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刘晓川的担子具体有多重，我只知道这件事是他自己起的头，你与其劝我，不如去劝他，如果他要改变主意，我没有意见。”晓渔摊摊手，大步走了。

    张廉等晓渔背对着他走了，才敢盯着晓渔的背影看，直到看不见人影，才垂下头，心里盘算着刘晓川回来的日子。

    晓渔得了这月的钱票，跟陈学江了招呼，又去了供销社的船上，找陈海换了些孩子吃的用的东西。

    陈海也不拘什么票，反正他门路广，拿回去跟人换换，兜兜转转，多费些功夫，总能换到晓渔需要的东西，有些晓渔想不到的，他也能换来给晓渔，终归不会让晓渔吃亏就是了。

    这回是一些柔软的布料，陈海特地让自家堂客给做好了孩子的衣裳鞋袜再拿过来，给晓渔减少些负担。

    晓渔抓一把钱票递过去，“够不够？不够我这还有。”

    陈海理了理，“够了，孩子奶粉应该不多了，下回我留意看看有没有奶粉换一袋来。”

    晓渔点点头，将手中东西一股脑塞进背篓里，想着等会儿去村长那里直接放在院门口就行。

    陈海看四下无人，拉着晓渔走到一边，悄声问道：“晓渔，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找的吴道婆吗？”

    晓渔点头，“记得，她当天做完法事就回去了。”

    陈海挠挠头，“事情不太妙，吴道婆有些来钱的门路，革新会的人就喜欢盯着她，隔三差五去搜刮一番，尤其是一个叫蒋东方的队长，为人阴狠，手段毒辣。”

    晓渔点点头，脸上不显，估计蒋东方的骨头都在海底被鳌虾当巢穴了。嘴上问道，“怎么了吗？”

    “最近一段时间，蒋东方的一队就没回家过，他们家属都到革新会去找了几回了，往常虽然那些人也会夜不归宿，但是最多三五天总会露个脸，从没像这次这么久，大家都猜测他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被人套了麻袋悄悄弄死，扔在哪个河沟桥洞里了。”

    晓渔侧耳倾听，点了点头，唔，的确被弄死了，可不是扔在河沟桥洞里，而是茫茫大海里。

    陈海叹了口气，“这原本对大多数人来是好事，可是坏就坏在那个跟着吴道婆的老道士。”

    晓渔认真想了想，那天来了好几个老道士，她顾着晓茶与阿嬷出殡，没仔细看过。

    陈海时刻注意周围是否有人过来，低声道：“革新会找时常被找麻烦的那几帮人盘问，吴道婆带着的那个老道士他最后见过蒋东方一行人就是在咱们岛上，还跟你与几个当兵的了一架，最后蒋东方带人划船走了。”

    晓渔捏捏发梢，“嗯，是有这么回事儿，他们要闹事，还出言侮辱我阿娘，推了我阿爹，我就跟他们了一架，不过我一个弱女子，他们好几个大汉，没占到多大?便宜。”

    陈海叹了口气，刮一下晓渔的鼻子，“你啊，就仗着艺高人胆大。”

    那几个人手上可是沾染不少人血的，晓渔这初生牛犊子占了便宜不够，还嫌没占太大的便宜，简直让陈海不知什么好。

    “反正他们现在内部乱的很，这事儿放在以前是大事儿，眼下他们自顾不暇，有的人猜测那些人是被老道士害了，也有的是葬身海里了，总之我留意着，若是有人来岛上找你麻烦，你别强出头，外面乱的很，不是你一己之力能抵抗的。”

    晓渔胡乱点点头，也不多问，更不多，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若犯我，尸骨无存，茫茫大海就是她最大的杀器。

    陈海也只能提醒晓渔多加防备，那些人里有几个不知怎的，居然对陈石头感兴趣，一直在探陈石头当初带走的谷玉珠还有他的两个女儿，老道士猜测也许是对陈石头当初带走的财物感兴趣，还了晓渔翻倍给哭灵钱的事情，陈海托的中间人都差点被带走问话。

    这年头，不管有没有犯事，被带走过，在旁人眼里就不是好人。

    晓渔没有把陈海的话放在心上，背着东西慢慢悠悠的晃到村长家屋外，站在院墙外面就听到奶娃娃「呜哇呜哇」的哭声，晓渔瞬间脚步如千斤重，站在院外不动，侧着耳朵凝神倾听。

    接着就是阿婆拍哄孩子，安抚的声音，孩子哭声渐渐停止。

    “乖，这是饿了啊，咱们喝奶咯，这是姨挣钱买来的奶粉了，乖谢谢姨，姨最喜欢乖咯——”接着就是孩子嗯嗯啊啊的声音。

    晓渔无意识的露出会心一笑，紧接着又被自己的笑声吓一跳，晓渔这才发现自己视线有些模糊，阿姐时候也会这样乖巧好哄。

    晓渔轻悄的把背篓里的包裹放在村长家门口，靠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晓渔赶紧转身跑到院子拐角，接着就听到牛阿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出来，仿佛是拿到了东西，脚步声停顿了一下，紧跟着就听到老人一声叹息。

    陈三回到岛上跟堂客一合计，琢磨了好几天，觉得这事能成，而且眼看就要到陈大有带郑建国来的日子了，总不能让陈石一点准备也没有。

    陈三在这天中午拎着堂客准备的青菜豆角之类的，找到陈石头家。

    晓茶走了，孩子也不能接回来，陈石头每日枯坐，越发觉得晚年凄凉，原本还期盼着刘晓川快点来娶晓渔，不想姓刘的一听他开出的聘礼条件，答应的好好的，却一去不返，再没消息。眼看着要没希望了，陈三居然意外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陈石头听了陈三的描述，忙不迭点头，“那简直不能再好了，对方家里确定没爹没娘？还一眼相中晓渔？”

    陈三原本还有些不确定，见陈石头如此欢喜，一点疑问也没有，心中越发笃定，点点头道：“当然，家里有房子，有正式工作，又一眼相中晓渔，大有过几天带来岛上提亲呢！”

    陈石头高兴的搓搓腿，“那好，那好，要是条件果真这么好，那也不一定非要入赘，以后孩子大了，去陆地读书还要房子要工作呢，要是能多生几个孩子，挑一个男娃娃跟我们老陈家姓，那就更好了。”

    陈石头又开始心翼翼的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