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西疆草原 傻孩子,天上的神仙哪能让你……
宁宁脚步一顿, 刚转了一半的身子再次面向仙尊。
头顶上方传来清润如玉的声音,“我闭关这几日做的,希望你……今后用得上。”
阮天知握住宁宁的右手, 动作轻柔而克制,给她戴上一个白色指环, 又往她手里塞了三张符纸。
指环一套上食指, 渐渐变得透明,旋即消失。宁宁疑惑不解, 再看手中的符纸,上面的纹路异常熟悉。
这是天胥门的传送纹路!只是纹路中间多了一圈复杂的图案。
阮天知解释:“这是我画好的传送符, 目的地是星月阁。指环上附有我的一缕灵识和部分法力,你要用时,只需转动指环即可。”
传送符?她在书中没写过这种符纸, 莫非是仙尊为了她,特地研究出来的?
宁宁试着感受手中的指环,食指上果然出现一圈白色的光。
仙尊用一缕灵识做出来的指环, 就戴在她的食指上。
储藏在符纸中的传送阵, 比起现场画的,不知要耗费多少倍灵石和法力。
“我希望……”清醇的嗓音如泠泠泉水, “无论何时,当你想回到天胥门, 就能立刻回到。”
宁宁一怔, 这话听着耳熟, 像她之前过的:
我希望无论在何时何地, 当我想从一个人身边离开,就能立马离开!
“仙尊……”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的酸楚,眼睛和鼻头都有些发酸, “你别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是师妹啊!
“宁宁!”他垂下眼帘,轻声道:“我只希望你健康、平安,别无他求。你别拒绝,好吗?”
阮天知眉目一展,道:“好了,你回去吧!”
“谢谢仙尊!”宁宁心里发堵,她转身要走,却感觉脚步沉重,原来是阿拉黛拽得她太紧。
宁宁发现阿拉黛呼吸急促,面色青紫,忽然想到她是凡人,凌霄峰对她而言海拔过高,她这是缺氧了。
原本想留阿拉黛在天胥门住几天,看来是不行了。
“仙尊,麻烦你帮个忙,能不能将我们传送到西疆国?”
“可以!但我从未去过西疆,只能随机传送。”阮天知面色有些犹疑,他轻咳两声,抬起一只手,“为了防止危险,你抓住我的……手,不,我的袖子!”
“好!”宁宁很干脆地抓住仙尊的衣袖。
她右手被阿拉黛拽着,左手拉着仙尊,感觉有些滑稽,她甚至脑补起三人四足的游戏场景。
啊,她这脑袋瓜有毒!
“阿拉黛!”宁宁叮嘱她,“等会有强烈的白光,你捂一下眼睛。”
“好!”阿拉黛唇色发白,强撑着抬起一只手挡住自己的眼。
白光闪过前,宁宁的眼睛也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挡住。
这次好像比之前要久了一点。宁宁这么想着,突然感觉身下动了起来,将她和左右两人冲散开来。
宁宁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天空辽阔而深远。而她此刻正骑在一匹飞奔的骏马上。
不看还好,这一看把宁宁吓了一大跳。她尖叫一声,趴在马背上,死死抓住马鞍。
那马撒了欢地疯跑,草地上刚落了雨,健壮的马蹄蹬上去,飞起一大片泥点,溅在宁宁身上。
宁宁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牢牢抓住马鞍,担心被颠下去。
身旁传来阿拉黛欢快的声音:“公主,别趴着,骑马,你会骑!”
她吃力地偏过头去看,阿拉黛骑在一匹红马上,英姿飒爽,面色红润,没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我不会!”宁宁带着哭腔道。
她上辈子连近距离看马都没有过,哪会骑马啊!
“公主,别忘了,你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阿拉黛笑声爽朗,鼓励道:“你别怕,松开马鞍,抓住缰绳。”
才不呢,呜呜!她都快吓死了!
“宁宁,手给我!”
她万分艰难地把头偏向另一边,阮天知站在问天剑上,向她伸出一只手。
宁宁毫不犹豫地把手递过去。
一踏上问天剑,宁宁双腿发软,一个没站稳,扑到了仙尊怀里。
阮天知身上有一股清新的香味,类似竹叶揉碎后的味道,香味极淡,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宁宁的鼻尖。
她脸上微微发烫,赶紧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仙尊!”宁宁抬起头,看到阮天知脸上飞起两朵红晕,耳根到耳尖通红一片。
仙尊竟然比她还害羞!
时间仿佛静止,微妙的气氛暗暗浮动,宁宁再次垂下头,默然不语。
“你们是谁,为什么偷我们的马,别跑!”
身后突然传来男子的暴喝声,宁宁转过头,见到一个面貌青涩,年纪在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皮肤黑黝黝的,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犹如黑珍珠。
阿拉黛道:“公主,我去同他。”
完,阿拉黛勒住马,掉了个头,朝着少年疾驰而去。
宁宁望了阮天知一眼,很想问他:仙尊,你的随机传送是有毒吗?
相比起来,坐飞机简直是太安全了,虽然她没坐过。
阿拉黛和黑珍珠少年碰了面,她嘴上着什么,双手比划着,时不时指向宁宁这边。
宁宁有些不放心,“仙尊,我们过去看看吧!”
两人踏上问天剑,来到阿拉黛旁边。
少年用西疆语道:“我不信!”他手上的马鞭朝阮天知一指,脸上愤愤不平,“他杀了我的马!”
宁宁闻言一惊,转头去看,草地上果然卧着一匹马。
她知道马这种动物,就算睡觉时也是站着的,倒在地上,多半代表死了。
“仙尊,你刚刚对那匹马做了什么?”
阮天知满脸羞愧,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呐呐道:“我方才……有些紧张。”
他从问天剑下来,走到倒下的白马旁边,伸手在马头上摸了摸。
那马睁开眼睛,吭哧吭哧喘了两口粗气,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它甩了甩头上的草叶子,仍是一匹丰神俊朗的好马。
阮天知舒出一口气,有些不自在地:“宁宁,你帮我跟这位哥一声,我不会骑马,刚刚过于紧张,才让他的马,咳,倒了下去。现在已经好了。”
宁宁忍不住扑哧一笑,忽然觉得这样的仙尊有几分可爱。
她把话转达给黑珍珠少年,少年脸上的愤怒之意渐渐淡去,转为微笑,“既然都是误会,你们去我家吃饭吧!”
他昂了昂头,神情颇为得意,“阿爸宰了几只羊,你们在天上,可吃不到这样的美味。”
宁宁听这话有些奇怪,轻声问阿拉黛:“你和他了什么?”
阿拉黛道:“我同他,你和白衣公子都是神仙,我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正好掉在他的马上。”
“他信了?”
阿拉黛理直气壮,“本来就是这样啊!”
宁宁抿嘴一笑,告诉仙尊,少年邀请他们到家里吃饭。
西疆人一向好客,遇到陌生人都会热情接待,别是天上的神仙了。
虽然宁宁认为,这少年并没有把他们的“神仙”身份当回事。
少年和阿拉黛分别骑了一匹马,另外两匹在后面跟着,宁宁和阮天知则御剑跟在其后。
没多久,远远就望见几顶圆锥形的白色毡帐,有几人在帐外生火,火光星星点点,炊烟袅袅升起。
不管在何时,人间烟火总是令人感到温暖。
宁宁担心吓着这些热情纯朴的人,提前从剑上下来,和阮天知改为步行。
临近中秋,大庄国天气凉爽,身着长衫正合适,西疆的草原却是秋风萧瑟,有些寒冷。
宁宁搓着双手,哈了口气。
阮天知望了她一眼,抬手捏了个升温诀。
暖黄的光罩上来,宁宁身上如裹了张被子,无比温暖。
她转向仙尊,莞尔一笑。
暖黄的光包围着妍丽的少女,柔和的光影下,她的笑容明媚温柔,不出的甜美动人。却如此不真实,犹如易碎的幻境。
阮天知有一瞬间的晃神,片刻后,一抹淡淡的微笑在唇边浮起。
走近毡帐,宁宁听到一个爽朗的女声笑道:“阿布卡,傻孩子,天上的神仙哪能让你看见。”
“阿姆,是真的,他们会飞!”少年一面着,一面扇了扇手臂,做了个飞翔的动作。
其他人见了,都是哈哈大笑,笑声足以掀翻屋顶。
阿布卡急了,指着宁宁,“你快告诉我阿姆,你们是不是神仙。”
阿布卡的母亲古扎玛走上前,她是个很有韵味的妇女,两颊黑红,双眼明亮,笑容如烛火般温暖。她拉起宁宁的手,笑道:“怪不得阿弟你们是神仙,你生得就像仙女一样好看!”
宁宁的衣裳沾上了泥点,古扎玛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将她的头发散下来,编成三十几条辫子,辫子里编进彩色的珠子,又给她戴了一串眉心坠——额间环着一根彩绳,下坠一颗红宝石。
阮天知和阿拉黛已经围坐在餐桌旁,阿布卡的父亲安地正在给众人分发羊肉。
众人见到宁宁,纷纷夸赞她美丽,是天上的仙女!
阮天知眼前一亮,异国服饰竟分外适合她,这套彩色衣裙像是长在她身上一般,额间的眉心坠更是衬得她愈发娇美动人。
他看得怔住了,几乎错不开眼,微微出神。
安地将一大块羊排放在宁宁面前,宁宁表示自己吃不了那么多,古扎玛立刻道:“不要紧,慢慢吃,我们还有很多。”
宁宁咬了一口,羊肉鲜美,只放了盐,原滋原味,味道有些膻。她只好撒些辣椒面掩盖膻味,慢慢地吃。
辣椒面撒多了,宁宁咳嗽起来,古扎玛给她递了一碗马奶酒。
宁宁喝了一口,差点喷出来,赶紧一咕噜吞下去。奶香味很足,微酸,还带着苦涩的酒味,但是有股淡淡的骚味,她喝不惯。
古扎玛问:“好喝吗?”
迎着她期待的眼神,宁宁只能勉强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好喝!”然后把碗推了回去!
古扎玛大受鼓舞,盛了满满一碗马奶酒推到宁宁面前,“慢慢喝,我们还有很多!”
宁宁哭笑不得,问阮天知:“仙尊,你会把东西变少的法术吗?”
阮天知刚被安地灌了一大碗酒,面色微红,他指着桌上的碗,“用传送……阵,把它……随机……传走!”
宁宁现在一听到“随机”两个字,就头皮发麻。
仙尊你是不是对自己魔鬼般的手气,有什么误解?
“有别的法子吗?”反正周围人都听不懂,她就大大方方地问了。
阮天知突然拿起她面前的碗,豪气万丈地一口干下。
她正想赞一句“好酒量”,就听“咚”一声,仙尊的头砸在了桌子上。
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