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闻愣了一瞬,凝眸看向她细的贝齿，手指轻轻按在她肌肤细嫩的下巴，看了看,语气带着哄：“哥哥看看……没有血。”

    “脏。”

    顾星很坚决的表态,陆煜闻只好跟助理要了瓶桃子味漱口水，姑娘快把一整瓶漱口水都用光了。

    手腕也被陆煜闻手法细致地消毒包扎好。

    末了,还在姑娘的纱布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许是因为之前出生艺术，陆煜闻的蝴蝶结都包扎的比一般的蝴蝶结还要漂亮。

    像个系在手腕上的装饰丝带。

    顾星特别喜欢，忍不住欣赏着。

    陆煜闻心里这才松了口气，盯着她看了两秒，略微停顿,叮嘱道：“以后，尽量别跟那个大哥哥话。”

    “我知道。”顾星，可是又有些疑惑,便直接问了：“二哥哥,你跟他的关系不好吗？”

    陆煜闻长睫轻阖了一下,唇角抿出一丝笑来,眼底的某些情绪被掩住,重新抬起眼,眸光柔和：“因为他对你不好啊。”

    顾星垂下眼睫，轻声哦了一声。

    当天陆承祖在公司里闹了一通，后面便被陆煜闻不知向谁了通电话，将那人叫了回去,陆承祖气急败坏地走了。

    接下来公司依旧运转如常,仿佛下午的那一通闹只是插曲。

    后面过了几天，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来了公司，一进来便直接去找了正在开会的陆煜闻,连前台姐姐们都不敢拦着。

    当时顾星正在一楼餐厅吃着零食，听见旁边几个职员在议论。

    “陆董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都找到公司来了。”

    “这是急了吧，享受了这么多年的人上人，眼看他们一家要接受公司了，结果陆总回国了，如今自己的废物儿子丢面子，能不来吗？”

    “就陆总那个草包儿子，能顶什么用啊，要真让他们接手我们陆氏真的完了。”

    “听陆董儿子的亲妈年轻时是洗头妹，想凭子上位结果没成功……你懂得，这种基因怎么可能会好哦。”

    “啊？真的假的？陆董的前妻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是去年公司年会听别的董事喝醉之后的。”

    “嘘，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咱们还是别了，被陆董的那个废物儿子听到咱们都得倒霉。”

    “好好好。”

    ……

    顾星吃了一口酸奶，怪不得呢。

    吃完后，顾星随便包了份吃的上楼直接去会议室，正好看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

    年长的男人脸色微沉，而之前嚣张无比的陆承祖跟在他身后，脸色有些隐忍的恼火，却憋屈着不敢发作。

    陆承祖抬眼看见她，忽然扯起唇，问：“哟，妹妹又来了，这么黏你陆二哥哥啊？”

    年长男人闻言看过来。

    因为之前的事，顾星对他们都没好看，冷哼了声，招呼都不一声目不斜视地越过他们。

    “……”被一个姑娘下了面子的陆承祖咬了下牙，脸色难看极了。

    顾星回到会议室，看见陆煜闻坐在最上位的位置，背靠着椅背，眼眸低垂，似乎在想什么。

    这冬日的光也格外偏爱他，自右边的窗户轻柔地洒进来，将他的身体笼了层薄晕，看起来有种圣洁的干净。

    余光注意到顾星过来，陆煜闻抬了眸，愣了一下，眼中泛起一丝笑意：“怎么来这了？”

    顾星将吃的放在他面前，用眼神示意。

    陆煜闻眼睛落在面前的包装上，坐直了身伸手拆开，语气中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谢谢我家姑娘，会关心哥哥了。”

    顾星的脸被他那一句姑娘”叫的微烫，抿抿唇，心地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她观察过，陆煜闻的口味偏清淡，所以挑的都是如此。

    陆煜闻开饭盒，轻挑了下眉，偏过头，轻轻地笑了：“这么了解哥哥吗。”

    “星星吃不吃？”

    顾星避开他的视线，回答道：“我都吃过了。”

    原本是和他一起吃的，结果他的会从早上开到了这会。

    陆煜闻“嗯”了一声，拿起筷子，看到面条盒子旁边有一杯芒果慕斯，手指微微一顿，于是专门拿出来递给了她。

    顾星愣了下，讷讷地：“我是给你拿的。”

    陆煜闻漫声笑：“哥哥不吃甜的，给星星吃。”

    顾星哦了一声，伸手，将慕斯跟勺子接了过来。

    掰开盖子，芒果奶香一瞬间扑鼻。

    用勺子舀了口送进嘴里，果冻一般入口即化。

    陆煜闻低头吃着面条。

    顾星悄悄抬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安静进餐的画面，又垂下眼眸，唇角轻轻翘起。

    自从陆承祖的父亲来过之后，陆承祖消停了几天后，又以陆氏子孙的名义大张旗鼓地出入公司里。

    他在陆氏有个挂名的项目经理职务，实际上一点实权也没有。

    职员们似乎对这个草包大少爷都没什么好感，碍于他的身份面上应付着，但私底下却都是不屑。

    许是职位闲，陆承祖很爱上来骚扰陆煜闻，陆煜闻不阻止他参与开会，但这个草包脑袋空空，事关公司决策与运营的商讨他插不上任何嘴，反倒会当众丢脸。

    以前有父亲在他们不敢什么，如今他父亲权利被架空，参与不了公司会议，他的无知因此暴露无疑。

    没几天，陆承祖自己就找借口不去了。

    于是，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这个总是跟着陆煜闻的姑娘身上。

    但顾星不是公司职员，自然不用怕他，甚至懒得搭理他，当众给他甩脸色。

    好几次下来，陆承祖也禁不住面上有些难堪。

    临近春节，公司总是越来越忙，顾星懂事的不去扰，写完作业就在公司上下附近溜达。

    这天中午顾星在楼下附近的咖啡店买了杯果汁往回走去，等着电梯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熟悉的粗粝声音：“这么巧啊？”

    顾星心底生出一丝厌恶来。

    觉得有个词特别符合他：阴魂不散。

    拿着饮料转身便走。

    还是去二楼坐电梯吧。

    陆承祖盯着少女纤细娇的背影，眸色不觉阴沉了几分，但转瞬便笑了，忽的扬声道：“落落这么不礼貌啊，见到长辈都不招呼的。”

    顾星的脚步顿住。

    几秒后，她有些迟疑地转身，对上陆承祖笑盈盈的眼眸。

    明显是在喊她没错。

    顾星皱了下眉，问：“你……为什么喊我这个？”

    陆承祖笑了笑，对上少女澄净无暇的双眼，那久违的，想要破坏一切纯白的肮脏冲动又滋生了起来。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含笑地告诉她：“因为你原本就叫顾落啊，是你的爸爸在你出生前随便起的。”

    “散会。”

    大会议室内，一阵轰隆声响，众人整理了自己的东西离开。

    陆煜闻随手整理着会议所用的资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竟然没有一条姑娘的消息。

    要知道以前，姑娘做任何事情都会先告诉他。

    上一条还是两个时以前她发消息要去楼下买饮料的话。

    陆煜闻眼睫轻垂，发了几个字过去。

    【回来了吗？】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应。

    陆煜闻又发了一条消息问。

    几分钟后，还是没有回应。

    陆煜闻沉思着，转头吩咐正在整理会议资料的施先：“你去问问顾星回来没有。”

    顾星？

    施先愣了下，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心里下意识头痛起来，但还是赶紧应下。

    陆煜闻找到顾星，第一时间赶过去的时候，顾星正坐在公司楼外的花坛边哭泣着。

    天色暗了下来，临近除夕，十几度的气温，风吹在身上有些冰凉。

    周围是亮起的公司的灯光。

    “星星？”陆煜闻缓步朝她走过来，微微俯下身伸手想去触碰她的肩：“怎么——”

    话未完，顾星就起身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抱住他哭着。

    “怎么了？”陆煜闻神情一顿，目光随即微沉了几分，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问道。

    “我讨厌我的爸爸，我恨他。”顾星哭着，语气哽咽地开了口：“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要跟我妈妈结婚，讨厌我为什么不逼着我妈妈掉我。”

    “还给我起顾落那样的名字，他就是希望我能够流产，还不用脏了他的手。”

    陆煜闻原本带着一丝迷惑的眼底，在听到她后面这句话后逐渐清明了起来，目光微凝：“是陆承祖告诉你的？”

    “别信，他骗你的。”

    顾星把脸埋在他胸膛，摇着头，带着浓浓的哭腔：“他录了音，还让我听到，录音里我爸爸开玩笑的的当初给我起的名字是叫顾落，就是希望我能被自然流产堕胎。”

    “我讨厌他，我恨死他了。”

    顾星哽咽着，哭得满脸都是泪。

    凉风刮着，吹在脸上生凉。

    空气安静，只有公司外来来往往的车流的声音。

    过了片刻，她抱着的人动了动，顾星湿漉漉的脸被双温热的大手抬起，顾星仰起脸来，濡湿的眼睫抬起，对上一双清朗温和的眼眸。

    顾星的眼角还沾着泪珠儿。

    陆煜闻微微俯下身，抬起手来，手指曲起在她眼角轻轻刮了下，语气温柔至极。

    “笨蛋，不是堕胎的落，是天使降临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