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廉看不下去，转身去水来，抓起晓渔空着的另一只手，按进水里搓洗一番，洗干净了，也不管湿漉漉的，将她的包子夺下来，塞进她洗干净的一只手，再心翼翼的洗另一只，伤口沾水后的疼痛，张廉作为海军深有体会，又不能不洗干净，怕感染，没想到晓渔眉头都不皱一下。

    贺余年到底不是石匠，张廉记得晓渔捞出晶石的时候，还是队里有个石匠兵帮忙开的窗，忙让人去叫来。

    最后几人合力，才勉强在天亮的时候将石头凿的像样，堪堪够容纳一人。

    贺余年将陈石头入殓，晓渔捡起断成两截的烟袋杆，在两侧用两根竹节固定，捆绑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很是牢固，又把烟袋杆里装上烟草，放在陈石头身边。

    想了想，又去把谷玉珠的箱子开，里面不管是衣裳料子，还是鞋子首饰，甚至是梳妆盒，胭脂水粉，统统都放在陈石头的棺淳里，晓渔一件也不留。

    最后贺余年帮着盖棺，点燃了火盆，在灵前守着香火。晓渔见状，也没什么，到灶房把铁锅拿出来，准备埋锅造饭，人家来帮忙，总不能还饿着肚子。

    张廉忙制止晓渔，让她别忙活，到了饭点儿，付昭就与人搬了吃的过来。

    停灵一天，傍晚的时候晓渔执意要安葬陈石头。

    贺余年与张廉都不是闲人，对视一眼，也没有多劝，他们接受的教育是唯物主义，至于各种红白事，应该一切从简，发扬艰苦奋斗的作风。

    陈石头死的惨烈，丧事也办的悄无声息，与他心心念念多年，寻求的结果完全相反，倒是与谷玉珠合葬这事，晓渔满足了他。

    站在山坳里，晓渔看着新翻出来的土，其实陈石头自己也明白，他哪辈子都配不上谷玉珠，谷玉珠最后明明是受不了沦落成荒岛渔民的妻，盼着父亲来接她无望，才会投缳自尽，而不是如陈石头的，一身病痛熬不住。

    晓渔不忍心再想下去，转头看着远处山下，张廉想着还有任务，上前断晓渔的发呆，“晓渔同志，团长今早接到上头的电话，有些事要与你商量。”

    晓渔面无表情，仍旧盯着远方，只点点头，表明她听到了。

    当晚，晓渔就出现在陈学江的办公室。

    看着晓渔胳膊上的黑纱，陈学江拍拍晓渔的肩头，“晓渔同志，要坚强些。”

    晓渔点点头，“团长不用担心，我阿爹求仁得仁，好歹有人给他摔盆，又与阿娘合葬了，我不伤心。”

    只是从此她就是没爹没娘，孤身一人了。原本一直渴望的自由，突然落到她身上了，她又变得无所适从，天下之大，人心叵测，海域茫茫，她能去哪里？

    陈学江见晓渔不似假装，这才放心与她起任务。

    “晓渔同志，当年老蒋逃走，带走了许多人，这些人里有的是他的爪牙，也有的是被他们劝着，自愿跟着他，但是还有一些人，是我们国家急需的，不可多得的人才，被他们抓过去的。”

    晓渔点点头，她有点耳闻。

    “其中有一位曾在宾西法尼尔大学留学过，造船方面的专家，他学的不是普通的造船，这个事关机密，我不太好讲，但是这人被抓过去之后，就一直不肯为他们效力，我们的情报人员之前传来的消息是，这人一直被丢在阿里山种茶，现在对岸提出要用他来交换个人，晓渔你怎么看？”陈学江眼睛也不眨的盯着晓渔，不想错过她一丝表情。

    晓渔想了想，联系这些日子的遭遇，立刻明白事情的关键，“是冲着我来的？”

    陈学江语塞，缓缓点点头，到底是个聪慧孩子，又语重心长的补充道：“我们既想迎回人才，也不愿意失去你，虽然你在我们这里接受的训练还不算多，但是应该比普通人强许多，我们希望你能回来。当然，前提是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不知道你怎么看。”

    晓渔想起那个挟持她的男人，咬了咬牙，“我愿意的，不过地点要我选。还有，想要拿我交换的，是不是我外公？”

    陈学江皱皱眉头，看了看上面拍过来的电报，“好像是姓谷，谷汉生，这人是朱高友的钱袋子，以前是福州一霸，富甲一方，据他起码有十几处藏宝藏的地方，还不是一点点的宝藏。”

    晓渔眼睛里流露出恨意，“那我知道了，团长，您尽管跟他们提要求，就，我们想在附近的荒岛上交换，地方随他们挑，别担心他们会拒绝。”

    陈学江没想到晓渔外家居然还想用这么重要的人换一个早已丢弃多年的血脉，难道不仅仅是他们猜想的，看中晓渔的本事，另有隐情？

    可惜陈石头死了，不然起码能多了解一些谷汉生的性情和生平，如今再去搜集情报，只怕来不及。

    晓渔想了想，“团长，我请求给我三天时间，去熟悉枪?弹?炸?药?炮/火之类的东西。”

    陈学江自无不可，越是多懂一分，越是多点逃生的把握。

    “成，那我这边给你尽量争取三天时间。”

    晓渔被人带着到了弹?药库，学的积极认真。她力气大，年纪轻，精力足，手上也稳当，多年叉鱼经历，准头不可谓不精确，只要摸清规律，一个白天，就能的很好。

    接着就是各种简单的引?爆埋?药大型?武?器知识。

    晓渔学的认真，也趁着夜晚到附近海域熟悉地形，指导员教她看地图，结合她在这一片活动多年的经验，很快就对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熟烂于心。

    指导员看着弹?药库的消耗，心疼的宛如割肉，要不是去年晓渔带着众人出任务，缴获一船几百公斤的炸?药，他现在能让晓渔赔钱。

    要知道如今所有金属都奇缺，全国能精准提炼钢铁黄铜的人才都没有几个，一颗子。

    弹就足够五口之家一天的吃喝用了，国家一穷二白的情况下，每一颗弹?药，都要极尽其用。

    晓渔假装看不见指导员的脸色，只顾着自己的计划。果然，陈学江那边传来消息，对方愿意在珊瑚岛完成交换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