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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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

    64.

    陈默回去的时候,剧组只剩下一片废墟。

    学校几栋楼房整个坍塌,操场上一片碎石瓦砾,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底下怪物犁了一遍,救护车的担架刚抬走最后一个被砸断了胳膊的人。

    然而周边居民楼却全都安然无恙,仿佛一个无形的结界将之隔成两段。

    行人来来往往,捂着嘴惊呼低喃。

    “太可怕了。”

    “真可怜啊,这要死多少人。”

    “听有明星在这里拍戏呢。”

    “幸好是放暑假。”

    ……

    他们对两边的异状对比熟视无睹,似乎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车上其他三人盯着眼前的废墟眼神发直,陈默不知何时已经踩到了门口最高的那块碎石块上,四下扫了一眼。

    一只灰扑扑的老鼠飞快地从碎石缝隙里蹿出来,嘴上叼着一根人类的断指,指根处鲜血淋漓,在它身后留下一道黏稠的血线。

    陈默袖口递出一把刀,抬手一扔,老鼠被牢牢地钉在地上。

    老鼠起初还挣扎了两下,很快一道火光从刀身上浮现,老鼠发出尖锐的惨叫,一点点化作黑色的烟雾。

    “啪嗒”一声,被烧焦的断指掉落下去,刀刃随之化为碎末。

    黑气散尽了。

    另一边的三人同时感觉身上一轻,下意识抬头朝陈默看去。

    陈默从高处跳下来,道:“去医院。”

    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

    65.

    封清洋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刻会跟在陈默身后跑了。

    沈嘉玉不必,陈默什么是什么。

    哪怕是失去所有记忆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的牧迟雨,也从不反驳陈默的决定。

    陈默一句话,牧迟雨就直接拿出车钥匙带他们去最近的大医院了。

    封清洋也就浑浑噩噩地跟上,偶尔扭头看见那片被所有人无视的废墟越来越远,难免生出几分荒谬感。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有点搞不清楚了。

    比他更搞不清的是牧迟雨,他现在的记忆里自己就只是个普通人,对那些玄幻的设定理解艰难。

    牧迟雨一边开车,一边苦笑:“能不能来个人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那股黑气……不会是真的有鬼吧?还有默你——”

    陈默想了想,道:“就像我们上个月看的那部电影。”

    牧迟雨:“哪部?”

    陈默:“讲超能力的那部。”

    那是一部冗长到无趣的电影,全无期待中气势恢宏的特效和斗,倒是花了很大篇幅借疯狂科学家的口去叙述超能力成型的理论。

    人类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杯子,水是灵魂,装到一半的水就能肉|体行动自如,但如果装得过满,漫出去的那部分就可以化作超自然的力量,进一步经由个体差异变异成不同的能力。

    从风雨雷电到空间时间。

    超能力者是少数中的少数,并不因品性而择人觉醒,有好人也有坏人,因此造成了很多冲突矛盾。

    在普通人和超能力者的冲突之间,疯狂的科学家提出了全民觉醒的理论。

    虽然水杯中水量在一定程度上是恒量的,但如果破杯子,水照样可以溢出,灵魂也就可以转化成可以掌控的能力。

    如何破杯子,就是科学家一直在研究的课题。

    电影最后,电闪雷鸣中唯一一个存活的实验体缓缓从实验台上起身。

    至此电影戛然而止。

    影厅的灯重新亮起来的时候,黑幕上出一行血字,“敬请期待第二部”。

    底下的人纷纷翻着白眼吐槽难看,鬼才来看第二部。

    除了第一场观影人数过半,之后就无人问津,电影上映不到一周就惨遭下映。

    牧迟雨同样是因为难看才对这部电影印象深刻。

    “你不会是想……现实世界就是那部电影的映射吧?”牧迟雨捏了捏眉心,感觉脑仁隐隐作痛。

    “基础理论差不多,只是不可能有涉及时间的超能力。”陈默解释道,“而且现实世界普遍认知的反派是‘恶意’。”

    “什么意思?”

    陈默看了眼沈嘉玉,后者上道地凑上前帮他解释。

    “就是雨哥你刚刚看到的那些黑气啦。”

    “那些溢出的灵力不是人类天然就掌控的能力,大多是后天突然觉醒,作为灵魂本源力量很容易被负面的东西感染侵蚀,官方把那些负面的东西叫做‘恶意’,恶意会把觉醒者本身的意识也吞噬掉,最后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以人类的灵魂为食,是必须要清剿的对象。”

    “那些黑气就是被侵蚀者力量的标记,一般来很难隐藏,量很少的话危害不大,只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真正麻烦的是他们彻底被吞噬后的本体,会变成大号的怪物,随便跺跺脚就能把房子踩塌了,食量也会变大,还会连尸体一起吃掉。”

    “而且那些黑气普通人看不到,但是本体强一点的话是谁都能看到的,不尽快封锁解决掉会引发恐慌的。”

    ……

    牧迟雨木然地抹了把脸,大概搞清楚了基础设定。

    那位宋姐八成就是陈默所的“源头”。

    宋姐原本是个普通人,加入了通过外力觉醒灵力的实验,实验成功了一半,她成功觉醒灵力,却不知因为何故被恶意侵蚀,成了此刻麻烦的根源。

    封清洋不由问道:“但是上次默哥不是没感觉到她身上有恶意吗,应该没办法隐藏的这么好吧。”

    陈默:“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她的力量所构筑出来的。”

    身处其中,自然难以觉察。

    封清洋张大了嘴巴,后知后觉,情况或许比他所以为的“穿越”严重许多。

    他哆嗦了一下,忍不住问:“那如果我们出不去,最后会怎么样?”

    陈默:“被这个世界吞噬掉。”

    .

    66.

    医院。

    赵思渊从昏迷中醒过来,看到旁边的医生护士满脸冷漠地来来往往。

    他记得好像是地震了,他只来得及跑出屋子,却还是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晕了。

    但出乎他的预料的是,他好像并没有受什么伤。

    只除了后脑勺上撞出的一个包。

    他揉着脑袋坐起身,护士给他量了个体温,拿走了挂完的吊瓶,留下一句“好好休息”转身就走了。

    对面病床上的男三号安静地躺着,脑袋上和手臂上都包着厚厚的纱布。

    这么一对比,自己的运气算是不错了。

    赵思渊苦笑了一下,随手拿起手机,起身走向门外,他想去看看别人怎么样了。

    昏过去之前他好像还收到了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

    赵思渊低头翻着手机,没注意到走廊上一片死寂,医生护士乃至病人都不见踪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在隔壁病房停下脚步时,一道很轻的铮然声在耳边响起。

    冰冷的寒锋擦着颈侧的皮肤滑过去,铛的一声轻响撞到墙上,刀尖没入一层墙壁。

    赵思渊额头冒出几滴冷汗,抓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

    陌生的声音在背后问他:“这是哪儿?”

    赵思渊:“医院。”

    背后的气压瞬间又低了好几度,刀刃压进皮肤里,赵思渊被寒气扎得手一抖,手机“啪”的一下落地。

    屏幕上刚刚加载完毕,展露全貌。

    昏暗的背景之中,陈默紧闭着眼睛被绑在床上,似乎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乍一眼看上去有种格外的柔顺感,被绑缚住的四肢和脖颈看起来也绝不像是能轻易挣脱的模样。

    赵思渊还没来得及低头,但身后的人看到了。

    那一瞬间,赵思渊几乎感觉到了杀气。

    一股大力迫使他转过身,后面的人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摔到旁边的长凳上,刀刃压着他的脖子撞进墙壁,带起一层扑扑的灰尘。

    “陈默在哪儿?”那人沉声问他。

    “什么——”赵思渊被摔得头昏脑涨,一抬头对上那张年轻又格外面熟的脸庞,不由吃了一惊,“陈默?”

    对面的声音同时传过来:“赵思渊?!”

    表情扭曲的有些可怕了。

    赵思渊先反应过来:“不对,你是谁?”

    眼前的人长得跟陈默很像,但看到第二眼就知道绝对不是同一个人,赵思渊想起陈默一直在找的弟弟,不由惊了一跳。

    “你不会就是那个叫什么什么律的吧?”

    这话一出口,对面的人脸色立刻黑成了锅底,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不、是。”

    但他手里的刀却放了下来。

    赵思渊心头一动,问:“你认识我?”

    “你不是他。”年轻人没了耐心,追问道,“陈默现在在哪儿?”

    赵思渊张口想答“在牧迟雨那儿”,然而看到年轻人火爆的模样,又把这话咽回去,一转念,开口就是:“他去姜总那儿了,现在还没回来。”

    “姜总?”年轻人表情晦暗不明。

    他想起那天晚上看到那个被叫做“姜总”的人,还有对方看到自己脸时微妙的神情,再看看照片,也就信了大半。

    “他现在在哪儿?”年轻人追问道。

    赵思渊报了一串地址。

    年轻人掏出手机记下来,很快收起刀转身就走。

    他的身影消失没多久,医院又重新热闹起来,赵思渊坐在凳子上愣神,险些以为那是自己的做的诡梦。

    直到他捡起地上的手机,看到那张照片,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护士路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疑惑地问:“赵老师,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赵思渊回过神,听到走廊上吵吵闹闹的声响。

    一群医生护士从办公室里出来,一路狂奔至走廊的尽头,前面引路的兴奋地喊:“姜总醒了!医生快过来!”

    .

    67.

    昏暗的病房,厚重的窗帘牢牢地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弥散在房间里的黑气越来越浓重,进入房间的医生护士对此却全无所觉,一个接一个前赴后继地扑向病床。

    姜云彦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漆黑如墨。

    “陈、默。”他咬着牙念起这个名字,怨恨与畏惧交替在他脸上闪现。

    护士未走到床边便软软地倒下,医生站在床边,木然地低着头,黑气一点点没入他们的身体。

    “杀了陈默!”姜云彦道。

    但下一秒他又变了声音,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尖叫:“不行!不准动他!把陈默带过来!带到我面前来。”

    姜云彦面容扭曲地扶住脸,像在跟自己架似的自言自语。

    “他有什么好的?他还想要杀了你。”

    “他是我的!我的!我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哼,可他看都不屑于看你一眼,他只在意那个男人。”

    “住口!住口!他是我的!对、对、对,程律,杀了程律,只要杀了程律、杀了那些人——”

    男人与女人的声音交错着,中间还夹杂着很虚弱的“救命”。

    黑气如同浪潮一般翻涌着,护士和医生扭曲了身体,胳膊像玩偶一样反手向上抬着,脖子扭了一百八十度,直勾勾地盯着病房门的方向看着。

    翻转了一圈的眼珠子微微往外凸起,布满血丝,颤颤巍巍的仿佛随时都会掉出眼眶。

    门外一双眼正对上视线,医生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赵思渊眼瞳颤动着,伸手捂住嘴,只感觉胃里翻滚着。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脚跟撞上什么东西。

    软的不像是墙。

    赵思渊扭过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墙壁变得漆黑,仿佛突然间变成了有生命的活物,脚下触感变得柔软,像是踩在什么动物的脂肪上,扭曲的墙壁还在不断蠕动着靠近。

    如果他站得稍微远一点,就能看出来,这面蠕动的墙壁仿佛一张巨大的嘴巴。

    前后左右都在巨大的口腔里,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