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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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染秋蹑手蹑脚地走去, 想要看清那人的脸,验证自己的想法,不想那人猛然睁眼、凶神恶煞地看向于染秋, “你怎么进来的?”

    当何紊成看清于染秋的脸后,何紊成的神色逐渐缓和下来,“原来是你啊,这么晚来这儿, 是想干什么?”何紊成轻笑一声, “你的确有几分姿色, 哥哥不介意……”

    何紊成一把抓住于染秋的手, 贪婪地看向于染秋, “反正现在大家都睡觉了……”

    还没有等何紊成反应过来, 于染秋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将何紊成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你怎么……”何紊成顿时像散架了一般, 趴在地上起不来, 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只见手指上沾染了许多血,才发现自己的口腔中源源不断地流出许多鲜血, “医生呢?叫医生!”

    “你不觉得,你这种人,浪费医药资源了吗?”于染秋的黑眸幽深似潭, “或者,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浪费了地球资源, 你凭什么可以呼吸氧气?你消耗了氧气也就算了, 竟然还要排除二氧化碳?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何紊成冷不丁地回答, “不排出二氧化碳, 我不就死了吗?”

    “实不相瞒,我已经很久和别人没有动过手了。”于染秋松了松自己的指关节,“所幸我宝刀未老,如今还能秒杀你。让我想一想,该怎样让你接受社会的毒?”

    “秋秋,莫要脏了自己的手。”一阵雄浑的声音从于染秋的身后传来。

    何紊成顿时吓得半死,定睛一看,只见于染秋的身后站立两个老人。

    “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何紊成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大呼叫,“有人吗?警察呢?有人闯入监狱了,有人要杀我!”

    吴皇后像看一个智障一样看着何紊成,看他叫了许久,叫声宛若鬼哭狼嚎,吴皇后实在忍受不住,“在本宫面前,竟敢如此大呼叫?你可知道,上一个在本宫面前哭叫之人,他的下场是什么?”

    何紊成不禁瑟瑟发抖,他叫的这么大声,旁边的狱友还在着呼噜,看守的人也没有丝毫动静,好像他的声音被别人屏蔽了一样,“什么下场?总不会五马分尸吧?”

    “在他生前,本宫命人将他全身的胫骨断,然后时隔两日重新又接上,然后又断,如此周而复始了三个月后……他人就没了。”吴皇后咬牙切齿地,“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本宫实在不甘心,在他死后,便囚禁了他的生魂,用万钉入体后,将他浸泡于奈何桥边的血池中,让他永世不得轮回、日日饱受万蚁锥心之苦。”

    吴皇后冷冷地看向何紊成,“你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吗?或者你也可以走一趟他的流程?本宫不介意,再来一次?”

    何紊成脸色煞白,内心涌上无边的恐惧,结结巴巴的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王丞相轻蔑地笑笑,“你还不配知道我们的尊名,毕竟……你还不配!本相的名讳,岂能让尔等人知道?”王丞相的嘴唇微微翕动,顿时从他口中飘出一个个金黄的正楷字体,然后贯入何紊成的耳中,每当一个字贯入何紊成的耳朵中时,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抖动一次,蜷缩在一团,捂住自己的耳朵,“别念了,求大佬别念了。”

    不过两分钟,何紊成的耳朵中汩汩流出殷红的鲜血,眼睛圆睁,连续好几分钟都没有闭合上一次,他虽然很想动一下眼睛,但自己的眼睛却像被定住一样,直到眼睛酸涩不堪时,也不能控制自己闭上眼睛。当何紊成用手捂住自己的双眼时,双眼中也冒出一股鲜血,直接喷涌出来,“求各位放过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于染秋正色道,“现在就知道难受了?你当初是怎么虐待袁倩茹的?你当初是怎么罔顾那么多亡魂的?痛楚不施加在你自己身上,你就永远不知道痛!”

    “姑奶奶,求你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何紊成不停在地上滚,已然疼痛地不行。何紊成实在忍受不住,咬伤自己的舌头,准备直接自尽、结束这漫无边际的折磨。

    吴皇后轻拂衣袖,何紊成的嘴再也合不上,因为他的牙齿根本不能触碰到自己的舌头,何紊成目瞪口呆看向吴皇后。

    “本宫还没叫你死,你得给本宫活着!本宫叫你死,你就非死不可!是死是活,哪能容你自己做主?本宫还没发话,你敢妄动?!”

    于染秋叹息,“如今大祸酿成,你唯有承担所有后悔,你应该感谢现在的世道,若非如此,你怎会如此轻松?还能享受临死之前的片刻安宁?”于染秋看向高高的窗户,“不过没关系,过几日,你就要被枪决了。”

    吴皇后听到于染秋的话后,下意识敛了敛眉,而后斩钉截铁地,“过几日,本宫再来取你的生魂。非但阴间的律法不允许你重新投胎,本宫也第一个不答应,本宫必定让你的生魂时刻饱受炼狱之苦,死后也得不到解脱。”

    何紊成忙不迭,“不会的,不会的……我死了进入阴间,是要经过奈何桥,重新投胎的。”

    “那咱们走着瞧,虽本宫不认识现在的阴差,但他们也多半会给本宫一个面子。”阴差并非永世永代,从东元年间到如今,不知更替了多少代阴差。“你或许不知道,东元年间的阴差,几乎都是本宫从朝中提拔的。”

    何紊成的眼睛鼻子皱成一团,“什么?东元年间?你你你……”

    吴皇后并未话,良久后才缓缓道,“等过两日,本宫便取了你的生魂……做灯芯子,让你尝尝灼烧自己的滋味儿。”

    于染秋回望吴皇后,“吴奶奶,我们走吧,再过一个时辰就天亮了。”

    ……

    不过片刻,于染秋和两位老人回到了寻秋养老院。

    “秋秋,时辰不早了,你顺便睡个觉吧,我和鬼谷子准备给你远程授课了。”王丞相对于染秋。

    于染秋想到王丞相向何紊成的耳朵注入字符的情景,心中略有迟疑,“那个……我会不会觉得疼啊?”

    王丞相听后,忍俊不禁地,“秋秋,本相刚才是在故意惩处那人,你是本相和鬼谷子的爱徒,捧在手心里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惩罚你?”

    于染秋回到自己的屋中,本以为今日会难以入眠,不料睡得格外安稳,直接进入了梦乡。

    眼前出现一团团白雾,于染秋踏在万丈迷雾上,在云层上还摆放一套桌椅。于染秋的手指划过桌子,这桌子好像由楠木做的,桌子很是宽敞,而那藤木椅也格外舒服,一股古香古色之气扑面而来。在楠木桌上还摆放有一碟果盘和一盘瓜子?

    正当于染秋惊异时,只见王丞相面带微笑走来,“秋秋,我们来开始上课了。”

    于染秋手指桌上的果盘和瓜子,问王丞相,“夫子为何准备这些东西?”谁家老师会专门准备吃食,还专门摆在桌子上?

    “怎么?不喜欢吃吗?”王丞相摇摇脑袋,“不应该啊,我记得你不是最欢喜嗑瓜子了吗?果盘中的水果不也是你喜欢吃的?”王丞相恍然大悟,马上又拿来一盘鸭脖和一袋辣条,“哎呀,你都忘了!我看现在不少年轻人都喜欢吃这个东西,你喜欢吃这个吗?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再去找找?”

    于染秋忙不迭摆手,“不用不用,这样已经很好了。”这副情景若是被旁人瞧了去,还指不定以为于染秋才是授课夫子、王丞相才是学生呢。

    “那就好,那就好。”王丞相松了口气,而后看到从云雾中姗姗来迟的鬼谷子,赶紧催促他,“师弟你飘快点!”

    于染秋抬眼一看,只见眼前出现一个满头白发、右手上拿着一个罗盘,脸上留有不少哦皱纹的老爷爷,看样子他就是鬼谷子了。光看模样,鬼谷子的外表和普通老人并无差别,只不过鬼谷子的气场太强,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眼神如炬,好似要直接洞穿人的内心。

    “来了来了!”鬼谷子看到于染秋后,稍加一愣,而后眼中不由得涌上些泪光,拍了拍王丞相的肩头,“师兄,我当时还以为你在唬我呢,没成想竟然真的是她!”

    于染秋惊异地问,“难道,您也认识我?”

    鬼谷子点点头,“那是自然,你是我师兄的关门弟子。那年下山,我和师兄赌,赌以后收的徒弟资质灵根高低。”

    王丞相含笑,“实不相瞒,鬼谷子虽然是我的师弟,但是我的造诣却远远不如他。我师弟极有天赋,我来给秋秋介绍一下他吧。”王丞相看向于染秋,手指鬼谷子,“秋秋,这位就是我的师弟——鬼谷子,名叫王禅,道号玄微子。他不仅创建了鬼谷门派,而且还是纵横家的创始人。”

    于染秋自然早就知道鬼谷子,连忙朝鬼谷子作揖,“幸会幸会,您老的大名,生如雷贯耳。”

    鬼谷子下意识看了眼王丞相,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师兄,你的这个徒儿,怎么变得如此谦逊?”鬼谷子继续道,“师兄久在朝堂,精力有限,造诣不如我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我和师兄出师下山个那个赌注,我输了。”

    “赌注?比徒弟的资质?”于染秋转念一想,这不应该啊?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商鞅、吕不韦、白起、李牧……这些不都是鬼谷子的徒弟?其中任一一个人都是千古传,万中挑一的角色。于染秋看向王丞相,“那王爷爷的徒弟是谁啊?”

    王丞相含笑,“当然是你啊,不然还能有谁?”

    于染秋连忙捂住自己的心口,压制住自己汹涌澎湃的心跳,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和鬼谷子的徒弟相提并论?“我真是愧不敢当!您这么,真是折煞我了。”于染秋真想大声告诉王丞相,他的徒弟只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草包而已,但眼见王丞相对自己满怀希冀,又不好多什么。

    “敢问我在战国时期是谁啊?”

    王丞相笑,“也叫于染秋啊。”

    于染秋不可思议地,“也叫于染秋?这不可能吧,在史书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名字,又怎能和苏秦张仪之辈相提并论?”

    鬼谷子乐呵呵地笑笑,“你的徒弟这个样子就挺好的,谦逊有礼,还带着点儿傻劲儿。想当初她当初桀骜不驯的模样,还是像现在这样好。”

    于染秋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鬼谷子这到底是在夸自己呢?还是在批评自己呢?

    “你的资质较之我的那些徒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你英年早逝,还未等到你大放异彩,就没了机会。若是你跟着你的那些师兄出仕,必定大有建树。”鬼谷子长叹道,“我当年广受门徒,约莫五百位,其中建功立业者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于染秋瞠目结舌地看向鬼谷子。

    鬼谷子感慨,“想当初,你的那些师兄每到回到问题时,总想把你带在身边。那时候的你不过三四岁,过一阵子就哭闹个不停,他们那些人也就不用回答问题了。”

    于染秋问,“我不是王丞相的徒弟吗?怎么又成了您老的徒弟?”

    鬼谷子笑笑,“师兄用了一袋糖瓜子,便将你收入师门,依照旧制,你的确时师兄的徒儿。但后来师兄事务繁多,便委托将你养在我门内。”鬼谷子看于染秋的书桌上摆放着一碟糖瓜子,看向王丞相,“你徒弟又不是孩儿了,怎么还用糖瓜子唬骗?”

    于染秋摆手反驳,“没有没有,我现在还是很喜欢糖瓜子的。”

    “哎呀,想当初,秋秋早逝的时候,还不到十四岁。现在看来,她倒是没什么变化,眉眼依旧,只不过少了几分桀骜,多了几分谨慎。”鬼谷子罢,将手中的罗盘递给于染秋,“你可知我手中的罗盘有何用途?”

    于染秋回答,“定位或者镇邪。”

    鬼谷子手指向罗盘,“罗盘的用途分为很多种,第一大类就是催运,可以催财运、催桃花、去除晦气;第二大类是安宁,可以镇宅辟邪、催促血脉流通、年年益寿……”

    ……

    “你现在来试试,学会念符咒,催动你手中的罗盘。”

    于染秋问,“符咒?”

    鬼谷子轻轻一挥衣袖,只见眼前出现连绵不断的书页,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符咒,“照着上面的符咒念,冥想入定,然后念出符咒。”

    不过几分钟,于染秋随便找了一段符咒,开始尝试术法。念完后,四周鸦雀无声,于染秋心中很是慌张,正准备迎接鬼谷子和王丞相的批评时,不料鬼谷子直接鼓掌,“不错!纵然过去千年,你的资质和天赋仍旧如初。第一次尝试符咒,就能将自己与手中的罗盘融为一体,成功地施出符咒。想当初,我的那些徒弟大多都是想了几个月才成功的,有的人花了一辈子时间都没能入定,最快的人也用了一周时间才达到这种效果。”

    “只不过……”

    眼见鬼谷子欲言又止,于染秋问道,“只不过什么?”

    鬼谷子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知道你刚才念的是什么符咒吗?催动的是什么吗?”

    于染秋摇头,“不知道,我还不太懂符咒上面的意思。”符咒上面的文字全都是文言文,能将上面的字认全已经很不错了,根本不理解符咒的意思。

    “这是催动桃花的符咒。”鬼谷子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