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供销社，意外的看见早上扶她的那个，很容易脸红的姑娘，这么腼腆的人居然能在供销社当营业员。

    林上前招呼，“你好同志，我要两盒刘三姐香烟。”

    着就掏出包里郭姨给她缝制的钱包，外面一圈串绳子，两头一拉就能收紧，简单方便。

    那女孩儿显然也认出了林，抿嘴一笑。

    轻声道，“三块钱！”

    林找出香烟票，又数出三块钱给她。

    那女孩儿手下钱票，拿了香烟仔细包好递给她，“我叫林芳，你叫什么？”

    林一乐，“巧了，我叫林，本家啊！”

    林芳笑意更浓，“你是工厂女工吗？”

    林摆摆手，“我是罐头厂车间主任家的表侄女，经常过来给他们扫卫生烧顿饭，眼下在柳州鱼粉厂做临时工。”

    林芳点点头，“石主任我见过，经常来买东西，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漂亮的表侄女。”

    想起石主任矮墩墩的样子，林也忍不住捂嘴偷笑，“叫他知道了，又要撺掇表婶骂人了。”

    石主任有点干部的架子，平日里端的厉害，自然不屑与人争论，但是又生恨别人编排他长相，因此总喜欢跟家里那泼辣堂客诉苦，他那堂客也是个一根筋，哪里能忍，所以家属区到处都主任家的泼辣，不能惹，主任在家日子过的苦。

    林跟林芳有有笑的告别，才匆匆往码头走去。

    这会儿恰好是交接班时间，上夜班的匆匆赶来，下班的急着回家，因此整个码头到处都是人，很是热闹。

    林就挤在这些人当中，身量纤瘦，扎个大辫子，穿着普通的灰布衣裳，脚踩千层底绒面布鞋，一点也不显眼。

    等登船到了陆地，林与码头一个有三道抬头纹的管理员点点头，这才脚步匆匆的上岸。

    这会儿天色暗下来，路上行人少了许多，林将将走到一条巷子，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听声音起码有两个人。林快，他们就快，林慢，他们也慢。

    林没有停顿，转身向与往日相反的方向一拐，撒腿跑起来。

    她原本速度就不满，加上这一年多来吃的好，被照顾的好，长高许多，长腿一跨，跑的更快，身后那串脚步立刻追上去，还有个人试探着喊：“陈晓渔！”

    林几乎立刻可以确定她暴露了，带着人在这里跑一圈，路过一户没有刷漆的木门人家时，伸手一推，锁住的门与门槛之间就露出一拳宽的距离，林丢下一个纸包，就快速拉上门继续跑了。

    重要的东西送到，林心里没有负担，终于敢放下心认真对待身后那两人。

    只见她在一处巷子里，纵身一跃，熟练的扒住墙头，手臂收紧，就爬了上去，年少时经常干这事，如今长高了，更不在话下。

    林居高临下，探头观察那两人，只见那两人脚步快又轻的跑了过来。

    这是条死胡同，那两人对视一眼，显然诧异，林去哪里了！

    接着就开始分头对着两边的房子做标记，算最近重点监视这里。

    就在两人背对背在墙上画符号之际，林从天而降，咬紧牙关绝不发出任何声音，利索的落到其中一人背上，双手握掌对着那人双耳用力一拍，那人立刻眩晕，头痛作呕，仿佛脑震荡一般。

    不等背后那人反应，林纵身跳到那人身上，一个手刀在脖颈处，放倒那人。

    就在这时，又是一串脚步声，林不知是敌是友，忙踩着一人纵身攀上墙头。

    “林同志，是自己人！”

    此时天已经黑了，巷口传来一个男人压低的嗓音，林趴在墙上，灰色的衣裳几乎与墙体融为一块，默不作声，纹丝不动。

    那两人检查一番地上的人，低声商量了几句，了一声，“走！”就一人拖着一个猫腰往外走。

    林仍旧趴在墙上，死死盯着巷口，果然没有五分钟，又有身影折回来，仔细检查一番，才狠狠锤一下墙，转身走了。

    林仍旧趴着不动，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动静，静静等着，不出预料，没多久就听到外面的搏斗与惊呼声，这才如潜伏的鲨鱼，纵身而起，在墙上跑的飞快，眼看着那几人被自己人堵在隔壁两条巷子里，林也不绕原路，直接大步跨越，从墙头上轻巧的宛如掠水的海燕，几步跨过去，瞄准时机眼看着假装诈她的那人全貌露出来，这才从背包里摸出一把三棱刺飞身而下，一刀刺入那人后背，只听那人急促惨叫一声，正面朝向扑倒在地。

    其余几人纷纷被拿下，林这才爬起来，生怕扰民，也不逗留，就把几人带了回去。

    回到基地，才发现自己胳膊擦伤了，基地队长冷战第一个发现她衣袖湿漉漉的泛红渗血，忙喊卫生员给她处理，他自己去看敌特审讯情况。

    到了晚上，林准备回房睡了，冷战才匆匆回来，“留一下。”

    林一脸郑重，“今天这事有主了？”

    冷战点点头，“你暴露了，他们冲着你来的，很可能一路跟着你，就是不知道他们跟了多久，知道多少！你想想最近有什么反常没有，或者有没有接触到什么陌生人？”

    林弓着腰背低着头，闭着眼睛沉思，这几日的出行迅速在她脑子里上演，如走马观花一般，又如放大镜，被她仔细放大每一个细节。

    “我一直待在队里，要么就是去研究所，没有接触到陌生人，要反常——”

    “有！”她认真思索，缓缓道，似乎还陷在沉思里。

    冷战也不断她，等着她的下文。

    “瀛洲供销社，有个女孩儿叫林芳！”

    林仔细回忆那女孩的细节，“那女孩儿很腼腆，我冲她笑一下，她就脸红了，却能在供销社做营业员！”

    林皱紧眉头，“我坐船遇到过她起码三次，每次都是在我身后三排左右，绝不坐前面，也不会远离，更不敢靠近。”

    过去她为别人扶灵归乡，也曾忐忑不安，怕被训斥又不想远离，就会挑那人身后或者身侧不远的地方坐着。

    冷战皱眉，“你们有过近距离接触吗？”

    林点点头，“今早登上码头的时候有点挤，我差点摔倒，她扶我一把，等我下午到供销社买烟，就看见她在柜台上，她还问我的名字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