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疗伤 平生第一次,他心底升出异样的感……
顾玄翼深夜召国师进宫, 就是为了让国师放了那两人。当时聂琛的神情十分为难,是命令下达多时,按照那灵兽的脾性, 恐怕那两人连骨头都不剩了。
结果,那灵兽居然睡了过去。
国师大惊失色, 用尽各种方法想将灵兽唤醒。顾玄翼站在一旁看着, 却是心口一块石头落了地。
顾玄翼知道那灵兽是聂氏一族的得意之作,如今也算是伏魔军的重要成员。有它在, 灭绝天下妖魔,只是时间问题。
他对灵兽沉睡一事虽也感到遗憾, 但更多的是庆幸。
幸好,幸好,那两人还没有成为它的腹中之物。否则, 姝儿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他也就没有机会再次走进她的心。
聂琛颇费了一番功夫,召集了聂氏的几个能人异士,才将那两人从灵兽口中解救出来。
宁宁听完事情原委, 僵硬地道了声谢, 收回清宁剑,“我走了!”
“姝儿。”顾玄翼叫住她, 神情中透着几分心,“明日的午膳是西疆的牦牛肉, 你会来吧!”
“嗯, 会的!”如果陪他吃午饭, 就可以解决这些事, 宁宁当然愿意。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整天跟顾玄翼斗智斗勇,你追我逃, 她也很累。
宁宁御剑飞到西直门,果然见到了千羽和灵素。
宁宁刚落地,灵素就扑上去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师姐,你受苦了!”宁宁知道灵素这次受的惊吓非同可,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灵素一直重复着吓死她了。
从灵素颠三倒四的话中,宁宁理清了事情经过。
灵素听了宁宁的话,好好坐在地上休养生息,保存体力,突然见到一只黑鸟朝她冲过来。
她往边上移动,试图躲开这只鸟,却不料那鸟儿横冲直撞,竟直接将她带翻到悬崖下面。
一人一鸟惊声尖叫,黑鸟陡然变大,在灵素“落海”前,接住了她,背着她飞回到“地面”。
谁知那山突然倾斜,又将一人一鸟甩入悬崖中。
宁宁跟灵素联系时,一人一鸟正在跟“大自然”勇猛抗争。
千羽背着灵素在山头上飞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生路。忽然间柳暗花明,找到了出口,两人飞出来后,就出现在皇宫门口。
宁宁问千羽,“你怎么回事啊,才一天就露馅了?”
千羽气愤道:“我怎么知道,我明明演的很好!莫名其妙就被丢进那个鬼地方。”
宁宁听完千羽的讲述,忍俊不禁,“你叫他皇帝哥哥?你是他妹妹吗?”
这时,一个冷淡严肃的声音断了几人的谈笑,“娘娘可真有雅兴!”
话的人是国师。
宁宁才发现,门口除了千羽和灵素还有其他人。不仅国师在这,还有她在承禧宫见过的几个中年人,以及在册封礼上负责监视她的青年男子。
那位被她灵力震伤的青年女子倒是没出现。
宁宁发觉聂琛望向她的目光十分复杂,她看不懂。相比之下,那青年的眼神就直白多了,满满的愤恨和厌恶。
至于嘛!宁宁心想,当时就是让清宁剑不轻不痒地刺了他一下,他现在不还是活蹦乱跳的。
宁宁向聂琛问好:“国师,近来可好!”
“多谢皇贵妃挂怀,微臣好得很!”
宁宁观他神色有异,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准备赶紧和千羽灵素溜了。
青年男子上前一步,神色激动,“不好,你伤了我师妹,我师父怎么会好!若是我师妹醒不过来,我定和你这个妖女拼了!”
聂琛斥道:“聂川,慎言!”
聂川退了一步,望着宁宁的目光仍是充满仇恨。
宁宁问道:“那姑娘,她还没醒过来?”
国师冷声道:“守卫皇贵妃娘娘,是皇上交给聂家的职责,聂冰因公殉职,是她的命,也是我聂氏一族的荣耀!”
宁宁让灵素在前面挡着,她转过身,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挤不出眼泪来。她又用清宁剑在食指上划了一个口子,终于落下了一滴眼泪。
她把近似透明的蓝色珠子递给聂琛,“把这个给聂冰服下,越快越好,她会醒过来的!”
国师神色犹疑,没有立即接过。
聂川叫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安的什么心!”
宁宁笑了笑,道:“既然聂姑娘醒不过来,为何不试试,我总不至于特地要毒死她吧?”
“不要就算了,这么漂亮的珠子,看着挺值钱的。”灵素插了一嘴,“宁宁你快收回去,不想要就送我。”
她的鲛人泪可是价值连城,何至于求着人要。宁宁正准备收回来,聂琛接了过去,不自在地了句:“微臣多谢娘娘赏赐。”
宁宁带着灵素和千羽走远了些,直到再也看不见宫墙,她才嘱托千羽:“千羽,你帮我送我师姐回天胥门,好吗?”
灵素叫道:“宁宁,你不回去吗?我还有好多事情想问你。”
“我先去办点事,很快就回去。要是见到仙尊,你跟他不必担心,还有……替我谢谢他!”
灵素笑道:“你这丫头气的很,一声谢谢不会自己当面,还要我替你?”
宁宁忍不住拧了一下灵素的嘴,“算了,不要你了,你这张嘴,出的话气死人。”
千羽在一旁道:“宁宁,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没忘,没忘!”宁宁不禁感到头大,以后她每天中午要去陪顾玄翼吃饭,还得抽空陪千羽去趟妖界,她什么时候才能静心修炼?
真想化身八爪鱼。
宁宁跟两人告别后,御剑飞回到客栈。
惊墨还是坐在原来的地方,闭着眼睛,像是睡熟了。他大抵是自己施了止血术,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仍是皮开肉绽,隐隐可见血肉下的森森白骨。
夜深了,窗户开着,有微风吹进来,地上很凉。宁宁有点后悔,没把他放到床上去。
宁宁正准备挤出几滴眼泪为他疗伤,忽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她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向后滚过去。
像是有人拿着钉锤,把一颗长钉一下一下钉入她的心口。
宁宁痛得在地上反复滚嚎叫。
惊墨闷哼一声,身体不住战栗,他微微睁了下眼,勉力道:“过来,我带你……去星空海!”
一滴咸咸的眼泪滑落至嘴角,宁宁赶紧伸出舌头舔了舔,将泪珠吞了下去。
疼痛渐渐减缓,过了一会儿,心口不再痛了。
宁宁从地上爬起来,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再看惊墨,他的身体不停痉挛颤抖,脸上青筋暴起,眉毛眼睛几乎挤在了一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宁宁跑过去,听到他一字一句,虚弱又缓慢地:“我带你……去……星空海。”
宁宁想到他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眼泪不住掉落,她接住那些晶莹剔透的珠子,将它们握碎了,喂入惊墨口中。
片刻后,惊墨的眉心渐渐舒展开来,他不再呻吟,沉沉睡了过去。
宁宁一颗沉甸甸的心落了地,继续将剩余的鲛人泪抹在他的左肩和后背上。
“咚——咚!咚!咚!”巡夜的更夫敲着锣,扯着嗓子喊道:“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原来已经凌一点了。
算算时间,已是十月十五。
大哭一场后,宁宁心神疲倦,也忘了把惊墨转移到床上去,不知不觉就靠着惊墨睡着了。
早上,宁宁是被冻醒的,她了个喷嚏,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地上睡了一夜。
惊墨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瑟瑟发抖的宁宁,轻抬左手,给她加了个保暖罩。
惊墨意识尚有些迷糊,依稀记得,昨夜他疼痛难忍之时,眼前的少女似乎为他流了许多泪。
平生第一次,他心底升出异样的感觉。
那是从未有过的情愫,心疼?心软?又或是更加复杂的情绪,他不大分得清楚。
宁宁看到他,笑道:“太好了,你醒了,怎么还是少年模样,还没恢复吗?”
惊墨眸光幽幽,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神色不明。
宁宁被他看得有些发憷,“怎么了?”
“昨夜……”惊墨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话有些迟缓,“你一直在照顾我?”
“也没有啦,就是照顾了一会儿。”宁宁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表示很少的手势,“后来我也睡着了。”
完,宁宁又觉得自己太谦虚了,忍不住卖了个乖,“魔尊大人,我没有食言吧,这次,我没把你丢下。”
“还行吧,算你有良心!”
宁宁想起上次惊墨在星月阁的那番话,忽然想逗逗他,“魔尊大人,我的头保住了吗?”
惊墨轻笑一声,“先给我换个称呼。”
宁宁从善如流,“好的,尊上!”
惊墨一双桃花眼潋滟出笑意,水光中透着几分难得的温柔,他轻轻唤了一声:“宁宁!”
宁宁心弦一颤,怔怔地望着惊墨。
她竟然会因为别人叫她的名字,而心弦颤动。
她是疯了吧!
一定是因为“丁丁”这两个字给她留下的阴影太大了,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