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杯酒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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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5

    林昭穆没有在舞池里跳太久,混血跟她知会一声后与旁边的女人热舞上,她也就退离舞池回到吧台。

    她没看到俞芷旋,反而见到陆承则端着酒杯站在那儿,微微一愣。

    陆承则主动解释道:“俞芷旋和她的男友想要独处,上楼去了包间。我跟和泰他们过来的,正巧碰到你们,过来声招呼。”

    “哦。”林昭穆点了点头,走过去拿自己的鸡尾酒,就要往嘴里喝。

    但陆承则拦下了,:“在酒吧这种地方,只要你的酒杯离开过你的视线,就不要再碰。”

    林昭穆眨了眨眼,“难道你会给我下药?”

    陆承则:“我中途才过来,没有时刻盯着你的酒。我的意思是,酒吧鱼龙混杂,你得提防着,这种低级错误不要犯。”

    林昭穆放下酒吧,果真没再动,她:“抱歉,以前去酒吧身边总有人陪着,养成了不太好的习惯。”

    手里的酒还能不能喝,方嘉远最清楚,不需要林昭穆去操心。

    陆承则想到以前自己带她来酒吧,每次去的都是包间,而且只会去常去的酒吧,大多还是哪个朋友名下的店,只要想玩就能尽兴,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那个。

    但他知道,林昭穆的“以前”并不是跟他有关的“以前”。

    陆承则并不想听林昭穆聊这些,虽然林昭穆看上去也没有要深入这个话题的意思。

    陆承则讲起了别的,“刚才看你跳舞,跳得不错。”

    林昭穆看他一眼,觉得他在尬夸,“我都没怎么跳。”只是跟着节奏一左一右摆动着两只脚而已。

    “能看出来不拘谨,以前你跳舞不是这样,我还记得我跟你第一次跳舞时遭罪的脚。”陆承则带着揶揄如是,想把两人间的气氛提起来些。

    “啊……”林昭穆想起了些,没那么自在,“一直在踩你是不是?”

    陆承则微微勾唇,轻轻笑了笑,“所以这么比起来你跳舞好了很多,我能看出来,你认真跳能跳很好。”

    林昭穆不是很在意,:“在国外交流的时候,不会跳点舞没法融入圈子里,学校的舞会也好,同学们办的party也好,起了音乐就得会摆几下。当时不想让自己格格不入,就专门跟着人学了些。”

    陆承则又失去了继续聊这个话题的欲望,直觉告诉他,林昭穆的那个人是方嘉远。

    “我踩他比踩你狠多了。”林昭穆继续。

    陆承则抿了口酒,没有话,而林昭穆没动刚才的那杯鸡尾酒,但又问调酒师要了一杯。

    在拿到新的鸡尾酒并尝了一口后,林昭穆又:“不过我那时候体重轻,可能还是当年踩你身上更疼一点吧。”

    陆承则想起来,确实有一段时间林昭穆看上去很瘦,好像比那些节食的演员模特还要瘦些。

    “最轻的时候有几斤?”他问。

    “七十多吧,没到八十。”

    陆承则吃了一惊,林昭穆身高不矮,有一六五,如果体重不到八十那已经几近病态。

    “怎么……你怎么会那么轻?刚到意大利时过得不好?水土不服?”可能换成以前陆承则会认为林昭穆是因为跟他分手才会暴瘦,但现在他不会这样想,她去意大利之后的那段时间,陆承则见识过她的心狠,她没有放不下他,相反,她把这段感情丢得比谁都快。

    林昭穆却是轻飘飘地看向他,那眼神,怎么形容呢,带着点儿诧异,还有点儿无言以对的意思在。

    陆承则敏锐地察觉到自己错了话,他可能问了个蠢问题。

    果然,紧接着他就听到林昭穆回答:“做过人流手术后轻了很多。”

    嘈杂的音乐声一刻都没有停过,他们为了听到彼此的话声都用力加大着音量,但林昭穆的最后一句回答,其实并没有刻意放大声音,就是正常的话,用不轻不重的音量,平缓无波的语调,叙述着一件过去的、已经看淡的事情。

    一首陆承则没听过的DJ舞曲振聋发聩,林昭穆的声音其实已经湮没在那里面,被那狂热的架子鼓一下一下地敲散。

    但很奇怪,陆承则就是听到了她的话。

    可能不是听到的,是看懂了林昭穆的唇形,在对上她那个轻飘飘的眼神后,不祥的预感好像让陆承则已经对她的下一句话有了猜测,尔后,就轻而易举地对上了唇形。

    高脚杯被他捏得很紧,中间那根玻璃细柱仿佛要被他折断。

    他很久没有开口话,好像真的没有听见一样。

    真的是一个,很蠢、很蠢的问题。

    “我出去抽支烟。”好像停滞了很久的时间之后,他突然,然后转身,背对着林昭穆,快步走出酒吧。

    酒吧大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恼人的DJ舞曲,世界一下子清净。

    清净到寂寥。

    陆承则摸了摸口袋,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带烟,他在戒烟,且去见林昭穆时,绝不可能带上。

    萧肃的西北风一吹,把陆承则脑袋的闷热和胀痛吹散不少,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表现有多么糟糕。

    好歹道个歉啊。

    不过他没想到,在几分钟后,林昭穆会跟出来。

    她穿上了大衣,帽兜套在头上,大衣的拉链拉到最顶端,两手插进衣兜里,把自己缩进大衣里的模样,:“你也不用摆出这种表情吧。”

    陆承则回头看着她,目光里是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没有话。

    林昭穆又:“你不用为这个愧疚,咱们就事论事,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对,应该提前跟你的,而不是招呼都不一个就自作主张,我欠你一个道歉。”

    “别。”他开了口,简短的一个音节,声音听着很涩。

    “不过我不后悔,”林昭穆:“我承认我的自私,对你也好,对孩子也好,或者,对我自己的身体也好,我都是那个坏人,但我确实不后悔。我没有因此休学,我保住了我的学业,有了今天的事业,并且——”

    她顿了顿,再开口的声音,有点儿唏嘘,“我从意大利回来的飞机上,碰到了杜总的女朋友,我想,假如我当年留下那个孩子,可能我如今的现状跟她差不多。这种心态可能不是很好,但我确实,挺庆幸的,庆幸我没有过成那样。”

    不会的。

    你不会跟她一样。

    这句话从陆承则脑海里冒出来,却在喉口卡住。

    他没那么肯定了,尔后在突然之间,开始自暴自弃地想,他真的很糟糕,他确实比不过方嘉远。

    林昭穆当年对他的狠绝,挺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