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时间的荒野
朱广安火速换下衣服拿出来给晓渔,“包钱的布被我扔了,对不住。”
晓渔恨恨的盯一眼朱广安,咬牙切齿的道:“敌特,逼/崽子!”
朱广安书生体面再难维持,脸色难堪起来。
晓渔转身进灶房摸出火石,「噼啪」一下,衣裳立刻烧起来,晓渔反手将一卷钱票也丢进火里。
几人压不住一声惊呼,安文秀双目几乎要滴血,这是她赔了许多笑脸接单,做了许久的衣裳,昨晚半夜交货才收到的货款,里面是十几个姑娘的工钱,还有要买针线的钱,就这么没了。
朱广安也忍不住心疼,过去那些吃不饱的日子做梦都想有一张钱票,“晓渔,你不必如此。”
“如你所,我想挣钱很容易,我喜欢点了玩。”晓渔眼见着东西化为灰烬,才起身拍拍手,“被忘恩负义的畜生玩意儿碰过的东西,我不稀罕往家里拿,又不想便宜你。”
晓渔往门口走,头也不回,眼眶迅速红了,嘴上铿锵有力,“希望你以后进了阎王殿,直接下地狱。”
张廉站在门口一言不发,见晓渔往外走,这才跟在后面走出去。
晓渔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条街,终于走累了,一屁股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
张廉站在一边不话。
晓渔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偶然有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心里十分迷茫。
太阳照到头顶,早上那碗面都消化完了,张廉有些为难,他一向是吃三顿饭的。
晓渔拍拍屁股站起来,“你知道哪里有药房?还有哪里是举报的地方?”
张廉一脸茫然,药房他能理解,举报?
“你要举报什么?”
“刚才那女孩手上关节缠着布条,衣服上有不同颜色和种类布料的碎屑线头,我猜不是在做布就是在做衣裳,朱广安手上有洗不干净的油渍,身上有火统过后的味道,加上他们遮遮掩掩,总归不是做什么好事!你之前也了他们在干的事情遮遮掩掩,我当然要去举报。”
张廉面色不怎么好看。
“你不会以为我就这么放过他们吧!”晓渔仿佛活见鬼。
“是你两不相欠。”张廉刚才听了全场,以为这就结束了,是他太天真了?还是外面的世界一直这么险恶?这女孩真可怕。
“呸!”晓渔恶狠狠啐了一口,“我阿姐是那天上的云,那几个畜生算什么?敢污蔑我阿姐,这才是个开头。”
张廉活久见一般的,点点头,“那这事交给我吧!”
“也对,你是官身,那就交给你了。”
张廉直接到当地公安部门把详细情况描述了一下,现在虽然在逐步放开,允许集体经济,试推广个体,但是在资质审核名额规定方面还特别严格,很多家庭作坊存在,大家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不举官不究而已。
既然有人举报,还是军队关系,那就从重处理,可以关起来了。
一行人很快冲进安家老宅,搜刮出不少缝纫机,修理器具,还有钱票物资,最重要的是他们合作经营,为了算账,还白纸黑字写了账本,好家伙,都做了好几年了,数目加起来,在前几年足够进去蹲半辈子了,就算现在政策宽松些了,不过又不明朗,解释权最终还不是归官方?先进去喝一壶再。
朱广安再难维持风光霁月的书生体面,被人摁住脑袋,压弯了腰背,挟了出去,这份屈辱叫他想起那些被破鞋污泥烂菜叶子砸在身上的日子,几乎羞愤欲绝。
晓渔躲在暗处看了全部,这才算是出了口恶气,随后很是轻松的跟着张廉去药房,把晓茶的情况了一通,抓了点益母草安宫丸之类的,听到了医院,想着等晓茶快生了,就送到岸上的医院来生。
出了医院,手里还有余钱,岛上物资匮乏,难得来一次陆地,晓渔算把钱都花光,给晓茶多买些没见过没吃过的回去。
“你知道这里哪里有供销社吗?”晓渔每次去供销社船上找东西,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供销社有,不过没带出来。在她看来,供销社就是无所不能,什么都有的地方了。
张廉指指眼前的路,“这条路走到底再右拐,就是粮油店,供销社,再往前走还有百货大楼。”
晓渔对百货大楼不感兴趣,粮油必需品船上也能买到,直奔供销社去。
走到粮油店门口,就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扛着一化肥袋,看起来起码一百多斤粮食,直直的撞过来。
张廉刚要上前帮忙,就见晓渔灵活的凑上去,一把托住就要从壮汉肩上栽下来的口袋,嘴上惊呼,“心!”
粮油店门口一向不缺人,看热闹的也多,原本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大家见着一个人扛着这么多粮食就像看西洋景,要是有意外,摔倒撒了一地,他们能有便宜捡也不定,纷纷凑过来。
晓渔扶着壮汉站稳,那汉子倒是个憨厚的,抹一把额头的汗,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谢谢!”
晓渔扶着他站稳,没有与他多什么,却对着他身后一个瘦高伙子道:“你伸脚绊他做什么?”
那伙子瘦瘦高高,国字脸,看起来斯斯文文,原本正含笑看热闹,听了晓渔的话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周围人都已经看穿了他那点心思,已经用怪异的眼光看他了。
伙子恼羞成怒,“你胡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伸脚绊他了,明明是他自己逞能,非要一趟买这么多粮食,扛这么重的东西,脚下不稳不是正常的吗?”
憨厚的壮汉转头看向身后,诧异地道:“堂弟?你怎么在这里?”
完才发觉事态不对,忙对晓渔解释道:“姑娘你误会了,这是我堂弟,他怎么会绊倒我呢!我方才分明是觉得背后有人推我一把,不是伸脚绊我!”
众人听声就知道这壮汉只怕头脑简单,或者脑子缺根筋,再听是推不是绊,他身后也就只有这位瘦高斯文男人一人,又是认识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年代妯娌分家都很晚,相处好的没有几个。大家都是边过日子边玩心计的,已经脑补出一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