包装好的糖果、巧克，还有个盒子，开，是个特别漂亮的镯子，周雅芳很喜欢手镯，但舍不得买真的，总戴一个市场上买来的，十块钱的假货。

    看顾年买的玉的质地，是真的。

    他于人情往来方面，向来做的很不错。

    但是，他又不是不知道酒楼的电话，干嘛不给周雅芳个电话。

    却非得让周雅芳给他电话？

    这是不是意味着，顾年其实也挺想周雅芳的，可他放不下自己的架子？

    陈玉凤正想着，蜜蜜突然：“妈妈快看，咱的油辣椒！”

    她赶忙回头。

    品已演末尾了，男演员正在吹嘘自己躲计生队的经验，女演员却主动自首，要去上环，并：“我今天要结贫穷的扎，上致富的环，以后要卖油辣椒致富，老公，你自己去躲计划生育吧，再见！”

    且不台上演的，甜甜有点失望：“妈妈，咱的油辣椒，只一眼就没了呀。”

    是的，军嫂牌油辣椒只出现了一眼。

    因为徐鑫跟摄影组关系搞得比较好，给了个大特写，当然，一转而过，没了。

    不过在甜甜蜜蜜看来，这一转眼的功夫算不了啥。

    可那是春晚啊，每一个镜头都要进行反复审核的，天知道为了那么一个镜头，徐鑫托了多少关系，求了多少人。

    转眼，品完了，新上台的节目是戏曲联播。

    此时全家人的目光都在望着陈玉凤：就这样搞一下，真的能行吗？

    陈玉凤虽然心里也没底，但得给大家鼓个劲儿：“放心吧，我觉得天一早，要货的电话就会来。”

    徐磊：“就那一眼，我都没咋看清楚是咱军嫂的油辣椒，嫂子，这趟产品要卖不出去，你得赔钱吧？”

    王丽媛忙：“你会不会话，大过年的，咋能赔钱，呸呸呸！”

    俩妈望着陈玉凤，虽不好，可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但这时徐勇义温声：“玉凤能做好，当然好，要做不好，这是军区的事，到时候我跟高处长谈，让军区消化了那些油辣椒既可，所以玉凤，心里别有负担，好好过年！”

    家里就得有徐勇义这样一个大家长，有担当，遇大事还能一锤定音。

    不过让部队消化油辣椒是最坏的算，因为陈玉凤目前要替军区达到的，是要军嫂做像大宝sod蜜，飘柔，西凤酒一样，在全范围内喻户晓。

    总之，做好最坏的算，看到底会是个啥结果吧。

    转眼已经十点了，陈玉凤一家也该告辞，回自己家了。

    大晚上的，灯火通明，人人团圆，唯有周雅芳一个人要回酒楼。

    越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和马琳这种人就越显得孤单。

    陈玉凤把顾年给的东西递给了她，并：“妈，要不你给顾先生个电话，跟他出去一下，散散心，怎么样？”

    周雅芳听顾年给了自己东西，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

    接过来翻了翻，笑着：“他还在首都吧，我改天做些好吃的给他送去。”

    陈玉凤：“他明天要回趟老家，你要想去，就个电话，跟他一起去？”

    周雅芳：“明天不行，你不是了，这个春节咱的货就该起来了，妈要帮你卖货呢。快回家吧，妈今晚早睡，明天起来还要看一遍春晚呢。”

    “妈，您不想顾先生吗，要想的话……”陈玉凤怕她妈是为了她要苦着自己。

    结果周雅芳：“妈最重视的人是你，然后是蜜蜜甜甜，大娃二娃，顾先生排得远着呢，再了，他有结婚的想法，可妈不想结婚，这事儿先晾一晾吧。”

    所以她并不是苦着自己，隐忍，压抑自己，她是看开了，拿得起也放得下。

    既这样，陈玉凤也就心安了。

    回到自己家，俩闺女回卧室，迫不及待的去数她的压岁钱了。

    这几年部队也有了双月工资，徐勇义出手大方，一个月的工资分成了三份，给了王丽媛一份，剩下的全给俩闺女了，俩丫头一人拿了三百，王果果、周雅芳，徐磊，还有师级楼里别的领导见了，也非要塞孩子几个钱。

    俩丫头数了一下，这个过年，她俩一人居然收了六百元的红包。

    加起来，俩丫头有一千二百元，这会儿正在商量，这笔钱该咋花。

    再大卧室，韩超坐在床沿上默了会儿，从床底下拖出那只装枪的大箱子，从里面摸出一沓钱，甩了甩，递给了陈玉凤：“给，这些你哥攒下来的钱。”

    陈玉凤看着有厚厚一沓，接过来一掂，惊了：“哥，这至少得有一万块吧，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些年的工资，我攒的。”韩超。

    从进城的第二年起，陈玉凤就没问韩超要过钱了。

    他的钱一直自己拿，时不时会给她买些特别贵的口红、化妆品，自己倒是朴朴素素，就连请客吃饭都很少。

    衣服就更不用了，常年公装，几乎很少买衣服。

    现在他一年工资有六千 ，攒几年，是该有一万了。

    灌气站一月的流水有三十几万的，陈玉凤虽赚的少，但并不缺钱。

    于是一万块也不咋放在里，顺手扔抽屉里就想睡觉。

    狗男人不高兴了，语气很不好：“怎么，嫌少？”

    陈玉凤太知道这狗男人的心思和自尊心。

    赶忙把钱捧了心窝处，她：“怎么会呢，哥，你都多少年没给过我工资了，猛乍乍给我钱，我特激动，今天晚上，我枕着这些钱睡。”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哥，我最近看上一套梦特娇的呢子大衣，驼色的羊绒，特漂亮，我想给你买一件，就用你的钱，行吗。”

    这头，因为港台片的影响，男人都爱穿呢子大衣。

    韩超有部队发的呢子大衣，样式倒是很好看，但这些不流行老式军大衣了。

    嫌土气，军人也不爱穿它。

    她想给他买件新的。

    但狗男人依旧不高兴。

    因为这是他攒了三年的底儿，可在老婆这儿，只够买一件羊绒大衣。

    韩超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这些年不是不给媳妇儿钱，而是工资太低，不好意思给，但今天可不一样了，因为他终于找显摆自己的地方了。

    抓过钱放了床头柜上，把妻子压躺，放平，还要全身上下捋一捋。

    他压了上来，掰上她的脸，流氓似的，他：“油辣椒底能不能卖出去，你也不知道，对吧。万一卖不出去，就得咱爸让军区来销，对不对？”

    做生意得有冒险精神，而冒险，就不可能回回都赢。

    目前的情况确实如韩超猜测。

    很可能大批量的产品卖不出去，得要军区担下来。

    要那样，陈玉凤不算赔的太惨，但也赚不了钱。

    韩超当然不希望妻子的产品卖不出去，但是得给她吃颗定心丸。

    拍拍她的脸，他：“要生意赔了，你哥的工资养得起你，要赚了，哥一分都不花你的，哥的工资就攒着给你买化妆品，买口红，比基尼，好不好？”

    此时正好零时，突然之间窗鞭炮齐鸣，礼花阵阵。

    升空的焰火照在韩超脸上。

    衬着他清秀的眉，高挺的鼻梁，都三十了，一点都不显糙的皮肤。

    既让陈玉凤觉得嫉妒，又惊叹于他的好看。

    隔壁屋里还在盘算咋花钱的俩姊妹给鞭炮吓了一跳。

    蜜蜜习惯性的把甜甜抱在怀里，安慰了一会儿，跳下床，拿出自珍藏的二踢脚，麻雷子和大地红，甩炮，火机一点，就开始往窗扔。

    别人的炮只是辟哩啪啦，有点声响。

    蜜蜜扔出去的却是咚咚作响，地动山摇。

    随着她一颗颗往扔炮，窗玻璃都给震的发颤。

    可怜甜甜跑隔壁，推开门，找妈妈做个伴儿，刚冲到门口，孩子头一回见，爸爸趴在妈妈身上，妈妈捧着他的脸，居然像亲她一样，在一点点的亲吻？

    这孩子内向，胆，也早熟一点，不像蜜蜜乍乍乎乎，悄悄掩上门就出来了。

    父母感情好，相亲相爱，孩子看到，其实心里是特别欢喜的。

    所以掩上门的时候，甜甜抿着唇，还在悄悄笑呢。

    进城整整六个年头啦，这是甜甜过过的最温暖，最舒服的一个春节。

    她客厅，双手合什，对着窗外，半空中的烟花许了个愿。

    愿妈妈身体健康，愿妈妈的油辣椒，会有很多很多人买。

    再陈玉凤这边，虽然狗男人笑的洋洋得意，还非要压在她身上。

    一副找欠揍的样子。

    但陈玉凤还是莫名的感动，把丈夫的脸掰下来，从额头眉毛，再到眼睛，就像她头一回翻窗去找他，他不理她的时候，她壮着胆子，一口口亲他时那样。

    她掰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的，从眉毛眼睛鼻子，吻了一回。

    男人的呼吸渐渐变粗，面色发红，胸中腾着一只野兽，可他并没有燥动。

    而是静静的，老老实实的挨着。

    一如时候，他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无人敢管束的狼崽子。

    却只会在她面前温顺成一只看家狗一般。

    在这个世界上，陈玉凤认识很多人。

    有很好的朋友，如徐鑫，徐磊，马琳，但那都是互助互用的关系。

    她要不能创造社会价值，不能给他们带去利益，他们是不会屑于跟她交往的。

    父母，婆婆，孩子，是她的亲人，也都是需要她来照顾，抚养的。

    而在她身后，唯有韩超。

    也只有韩超。

    不论她是土兮兮的那个乡下媳妇儿，还是女企业家，再或者做生意赔到一无所有，不用怕，只要回头，他肯定会负担起她，养着她。

    他虽工资不高，脾气还臭，动不动就要她来甜言蜜语的哄着。

    可他也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无可撼动。

    ……

    不一会儿，韩超按捺不住心痒，也怕蜜蜜炸坏了窗户，带她下楼放炮去了。

    陈玉凤太忙太累，早早就睡着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夜，她做了整整一夜产品积压，卖不出去的梦。

    第二天是初一，不上班的，陈玉凤索性就准备长长的睡个懒觉。

    但八点半，就有人电话来了，而且是好久不见的崔自强。

    随便问了声新年好，他：“嫂子，今儿早起来我看春晚，看品里有演员捧着油辣椒，那是咱军嫂的油辣椒，对不？”

    “对，是咱军嫂的，不止有油辣椒，还有菇酱，虾酱，牛肉酱，各种各样的酱料，咱的产品线现在特别丰富。”陈玉凤笑着。

    崔自立兴奋的大吼了起来：“嫂子，我现在在齐齐哈尔，跟一帮大车司机在一起，你亲自跟他，电视上的油辣椒是不是咱的。”

    陈玉凤清了清嗓音，高声：“是，而且演员给咱拍了广告，你要来首都，就能看到啦！”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惊呼声，有人：“这么，咱寻常吃的油辣椒上电视啦？”

    “我拌面拌饭的东西，春晚上的演员居然也会吃？”还有人在叫。

    这头，电视机，电视台，多神圣的地方。

    可他日常佐餐的酱料，却上电视了。

    可以想象一帮大车司机得有多激动了。

    而从‘军嫂’油辣椒上商报那回，陈玉凤就发现了，啥叫家喻户晓，能上报纸，上电视的就是家喻户晓。

    油辣椒是个人人可做的东西，虽军嫂的风味好，但毕竟物流不广泛，它有地域流通的局限，所以它在首都有名气，但要响全，特别难。

    怎么能让全人民都看‘军嫂’油辣椒，并且想买，就得让它上电视。

    而且最好的广告就是春晚，以及春晚的品。

    因为不像歌唱，戏曲类节目，播完不会复播。

    品是几乎每天电视台都会重播的，这个影响可就深远了。

    大年初一只有崔自立电话。

    初二这天有三个大车司机来电话询问。

    转了初三，这天简直电话不断，时不时就有人电话来，无一例外，都是这几年一直在购买油辣椒的长途车司机。

    开始大家只是聊一聊，问一问。

    但是初四这天，崔自立又了个电话，让陈玉凤准备一下，自己有七个朋友，要一起来拉货，让她一人先准备一千罐油辣椒。

    初六这天，又有几个大车司机来电话，是要预定产品，张嘴就是几千瓶。

    这些，知道军嫂的大车司很多，因为职业关系，他的交际范围特别广。

    只要跟人一句，电视上那油辣椒自己吃过，味道有多好，口碑不就有了？

    而像崔自强一样，大车司机大多人憨，不会搞推销，原来只是带着卖一点。

    可现在他不需要推销，只要竖竖大拇指，咱的东西上过电视。

    经销商可就不是爱搭不理的二百五了，他会直接轰抢。

    而普通老百姓呢，在连番播出的品里看过油辣椒。

    知道是品牌，又岂会不买？

    所以从正月初七开始，首都的经销商就开始抢货了。

    紧接着，外地的大车司机来了，20万瓶油辣椒，在任何人想来，它都得卖半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但事实是，其后一个月，20万瓶油辣椒几乎一售而空。

    做产品就像引水时要凿渠一样，难的不是卖，而是凿开销售的水渠。

    当卡车司机开着大卡车奔向全国，当渠道被开，销售就会变成良性循环。

    再加上广告画的四处招贴，品演员的影响。

    从无人知晓的作坊，到家喻户晓的名牌，陈玉凤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而从现在开始，军嫂也开始的，要向企业化开始迈进了。

    话，一开始陈玉凤做企业是为了顾年。

    但当真正忙起来，不她，就连周雅芳都顾年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转眼顾年从老家回来了，要正式跟陈玉凤谈合作了。

    此时马琳不着急了，甚至她都不用去现场。

    顾年是由陈玉凤来接待的。

    不过三个月，可相比顾年上次来时，油辣椒厂又是一个样子了。

    这会儿正好几个司机来拉货，一人又是一次性几千瓶，折合下来，每个人得搬几十箱的东西，军嫂正在忙忙碌碌的搬着货，司机在跟王果果讨价还价，想价格搞低点，多赚点利润，还想多拿几张招贴广告。

    顾年跟着陈玉凤进了厂，四处看着，边看边点头。

    不需要她再什么的，当他在大三十夜看春晚，并从品中看油辣椒的特写镜头时就知道，陈玉凤用了一个偏门的营销思路，还搞得很好了。

    可以她的成功是必然的。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明，而是因为她的周围围绕着一帮能做事的人。

    陈玉凤本身的能力并不强，但她情商非常高，善于跟人相处，也善于利用人，就比如阿眯，能力强，性格硬，一般人跟她很难相处，但陈玉凤就可以。

    再比如马琳，既固执又极端，可偏偏陈玉凤就能跟她处得很好。

    当然，这时顾年心里不免心生佩服。

    因为‘军嫂’是个单纯的，完全依靠女性的量做起来的企业。

    华夏传统女性，即使他亡妻那样的女强人，在顾年看来，其光中总有些局限性的，可新生代的女性，就比如陈玉凤这种，似乎跟男性并不差什么。

    这叫顾年特别惊讶，且想不通。

    这不，他正思索着，忽而身后有人喊：“顾年？”

    这声音，既欣喜又激动的，是周雅芳！

    顾年回头，就见周雅芳跟厂里的女工一样，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头上也戴着虚蓬蓬的白帽子，她跟别的军嫂看起来差不多，但又有不一样之处，因为她一看他就在笑，那种笑让顾年这年龄的人了，还会心跳发慌。

    周雅芳看到顾年，特别惊喜，只差要拉他的手了，笑着：“顾年，你住在那儿，我这会儿就回去做饭，你想吃啥，我做给你吃？”

    顾年闷了会儿，：“你这半年不曾给我过电话，我以为你不想联络我。”

    周雅芳：“不是不想联络，家里忙，女儿孙子，一大堆的事呢，我也怕扰了你。这不咱又见面了嘛，想吃啥，你，我去给你做。”

    她这样，顾年就有些搞不懂了。

    因为长达半年，他一直在等，可她没有电话，也没有去看他。

    本来他以为周雅芳是在端着自己的身价，想让他来主动追求她，在结婚时为自己谋取更多的权益。他并不想失去婚姻中的主动权，所以故意冷了她半年。

    如今，顾年见了周雅芳，还是会觉得心动，甚至可以是心悸。

    乍一见她，他还是特别欢喜，就像头一回见她时那样，有种不出的亲切，忍不住想要亲近，但是他很纳闷周雅芳的反应。

    如果她也像他一样，想故意冷淡，争取主动权的话，此时就不该搭理他。

    等他主动求和，跟她搭话的。

    可为什么她会表现的如此坦然，亲切？

    当然，既然她装的没事人一样，顾年也就不能表现的过于激动。

    他淡淡：“饭就算了，你忙你的就好。”

    “行，但你要吃不惯宾馆的饭菜就给我电话，酒楼，我给你送，或者托孩子给你送，都成。”周雅芳着，带上塑胶套，去干活了。

    临时还回眸一笑，给他挥了挥手。

    这不，顾年只是假意冷淡，可周雅芳是真的，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男人，至死是少年。

    尤其是顾年这种，既有钱，还有身份的，还从来没被人如此冷待过。

    他跟着周雅芳了几步，并：“我看你挺忙的？”

    周雅芳笑着：“还不是因为您嘛，玉凤搞了个大厂，我是她妈，必须得帮着她呀，孩子也得有人照顾，我有四个孙子呢，今有俩升初中，生活方面也得照顾好。”

    顾年一听，心里更不高兴了，倒不是他反对人在老了之后，给子女贡献余热，而是，他虽然从来没有联络过周雅芳，但一直在等她的电话。

    可在周雅芳的嘴里，他的重要性不但比不上陈玉凤，甚至比不上她的孙子？

    这时周雅芳已进车间了。

    顾年目送她离开，示意陈玉凤也去忙自己的，就准备四处看一看。

    几个崽崽也是，大人在哪儿，他们就在哪儿。

    最近因为忙，大娃二娃，蜜蜜几个给拉来当了劳工。

    这会儿闲了，几个娃凑一块儿，不知道在干啥。

    让顾年提起兴致的是蜜蜜。

    因为黎宪刚给他电话时曾，韩超自我吹嘘，他的二女儿极为机敏，连番两次交手，搞定了他两拔人马。

    黎宪刚当然不信，还自己不介意亲自来试探一番，看韩蜜是否真有韩超的那样厉害。

    黎宪刚底有没有来，目前顾年还不知道。

    作为一个上过战场的老牌军人，黎宪刚的能力当然也不容觑。

    不过顾年自头一回见面，就挺瞧得上韩蜜。

    但他觉得大娃更厉害，孩子虽，人稳，心思沉。

    此时他踱步过去，就对大娃：“韩蜜，我建议咱还是去西单吧，商场大点。”

    蜜蜜却：“不不，就去前门的华联商场，那边东西便宜。”

    华联商场附近的前门大酒店是个老牌宾馆，黎宪刚要来首都，一般都会住在那儿。

    顾年眉头一皱，心怕不是黎宪刚来了？

    搞些段，要哄几个孩子出去？

    战争是国与国间的事，也是男人之间的斗争，跟孩子无关。

    而在韩超和黎宪刚的较量中，顾年一直是保持中立，或者略偏袒于黎宪刚的。

    因为黎在烟里藏了毒.品的事，顾是知道的，但他选择了偏袒黎宪刚，并没有事情告诉韩超，旨在看他公平的，凭能力斗一场。

    可黎宪刚要染指韩超的孩子，就不了。

    这不符合国际人道主义的精神，更不是一个军人该做的事。

    顾年此时不免有些生气，不过他并没什么。

    他想看看，这帮孩子到底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