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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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课铃声在此刻响了起来,数学老师走到教室门口,看见里面雀喧鸠聚的景象喝道:“干吗呢干吗呢!是不是都没听到上课铃声!”

    裴湛扬跟陈瑞西恰好从他身边经过,数学老师注意到自己心爱的学生,正想开口喊他,裴湛扬却先一步开口了:“老师,我带陈瑞西去一下校医室。”

    数学老师愣了愣,只见陈瑞西慢慢仰起头,脸颊上的淤青慢慢明显了起来。

    “怎么了?!”数学老师看着他脸上的伤,又惊又异,“架了?”

    裴湛扬不认识这个老师,也不想跟他多废话:“老师我们先走了。”

    张元耀跟在这两人身后,轻声了句“老师再见”,也跟着跑了出去。

    校医室在后勤楼,三人下了楼,裴湛扬瞥了眼身后的张元耀,问他:“你干吗?”

    张元耀没听懂他的潜台词:“什么?”

    “你跟来干吗?”裴湛扬开口的腔调非常冷漠,“上课铃响了,你不去上课?”

    “我陪弟弟一起去校......”张元耀对上裴湛扬的视线,后半句话自动变得声。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裴湛扬的意思,原来裴湛扬在嫌他碍事。

    “那裴哥......”张元耀不知道自己哪里碍着他们了,但还是识趣地开口,“你陪弟弟去校医室吧!我突然想起来这节是班主任的课!我要回去上课了!”

    他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很快消失在了楼梯拐角。裴湛扬目光慢慢转移到陈瑞西脸上,陈瑞西触到他情绪不明的眼神,突然就有些心虚。

    “走吧。”

    “嗯。”

    校医室在后勤楼的四楼,上课的时间点整栋楼都特别安静。裴湛扬带着他走楼梯,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透过窗玻璃照了进来,在台阶上晒成一个又一个的光圈。两人的脚步声被无限放大,陈瑞西垂着眸子,架之后的后劲慢慢上来了。

    他拧着眉头,觉得整张脸都好疼。

    裴湛扬敲了两下门,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校医是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她对裴湛扬有印象,因为这个看起来很帅气的男同学来过校医室好几次。

    “医生。”裴湛扬沉沉地道,“你帮他看看,他的脸被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陈瑞西的错觉,裴湛扬似乎在“被人”那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陈瑞西慢吞吞地从裴湛扬身后走了出来,校医看清他脸上的伤时稍显讶异地扬起了眉。

    许是因为陈瑞西生得白,又或者是彭哲真的下了重手。陈瑞西眼角、颧骨、脸颊、下巴都是深深浅浅的乌青,尤其是脸颊这块,乌青渗出紫黑色,看起来特别吓人。

    校医看着陈瑞西低眉顺眼的乖乖模样,起身去药柜拿消肿的药水。

    “谁的?”校医抬眼看着陈瑞西,温声道,“同学,碰到这种事要及时跟老师,成和中学极力反对校园暴力。”

    她示意陈瑞西坐在那边的椅子上,校医用镊子夹着棉球给陈瑞西涂药水。裴湛扬站在他身边,神色难辨。

    虽然校医话的语调很温柔,但她下手并不太温柔。陈瑞西被药水刺激得时不时蹙眉,可实际上不论他做什么表情,他脸上的伤都会让他很疼。

    等她涂完药,一直沉默的裴湛扬终于开口了:“医生,他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去上课。”

    陈瑞西疼得背上都是冷汗。他痛得意识模糊,猛然间听到裴湛扬这样的话,陈瑞西愣了几秒钟,并没有戳穿他。

    校医痛快地答应了:“可以啊,里面有一间休息室,你带他进去躺一会儿吧。”

    休息室只有几平米大,里面放置着一张床,被子枕头一应俱全。裴湛扬合上门,见到陈瑞西脱力似地坐在了床尾。

    陈瑞西不晓得裴湛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一间休息室的,他自然也没注意到,校医室是有监控摄像头的,而他们这间休息室——是没有的。

    裴湛扬踱步走到他眼前,陈瑞西看着视线里出现的球鞋,听到了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解释一下。”

    陈瑞西深深吸了口气,等脸上那阵痛熬过去之后,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干巴巴地开口:“他把你送给我的钢笔摔坏了。”

    也就是在那一拳挥出去以后,陈瑞西终于能体会到裴湛扬架时的心态——有些人确实不能用嘴巴沟通,有时候动手会比动嘴来得更方便。

    “抬头。”

    陈瑞西听话地仰起了脖子,裴湛扬低着头,漆黑的眸子紧紧攥着他:“陈瑞西,你的手刚好就把脸弄成这样,你还记得明天自己要考试吗?”

    “记得。”陈瑞西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两下,他感受到了裴湛扬的怒气,没什么底气地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

    “你也知道我生气?”

    陈瑞西又不是傻子,裴湛扬看他的眼神就差把他生吞活剥了。要不是陈瑞西不怕他,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接裴湛扬的话。

    “知道。”

    “你根本就不过人家,为什么要去跟人家架?”

    “我忍不住。”

    陈瑞西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消气,只好伸手去拉裴湛扬的手。他拙笨地着哄人的话:“所以你不要生气了,那支钢笔是你第一次送给我的礼物,换作你能忍得住吗?”

    裴湛扬注视着他的动作,把陈瑞西冰凉的手裹进自己的掌心里。他听着陈瑞西委委屈屈地接着道:“我一次都没舍得用呢,就被摔坏了。”

    “我再送你一支。”

    “不要了。”陈瑞西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太贵了。”

    裴湛扬抬起手,用指腹心翼翼地摩挲着陈瑞西的脸颊。他避开了那些骇人的乌青,心疼地问:“疼不疼?”

    陈瑞西诚实地应他:“好疼,疼死了。”

    无数灰尘在空气里浮动,太阳照了进来,看上去暖洋洋的。两人靠得很近,陈瑞西被裴湛扬过于专注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不太自然地偏过了头。

    “西西。”

    裴湛扬喊他。

    陈瑞西抬起眼,裴湛扬忽然凑过去吻住了他。

    一如想象中的那样,陈瑞西的唇柔软冰凉。裴湛扬手撑在床边,舌头去卷陈瑞西的上颚。

    唇上的压迫感令陈瑞西瞪大了眼睛,他感受到了裴湛扬温热湿润的口腔,舌尖扫过了他的牙齿,鼻尖满是他身上的味道。

    他们现在正在学校的休息室里,外面还有校医,裴湛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锁门。这几个认知刺激着陈瑞西,让他控制不住地发抖,可现实却是他被动地仰着脖颈,去迎合裴湛扬的吻。

    分开的时候裴湛扬捧住了他的脸,两人气息交缠,陈瑞西被他亲得手脚发软。

    他又吻住了他的嘴角,细细密密地亲。裴湛扬吻得有些用力,指腹摁着他下巴上的伤口,浓重刺鼻的药水味弥漫开,陈瑞西感受到了疼痛。

    没人知道裴湛扬在看见陈瑞西挨的那一刻是什么心情,理智与情感拉扯着他,他听着陈瑞西错乱的呼吸,暴躁的内心在此刻终于平静了下来。

    陈瑞西抬眼,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我好像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每次看到你受伤,我心里都好难过。”裴湛扬话的语气认真而低落。

    指间是他贪恋的细腻触感,他贴着他的额头,舍不得松开,又去摸他薄薄的耳垂,放软了语调颇有些苦恼地质问他:“怎么办啊陈瑞西,我舍不得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