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染秋听到许蘅十分害怕, 宽慰，“许老师，我马上去一趟光明中学, 你把具体定位发给我。”

    过了两分钟后，许蘅给于染秋发来定位，于染秋立即拿起自己刚才脱下的披风，准备前往光明中学。

    “我送你。”陆原萧赶紧随于染秋, 二人一齐走出养老院。

    吴奶奶朝门外看了一眼, 发现二人顿时没了踪迹, 不由得好奇问道, “他们人怎么突然全部走了？”

    在一旁收拾东西的岳杉回答, “听光明中学的一个老师死了, 警察正在调查这事儿。不过吴奶奶你别害怕, 光明中学离咱们养老院还有段距离, 我们养老院肯定是安全的。”

    吴奶奶听有命案, 心中没有丝毫波动，毕竟在人世间活了这么多年，生生死死、分分合合的, 她早已司空见惯了。但眼见这命案牵扯到于染秋，吴奶奶便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唉！吴奶奶你去哪里？”岳衫看向吴奶奶走出养老院的大门，不禁问道。

    吴奶奶转身回答, “我去看看秋秋，我不放心她。”

    岳杉忙，“吴奶奶, 他们已经走了一阵子了, 你现在去, 估计是找不到他们的。而且光明中学挺大的, 您年纪大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们的。”岳杉掏出手机，“我先和于哥发个消息，问她现在具体在哪儿。”

    岳杉刚发完短信，抬眼一看却见吴奶奶消失得无影无踪，岳杉放眼望去，还是看不到吴奶奶的踪迹。

    “他们怎么都走的这么快？一转眼间就没了踪迹？”岳杉甚是不解地挠挠头，接着走回养老院。

    于染秋和陆原萧来到光明中学的门口，就被门卫拦在大门外，“非学生不得入内。”

    于染秋解释，“我们来光明中学有正事儿的，是许蘅老师让我们来光明中学的。”于染秋看门卫没有让路，于是给许蘅了个电话，但许蘅并没有接电话。“你们通融一下吧，许老师现在可能正在上课，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那你们写个入校登记表吧，现在往学校送外卖的太多了，学生吃外面的外卖出了问题，也只能怪我们这些门卫。”门卫滔滔不绝，“你们也别我事多，职责所在、没有办法，所以你们先填个表吧。”

    陆原萧开玩笑，“你见过长得这么帅的人去送外卖？”

    于染秋瞪了一眼陆原萧，转向门口，“已经填好啦。”

    “不过我……你这个伙子长得的确不错滴，像个明星一样。”门卫看着陆原萧也乐呵呵地，“你不会真是个明星吧？”

    陆原萧笑了笑，回答，“不是，信息已经写好了，我们先进去了。”

    于染秋和陆原萧快速来到光明中学的图书馆，来到许蘅之前给她发的具体地点。光明中学作为一个贵族私立中学，设施完备，就连初中部的图书馆占地面积也很大，藏书也不少。

    事发地点是图书馆第五层，但是当他们走上第四层的时候，并不算宽敞的楼道上站着五个警察，不允许同学们进入图书馆第五层。

    袁倩茹是光明中学初二年级的英语老师，现在突然惨死学校图书馆，学校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查不到袁倩茹的死因前，学校只有尽全力快速配合调查此事、平复学校内部的人心惶惶。

    于染秋想走上第五层，果不其然被警察拦住，“同学，图书馆五楼暂时被封闭了。”

    初中部的图书馆本就是个摆设，因为学生大多时间都在教室上课或者自习，去图书馆并不频繁。而且因为五楼的命案，图书馆的人流量又少了很多。

    “无关人员，请速速离开，请配合工作。”

    于染秋拿出一袋信封，“我和死者袁倩茹有些关系，你们过一会儿肯定会找我做笔录。既然我现在人已经来了，那我现在可否直接上第五楼？”

    于染秋开信封，给警察看了上面的字迹，“这上面的字是死者袁倩茹写的，她几天前才写信告知我，她想将她母亲送到我们养老院里。但是，现在死者联同她的母亲一起消失不见了。”

    警察通过之前搜集到死者的信息，初步比对了信纸上的字迹，“队长在楼上，你们上去吧。”

    于染秋和陆原萧走到第五楼上，被带到图书馆的最右侧，已经提取了案发现场的物证，警队队长邢慕林匆匆来到于染秋身旁，“你好，我们现在初步判定死者袁倩茹是自杀，调出监控反复看了很久后，发现在死者死亡期间，周围没有任何人。死者从怀中抽出刀子，然后捅了自己数刀，最后流血身亡。你现在过来，请问你这里有什么关键信息？”

    于染秋拿出信封，“警官，眼见不一定为实，我认为死者袁倩茹并非自杀。”

    邢慕林低头问道，仔细看了眼于染秋递来的证据，“谢谢你的证据，这对我们的工作很有帮助。”邢慕林想了想，又问道，“种种证据都指向死者是自杀，但为什么你认为她不是自杀？”

    于染秋娓娓道来，“前几天，袁倩茹写信告诉我，她将把自己的母亲，也就是袁红春女士，送到我们养老院养老。我不认为死者会在母亲来到A城的那天，选择自杀。”

    邢慕林看了一眼手中的一叠资料，“死者是单亲家庭，死者母亲将之一手拉扯到大，母女关系一直很融洽。我们查过了，死者母亲的确乘坐高铁从老家来到了A城。死者来A城工作五年，一年前买了光明中学的教师宿舍。与其死者让她母亲来A城养老，倒不如——死者拥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后，接母亲来A城享福。”

    “所以我认为……袁倩茹既然让母亲千里迢迢来A城享福，就一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轻生。只是我想不通的一点是，为什么袁倩茹既然在学校买了宿舍后，不和自己母亲同住？”于染秋猜想，“唯一的可能就是……袁倩茹不方便让自己的母亲和自己住一起。”

    “死者的宿舍已经在查了，估计半个时就得到检查结果。”邢慕林道，正在此时，他身旁的副队邢照拿了一杯咖啡递给邢慕林，“邢队，喝口咖啡再吧。”

    “我不渴，把杯咖啡给这位女士吧。”邢慕林手指于染秋道。

    邢照憨憨地点了点头，看向于染秋，笑道，“巧了不是，我们又见面了。”

    于染秋猛然想起之前的确见过邢照，“是的，在那个交通肇事案中，我们是目击证人。”

    邢照招呼，“怎么样？你们养老院中的那些爷爷奶奶们现在身体还好吗？”

    “他们都很好。”

    邢照正要把那杯咖啡递给于染秋时，于染秋摇头，“我不渴，邢副队自己喝吧。”

    邢慕林这才注意到于染秋身旁的陆原萧，仔细一瞧，“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邢队长，我们不熟。”陆原萧完又改口，“或者更准确地，我没见过你。”

    邢慕林笑了笑，“也许我见的人太多了，所以一看到你，才会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眼见陆原萧反驳了自己，邢慕林也不好多。

    邢慕林对于染秋，“有一句话，我觉得你的很对，眼见……不一定为实。那日的交通事故的监控我也看过了，虽然那案子不是我着手的，但也清楚不少线索，种种迹象表明——那个留在大货车上的手掌印——就是迫使大货车停车的原因，也就是有人抵抗住了整个大货车？！”

    “诚然，这事完全背离常理，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存在超人和救世主？我们虽然眼睁睁地看到那些所谓的铁证，但内心中却无法接受它们。不是吗？”于染秋继续问，“那个肇事司机的身份背景查出了吗？他真的是精神病吗？”

    邢慕林回答，“那人的确是个精神病，我们查出他的家庭后，发现他的父亲正好是……光明中学初中部副校长的独生子。”邢慕林娓娓道来，“这事知道的人也不多，他赔付了大量金钱后才勉强把事情压下来，受害人家属得到应有的赔偿后也没有大闹。”

    于染秋眼见邢慕林捋了捋自己黑衣上皱起来的褶皱，将手上的公文袋稳稳拿在手中。于染秋沉吟片刻，“你好，请问你们调查过死者袁倩茹的学生吗？我听她的同事老师，死者生前和学生们的关系不错，一向和蔼可亲，还和自己的学生们成一片。”

    “是的，我们接下来就要去那个教室。”邢慕林继续，“我们先安排同学们进行测评工作，然后会对几个同学进行重点排查。”

    于染秋连忙，“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和那个班的同学见过面的，多少知道一点情况。”

    “好。”邢慕林回答。

    陆原萧眼见于染秋跟上前去，不禁也跟上前去，邢慕林登时伸出食指拦住陆原萧，“这位先生，你现在可以不用去了。”

    于染秋连忙，“他是和我一起的。”

    陆原萧眼角眉梢都有着玉器般的清冷，橘色的阳光照在他白皙的面颊上，镀上一层光彩，他嘴角微微上扬，应声道，“是啊，我们是一起的。”

    邢慕林本还在犹豫，只见邢照一把攀过邢慕林的肩膀，“邢哥，我看这子明眸皓齿的、是个有福泽的人，和咱们一起去也不赖。”

    邢慕林眼见周围的人都想一起去教室，便只好应声道，“那行吧，我们都一起去。”

    于染秋觉得有些惊讶，邢慕林怎么这么听邢照的话？邢慕林走在最前面，邢照看见陆原萧总是和于染秋并排走，问于染秋，“你们和死者连面都没有见过，怎么这么上心啊？”

    “死者若非真的不是自杀，我们每个人都希望天地昭昭、每个伸出魔爪的人都被绳之以法，不仅还死者家属一个公道，而且将世间的魑魅魍魉都遁形无迹。”

    邢照郑重地点头，“你的很对，按理来，我们带你们去调查，期间还得对你们负责。但所幸这又不是紧急危险时候，带上你们也没事，”

    “邢照啊，你，邢慕林鲜少言语、刚才还不想带我们去来着，怎么你突然一他就改变注意了？”

    邢照看见前方脚步生风的邢慕林，不由得道，“邢队长啊，他是我表哥，你别看我表哥雷厉风行，实则就是个嘴硬心软的。”邢照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模样，看样子从公大毕业至少两三年了，已经被提拔成了副队，脸上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邢照又侧眼瞧了瞧陆原萧，眉头顿时皱起来，“不是我……我真觉得你挺眼熟？不只是在上次你们来警局做笔录的时候，我感觉以前还见过你。”

    陆原萧随意地笑笑，“可能在什么地方偶遇过吧？”陆原萧想起自己前几天才上过一次热搜，虽然上热搜的微博是多年的号，但不少水军在那条热搜下一直涌出他大学时期的照片。陆原萧在大学期间算是活跃，别人有他的照片不足为奇，但是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家庭背景，除非和他特别较好的发。但陆原萧朋友众多、发也不算少，无从得知到底是谁泄露了他的隐私。

    虽然那些照片在网上挂了只有短短几分钟就被撤销了，但陆原萧仍旧有些担忧。眼见邢照这般情形，他或许是看到了那些微博，想来也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多加留意。

    “这就是八年级三班吗？”于染秋抬眼看见班级牌，确定后踏步走向教室。

    许蘅站在讲台上，她的脸上已然没了从前的光泽，反倒是显得有些苍白，她虽然笔直地站在前面，但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同学们，我们将分发一个测试下去，大家请认真作答。作答完后，交到我这里来。”

    “许老师，袁老师怎么还没有回来啊？袁老师真的走了吗？”

    “对啊对啊，许老师，袁老师之前还周五讲月考卷呢。”

    ……

    许蘅听到许多学生们的议论纷纷后，五指渐收、愈发沉得手指发白，突然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抓紧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大声制止住教室中诸多嘈杂声，“你们别了。”许蘅的精神接近崩溃，“都别了！你们都别了！”

    邢慕林赶紧走到教室里，连忙扶起许蘅，“许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儿。”许蘅的身体略微发颤，但仍旧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谢谢这位警察。”

    邢慕林转身对许蘅，“许老师可以先休息喝口水，我们留在教室里等这些同学写完。”

    “那就麻烦你们了，我先去出去喝口水，等一下再回到教室。这个问卷也不长，十来分钟就可以答好的。”许蘅道谢后，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向教室外面的天台走去。一走出教室，许蘅就看到站在教室门口的于染秋和陆原萧二人，许蘅颇为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而后用手扶在天台上眺望远方。

    几分钟后，许蘅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转身过来走向于染秋，“你们怎么也来了？”

    于染秋看到许蘅的头发被自己的汗水湿，眼神中略显迷离，心翼翼地问，“许老师，你现在还好吗？”

    许蘅一把抓住于染秋的手，眼睛中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泣不成声地，“袁倩茹走了！她前几天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成了这样……我真的不能接受，我和她都是农村出来的，考上重点大学本就不易，留在A城更是难上加难。当年我和她复习考入光明中学，便互相鼓励存几年钱便在A城买个房安家，她等她在A城安顿下来，就接她母亲来安享晚年……”许蘅再也不下去，哽咽不成声，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于染秋轻拍许蘅的肩头，眼见教室中许多同学都已经完成调查问卷后，对许蘅轻声问道，“许老师，咱们要不进教室吧？”

    “好的，进去吧。”许蘅长叹一声，在于染秋的注视下走近教室，收齐同学们的调查问卷。

    收完所有同学的问卷后，许蘅将之交给邢慕林，邢慕林快速将所有问卷交给专人进行筛查分析。

    许蘅平复好自己的情绪，镇定地，“马上要上第四节课了，同学们准备一下上课了，中途会有老师来找人，叫到名字的同学请一个一个有序去我的办公室。”完后，许蘅将于染秋带到自己的办公室，许蘅的办公室不算大、四个公桌放在其中绰绰有余，其中就有许蘅和袁倩茹两个位置。

    许蘅来到袁倩茹的办公桌，上面还有一叠厚厚的作业本，上面还有不少批改的痕迹。于染秋手指最上面的作业本，只见上面不只判了对错，还有几行字的分析，“袁老师批改地这么认真的吗？”

    “我和老袁算是这个学校的新人，老袁比我敬业得多，八三班本是年级上成绩最差的班，全校师生都有所耳闻的。但老袁接手八三班后，八三班的班风好了很多，班上惹是生非的人少了，而且成绩也上来了。”

    于染秋赶紧问道，“之前八三班有哪些喜欢惹事儿的人？”

    许蘅叹息，“有好几个人呢，几乎每个人以前都是不安分的。”

    “许老师，你的这几个人中……有没有一个女生，叫乔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