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偏执师弟总想以下犯上14
一场牢狱之灾, 除却庭鹤与湛云归没吃多少苦头之外,其他人多少有些精神不济。
陈义与孔伸憔悴着一张脸向庭鹤告辞,湛云归也跟着对庭鹤俯首, 算回自己的房间。
他们三人都是庭鹤的跟随弟子,同住在一处。
“慢着,你要去哪?”
步子还没迈开,湛云归就被庭鹤拦住, 他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师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历练已经结束了, 我们也刚从潮汐水牢里被放出来。”
言外之意,他已经没有再跟着庭鹤的理由。
庭鹤不急不缓,略带挑衅:“怎么,不过是外出一趟,学会些变形之术,就敢跟师兄顶嘴了?”
变形之术?湛云归嘴角抽抽, 感情他能化龙一事在庭鹤这里,只不过是那不入流的法术?
湛云归语气不太好的:“不敢。”
“什么不敢, 我看你这脾气就大了不少。”庭鹤也只是心血来潮想逗逗湛云归, 点到即止。
“走吧, 我那有浴池, 去好好清洗干净。你这浑身都是鱼腥味, 臭死了。”
罢, 庭鹤也不管湛云归答应不答应,自顾自地转身先行一步。
湛云归向来洁身自好,闻言立时抬手在自己身上闻来闻去,确定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才声嘀咕着:“哪有什么鱼腥味……”
双腿倒是很老实的,自发动起来跟在庭鹤身后。
沿着庭鹤寝房右侧的路往深处走,再绕过一处假山,便见雾气蒙蒙,温热的水源不断从石缝中流出,汇集在池内,形成天然的温泉浴池。
那浴池不大,约莫仅够容纳一人坐在其中。
池边还有未收拾走的酒壶酒杯、以及散发着莫名暗香的熏香摆放在那,看得出庭鹤是极为会享受之人。
“咳嗯。”庭鹤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挡在湛云归身前,双手在背后掐指诀,赶紧把那些东西全都收走。
随后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丢给湛云归。
“赶紧洗洗吧,熏香都要盖不住你身上的臭味了。”
庭鹤也不算留下来观看美男洗浴,就算他想看,美男也不一定愿意给他看。
索性自觉地离开这里,留下一句:“我先回房间了,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庭鹤走后,湛云归再看向池边,发现方才还在那的东西果然没了,轻声嗤笑:“有什么好藏的,还真当我不知道你的什么心思……”
到心思,自那日被庭鹤赶出房门后,庭鹤已经很久没有对他表现出露骨的念头了,也没再借各种缘由来折磨他。
相反,他的日子还变得好过起来。
带他来这浴池,恐怕也是因为他体内黑龙的力量,需要借水来更好压制的缘故。
尽管庭鹤依然那么可恶,常常惹他生气,可是……
湛云归心情复杂,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漫上心头,像是疯狂滋生的野草。
他突然想看看,庭鹤能放任他到何种地步,他想让永远高高在上的庭鹤,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来。
脱衣服的动作忽然顿住,这时,一枚巧的传讯符忽然从衣服上,掉落在湛云归脚边。
“嗯?”
湛云归弯腰,把那巧的传讯符捡起来,刚把它捏碎,贺怜的声音在湛云归耳边回荡着。
“三日后,子时正,东山竹林,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传讯符碎开后化作金粉,在空中渐渐形成像是鳞片的形状,随后才缓慢消散。
双眸微眯,湛云归不知道贺怜是在什么主意,此时此刻他早就把曾经对某人的一丁点想法弃之于脑后,只剩下对这句话的琢磨。
既然对方有他想知道的答案,那么东山竹林,势必要走一遭了。
三日后。
夜凉如水,通往东山竹林的路上,幽静空旷,借着迷蒙月色,湛云归按照约定的时间,前往贺怜所的地点。
他刚刚走到竹林入口处,一阵冷风吹过,撩动竹叶沙沙细响。
紧接着,从竹林中冒出点点绿光,似乎是某种会发光的虫子。
群虫由稀疏变的密集,围绕着湛云归转了两圈,然后朝着湛云归西北出的方向飞出一段距离后,又停下。
这是在给他带路。
明悟了群虫的意思后,湛云归随着群虫飞行的方向,步步向竹林深处前行。
直至来到某处陌生的石亭前,群虫忽然四散开来,与石亭周围的虫子融为一体。
而在石亭里,贺怜在那等候湛云归多时了。
“云归师侄,你可算是来了,快进来话。”贺怜脸上挂着的笑容一如既然般温和,抬手招呼湛云归坐到他对面。
“湛云归见过贺怜师叔。”湛云归规规矩矩地对他行了一礼后,方才在贺怜对面坐下。
贺怜抬手给湛云归倒茶,一边道:“云归师侄近日恢复的可好?那潮汐水牢威力强大,当时可抵挡一二,过后的余威也足以让人吃上一壶。”
“谢贺怜师叔挂念,师侄身体并无大碍。”
“如此便好。那日你们从水牢出来后,我想若是你们真有个好歹,师叔我还要登门道歉一番才行。”
倒满茶水的瓷杯清香四溢,贺怜把杯子往湛云归的方向推了推:“这是今早才从雨露山上采下来的茶叶,快尝尝看味道如何。”
飘香的茶水在瓷杯里荡起涟漪,湛云归接过茶杯,一时间却没有饮下,只用拇指轻轻地摩擦杯沿。
这套茶具,和当初贺怜送他的那套一模一样。
对于那时初入琉璃岛的湛云归来,送他茶具处处关照他的贺怜,让他感受到了丝丝善意。
而如今,湛云归内心毫无波动。
“怎么,这茶不和你的心意?”贺怜见湛云归没有动作,不由出声询问。
湛云归闻声摇摇头,单刀直入道:“不知师叔三日前给我留下的那到传讯符到底是何意?”
贺怜脸上的笑意缓缓淡去:“你就这般着急吗?”
湛云归闭口沉默。
“常言道,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也应如此。”贺怜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
“不知师叔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想要什么?”贺怜勾起唇角,放下的茶杯与石桌相触发出咔嚓脆响。
他深深看进湛云归眼里,轻声道:“若我,师叔想帮你从庭鹤身边离开呢?”
湛云归霎时拧起眉:“师叔笑了吧,师侄何时想从师兄身边离开?”
贺怜不急不缓:“琉璃岛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岛主收的徒弟在进岛第一天,就惹到了岛主的大徒弟庭鹤。”
“此后,常常能听闻徒弟湛云归被大师兄庭鹤,以各种理由被送去做杂活、关禁闭。”
“真是可怜啊……这么多年,待在庭鹤身边一定很辛苦,心中有怨吧。”贺怜做出一副怜悯地表情,劝诱道:“现在,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收你为徒,从此远离庭鹤。”
“至于你师父那边由我来,我相信大哥会同意我的。”
在贺怜的计划里,先是利用湛云归对庭鹤多年来的不满,借机从庭鹤身边把湛云归调离。
等到湛云归成为他的弟子之后,他有的是办法让湛云归成为他炼剑的剑蛊,届时他何愁炼制不出,天下独一无二最完美的灵器?
思及此处,贺怜兴奋地只觉浑身都在战栗,恨不得现在立马就能扒了湛云归的皮,让他在自己面前化龙。
然而贺怜算计好了一切,却没想,湛云归的回答竟是直接了断的拒绝:“我不知师叔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让师叔产生了误会。”
贺怜表情一顿:“你什么意思?”
“庭鹤师兄待我很好,哪怕是让我干活、罚我禁闭,也仅仅是为了帮我更进一步,我从未对庭鹤师兄产生过任何怨言。”
换做以前,湛云归死也不相信自己能对人出这么一段话。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恨不得让庭鹤去死,可是他不能。
但经历过后来的种种,湛云归的心思早日发生变化,以至于现在能很平静地对贺怜撒谎。
他一向是很有主见的人,在明白自己的心意过后,他算换另外一种方式,把庭鹤曾经加在他身上的所有,慢慢换回去。
“未曾有过怨言吗?”贺怜喃喃自语,垂下眼皮掩住眼中闪过的狠辣。
没关系,这只是失算了一步,计划还掌握在他手中。
湛云归又道:“还请师叔,换其他条件吧。”
贺怜却转移开话题:“不急,今夜月色甚美,我们先喝口茶,好好欣赏片刻这月色。”
贺怜总是想让他喝茶,莫非他在茶水里动了什么手脚。
轻睨了一眼茶杯,湛云归干脆利落的起身:“既然师叔不算把话清楚,那我还是改日再来叨扰师叔吧。”
他转身就往石亭外走,丝毫不拖泥带水,可惜有人却不乐意了。
“你以为,你来了还走得掉吗?”
贺怜如鬼魅般的声音幽幽响起,与此同时,湛云归觉得身前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挡住了他的去路。
好整以暇地看着湛云归对他万分戒备的模样,贺怜好心地给湛云归解释:“真不知道该你蠢,还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了。”
“你以为,带着附有大哥强力灵力的武器就能赢我吗?”
湛云归藏在背后的手顿住。
贺怜继续笑道:“从你踏入此地开始,此地的时间流速就被我加快十倍。这么长时间不碰水,身体想必很难受吧?可惜某人不领情,怎么都不愿意喝下我倒的茶。”
湛云归眸色沉沉:“原来你都知道了。”
贺怜但笑不语。
被加快了的时间流速,的确对湛云归造成了不的影响,体内被压制的力量再度失控,他身上接二连三冒出漆黑色鳞片。
血色染红了湛云归的瞳孔,额上微微有些刺痛感,两只龙角霎时就破皮而出。
视线忽然开始模糊、扭转,像是粘稠的色彩搅合在了一起。
眼前站着的人忽然换了一个,变成了……
“师弟。”
“庭鹤”唇边含笑,微弯的桃花眼带有几分蛊惑的意味,他对湛云归伸出手:“跟走吧,我带你离开这,去水里。”
湛云归使劲甩了甩头,想要让自己看得更清楚,然而眼前人却还是长着“庭鹤”的脸。
不断在他耳边呼唤着:“和我走吧,和我走吧……”
在一片意识朦胧中,湛云归不由自主的向“庭鹤”靠近,无力地抬起手,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缓慢探向对方伸出来的手掌。
在他左手指尖快要接触到“庭鹤”手心的那一刹那,湛云归猛地一把抓住“庭鹤”的手腕,用力拉向自己——
“唔?”长着“庭鹤”脸的那人惊呼一声,不可置信的奋力挣扎,满脸涨得通红,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只因他被湛云归狠狠掐住了脖颈。
湛云归面色阴沉,颇为不屑地对“庭鹤”:“省省吧,你假装谁不好,偏要装成他的样子,那人可从未如此用这般恶心的语气叫过我。”
“嗬嗬……”即便是被湛云归死死掐住脖子,“庭鹤”脸上也无丝毫因身份败露的狼狈,他嘶哑着嗓音尖笑,“你就算识破了我又如何,晚了,已经晚了——”
飞舞在石亭四周的群虫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随之而来的,是比群虫更为明亮的光。
无数身着琉璃岛弟子服的人蜂拥而至,领头人正是琉璃岛岛主以及其他几名副岛主,庭鹤赫然在列。
贺怜的至交好友玄青同样也在其中,只不过他面容十分僵硬,若仔细看,还能察觉到细微的尴尬。
假扮成“庭鹤”的贺怜不知何时恢复成原本的面貌,正惊惶无措地朝刚刚赶来的众人求救。
“大哥,快来救救我,他,他是黑龙!!——”
贺高脸色严肃,如临大敌,他朝身后一挥手:“来人,把他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弟子无一不严阵以待,齐齐向石亭涌去。
我赢了。贺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地笑,此次他有多番计划,哪怕前两次计划没有成功,那么这最后一次必然不会失败。
等到湛云归因黑龙的身份被抓起来,还不是任由他处置?
把猎物收入囊中的兴奋感漫上心头,还没等贺怜高兴多久,愉悦地笑意骤然僵在了他脸上。
怎么回事?为何那些纷纷对着他的方向亮出武器,而非湛云归?
“你还没发现吗?”
湛云归带着嘲讽的话语唤回了贺怜的注意,蓦然抬眸,对上他满是不屑与杀意的赤红色竖瞳里。
湛云归冷冷道:“该束手就擒的人是你啊,师叔……哦不,应该称你为杀人魔头才对。”
“拿同门师兄弟的命来炼剑,可还畅快?”
贺怜双眼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地:“你们都知道了?!”
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扭头瞪向玄青:“是你出卖了我!——”
“不,不是我。”玄青苦笑着替自己辩解,尽管这并没有什么用。
这时,旁观已久的庭鹤踱步走到湛云归身边,同湛云归一起居高临下看着贺怜。
庭鹤勾起唇角:“魔头,我们能查明你杀人炼剑的事,还得多亏你自己的功劳啊。”
……事情还要从三日前起。
当日湛云归在浴池边发现贺怜留给他的传讯符,收到贺怜约他三日后见一面的消息后,湛云归并未傻不愣登地独自前往。
而是在把自己梳洗干净后,第一时间把消息给了庭鹤。
“你是,方才收到贺怜的隐秘传讯,约你三日后在东山竹林相见?”
系好腰带,庭鹤满脸惊讶的自屏风后走出来。
趁着湛云归用他的浴池梳洗,他也在自己的房间里,草草收拾一番。哪料到,这才过去多久的时间,湛云归就带回来令人万分惊讶的消息。
湛云归点点头:“对。那传讯符已经被毁了,无法作证,但我的话句句是真。”
“可那贺怜凭什么认定,你一定会独自前往约定地点呢?而你,又为何选择告诉我?”这两点是让庭鹤不解的地方。
若换做以前的他,还真有可能按照贺怜所的去做,或者有可能会去寻求岛主的帮助,也万万不可能会找上庭鹤。
只是现在……湛云归扯扯嘴角,语气不善地只回答庭鹤的第二个问题:“我会之所以化龙,也有一半是因为你,所以你可别想赖账!”
庭鹤沉默半响,才声嘀咕:“我最近是不是太放任他了……”
湛云归:“你在什么?”
“没,没什么。”庭鹤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既然他敢传讯来约你见面,那么他手里肯定是握有你的什么把柄在。”
“因此我们现在要做好两步计划。其一,先去藏书阁找找有没有与黑龙相关的记载,只有你的身份彻底明朗,我们才好安排下一步计划。”
“其二嘛……就是想办法揪出,贺怜拿同门师兄弟来炼剑的证据。”
“他竟拿活人来炼剑?!”湛云归还当庭鹤是在笑,可是看庭鹤冷着脸,完全不像是在笑的模样,才又相信了庭鹤所。
“他怎会如此……”
任谁也想不到,琉璃岛上备受人倾慕,给予人如沐春风般温柔的师叔贺怜,在背地里,却是拿活人炼剑的魔头。
湛云归沉重叹口气,这就叫做被表象迷了眼吗?
就和庭鹤一样,尽管面上总是对他凶巴巴的,其目的却是对他好。
也不知道为何,湛云归最近总能常常想到庭鹤,就算是本人站在他身旁,思绪也不由自主的跑到那人身上去。
一旁庭鹤可没察觉到湛云归别样的情绪,继续解释着:“如今我暂且拿不出证据来,但我只能保证我的都是真的,当初那个徐山林就是贺怜的剑蛊之一。”
“难怪,贺怜在得知徐山林的死讯之后,会勃然大怒。”湛云归恍然大悟道。
为何徐山林会纠缠着他们不放,为何贺怜会对徐山林如此上心,为此还不惜和岛主闹开,也要查明真相。
只因为徐山林是贺怜养的剑蛊罢了。
庭鹤:“没错,正因为徐山林是贺怜养的剑蛊,所以得知徐山林死后,才会心有不甘。而徐山林绝非是贺怜养的唯一剑蛊,我们要做的,就是从他养的剑蛊入手,找出证据。”
湛云归郑重点头:“好。”
而后三日,两人分头行动,湛云归整日整夜的泡在藏书阁中,翻阅典故,查找有关他身份的线索。
庭鹤则借着自己大师兄的身份,同贺怜门下所有弟子往来,暗中排查人选,最终还真让他发现另外的剑蛊弟子。
离东山竹林之约前一日晚上,湛云归带着满脸古怪神色,披着月色而归。
正巧此时,庭鹤蹲在地上检查,那被他晕过去的剑蛊弟子身上,有无特殊之处,才会让贺怜选中他作为剑蛊。
察觉到有人靠近,庭鹤侧眸看了过去,见湛云归的表情不太对劲,挑眉问道:“怎么?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湛云归迟疑半响,才点头道:“如果记载没错的话……”
到底是什么记载会让湛云归露出复杂表情?庭鹤被他勾起好奇心,起身走到湛云归身前,让他明清楚。
湛云归附在庭鹤耳边,声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随着他每一个字,庭鹤的双眸就睁大一分,直至湛云归全部完。
“原来竟是这样。”庭鹤不由得失笑,有种被戏耍的无奈感,但心情却是轻松愉悦的。
“即是如此,我就更有把握护你周全,而我这边也掌握了贺怜私养剑蛊,以活人炼剑的证据。”庭鹤的视线落在倒在地上,毫无知觉昏睡着的剑蛊弟子身上,眸中蓦地闪过一道精光。
“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欣赏一出好戏了。”
当晚,庭鹤与湛云归就拧着剑蛊弟子,秘密拜访岛主。几人一直从天黑商讨至天亮,做足了准备,才让湛云归前来赴约。
东山竹林。
贺怜眼里充满了愤怒、不甘以及难以置信,他紧咬牙关,阴森森地一字一句从嘴里吐出话来:“所以,这些都是你们设计好的,来算计我?”
“贺怜师叔话别的太难听,我们何曾算计过你,这些,不都是你一手计划好的吗?”庭鹤笑着回应道。
只不过话语中满是嘲讽的意味,那笑也不及眼底。
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占据了贺怜全部心神,以至于他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君子风度,脸上表情变得更加狰狞扭曲起来。
湛云归忍不住收紧手上的力气,不让贺怜有逃脱的机会。
“咳、咳……”被掐住脖子呼吸不畅,贺怜万分狼狈地张着嘴喘息,脑子里迅速思考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
贺怜的视线扫过他的兄长们,细长的眼眶里泛起蒙蒙雾气,就像是儿时受委屈后,跑来找兄长替自己出气的模样。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我错了,弟知错了,这次就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
四名岛主见此难免有些动容。
贺怜不由得再加把力:“弟真的知错了,也甘于接受惩罚,不论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他那副眼泪在眼眶里转强忍着不流下来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让人心疼。
毕竟对方还是他的幼弟。贺高张了张嘴:“那……”
可惜他刚出一个字,就被庭鹤断:“岛主,你忘记我们过什么了吗?你难道还想再看到琉璃岛上的弟子,被人拿去炼剑而丢失性命吗!你想想这么多年来,岛上有多少弟子死于贺怜之手!!”
贺高哑口无言,喉间干涩,他闭了闭眼,遮住眼中的伤痛,“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言而无信。”
既然贺高还没有丧失自己的良心,那庭鹤也就不在多什么。
只是贺怜因此更加怨恨庭鹤,眼神怨毒的冲庭鹤嘶吼:“你们凭什么如此对我,我拿活人炼剑,还不是为了琉璃岛,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们谁都不该阻止我!”
“你们该抓的应该是湛云归,我在梦魇兽的记忆里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是人,他是龙!是黑龙!!——”
贺怜声嘶力竭,却没换来任何人的支持,全都冷眼旁观他的丑态。
唯有庭鹤好心地替他解释:“啊,关于这件事,其实是我们都搞错了,云归他并非是黑龙,而是——水龙。”
据湛云归在藏书阁里查阅的记载来看,黑龙,其鳞玄黑如墨玉,头生两角,生性暴虐无度,好厮杀。
然而上面还记载了一条——黑龙喜热,厌水。
这与湛云归被烧灼感困扰,但总是能在水里恢复平静完全相反,引起了湛云归的疑惑。直至他又在其他地方,查到了有关水龙的记载。
上面有一句:水龙,其鳞墨蓝如宝石,其尾如蛇,其种族以繁衍为重。
湛云归将自己身上的特征与之一一对照,发现很多地方都能对照上。
鳞片并非黑色,仅仅只是颜色太深了,看起来像黑的;喜水,总想在水里泡着,在海里也能轻易乘风破浪;种族以繁衍为重,烧灼感常伴身,是因为受血脉影响,想要找人繁衍下去……
这也就是那晚湛云归神色古怪的原因。
水龙属于灵兽,几百年前琉璃岛上就有一条,只不过后来大限已至,仙逝了。
琉璃岛不会再错过第二条水龙,这也是庭鹤更有把握保住湛云归的理由。
听完这种种解释,贺怜哑然一瞬,很快不屑反驳道:“仅仅因为记载就能证明他就是吗?”
“当然不是。”庭鹤直言道。
当时岛主贺高显然也是不信,并且格外忌惮湛云归,并当场就想把湛云归捉拿。
还是庭鹤毅然决然的挡在湛云归身前:“想动他,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这才换来湛云归化龙,展现只有水龙会的天赋神通的机会。
“证据确凿,师父没有不相信我的理由,就像是贺怜师叔下在弟子身上的剑蛊一样,无论如何都磨灭不去。”庭鹤笑的分外明媚。
他忽然凑到贺怜耳边,轻声讥讽:“做虚心事以前,可得把尾巴藏好,被人抓住尾巴,可就不好了啊,师、叔。”
长久以来暗中给弟子下蛊,并拿活人炼剑未被人发现,致使贺怜失去了该有的警惕,从而功亏一篑。
琉璃岛弟子们很快结成阵法,把贺怜封印住,在岛主贺高的命令下,将之带走。
过后会对贺怜进行重重审判,最终以血祭冤魂。
尘埃落定,众人纷纷离开东山竹林,周围一片静谧,发光的群虫再度四处飞舞。
庭鹤站在湛云归身旁,与之并肩而立,满眼戏谑地趣半化龙状态的湛云归:“怎么,有想要与她共同繁衍的人选吗?”
甩了甩垂在背后的尾巴,湛云归轻眯起赤红竖瞳,目不转睛看着对方红唇道:“有啊。”
庭鹤:“???”
本以为湛云归不会理会他的庭鹤,怎么也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目瞪口呆一瞬,不由得焦急询问:“是谁?”
要是这个秘境世界,湛云归看上了其他人,那就玩大发了!
湛云归好心情的勾起嘴角:“你想知道?”
“对!”
“在这?”
“这个还需要分地点吗?你赶紧!”
四下无人,月色正好,湛云归赤红色的双眸愈发深邃,不动声色的更靠近一步庭鹤。
“既然你这般等不及,那可别后悔啊。”
作者有话要: 嘴巴破了皮的庭鹤:别问,问就是现在后悔,非常后悔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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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肥章哦哈哈哈哈哈哈!!(陷入癫狂)
本章留言有红包掉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