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原理？”

    “这个位置这个角度，我刚才测量了一下，是66度，为什么只能是这个角度？有什么原理？上半部分我看明白了，下面的不明白。”

    余工对这个发射台非常感兴趣，能在他堆积成山的工作中单独抽出时间琢磨这个。

    “我也不知道原理，这是天工开物里面有记载的。”

    “天工开物是明朝宋应星的书，一共六十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绝对没有教如何造发射台的。”

    余工是郭华见过的人中真正的天才，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书，数学题会，物理化学可以给工程师做老师，隔三差五还能收到母校首都石油工业学院的聘书，邀请他回去当讲师。

    郭华认真地解释道：“那您肯定知道，宋应星是汇聚了明朝之前所有的工农科技编纂成的天工开物，而他参考的资料之一，也是叫天工开物的书籍，作者不详，不过足足有三百回，记载了从磨豆腐，榨油，到盖房子，挖河道，造桥，农用具再到作战武器，星象，天气甚至巫蛊等多方面技术，几乎涵盖了三百六十行，算得上是丛书。”

    “书呢？你还记得内容吗？”余工激动的抓住郭华的肩膀，“全部。”

    “我，我，我只记得一点点。”郭华心态特么崩了，“书，毁了！”声音压低的像蚊子。

    “啊——”余工捧着脑袋哀嚎一声，转身猛的捶桌子。

    “你都记得哪些部分？”余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捏着郭华的肩追问。

    郭华忍着肩头的疼，快速道：“磨米粉，磨豆腐，盖房子，海上看星星辨别方向，看云知天气，再就是武器连弩和巨型连弩，喏，就这。”她指指实验室的发射台。

    余工又开始暴走。

    晚上下班的时候郭华毫无意外的又被拉壮丁了，默写天工开物，等到饥肠辘辘，余工才放她走，走之前还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她一眼。

    唔，郭华已经虱子多了不痒了。

    跑到基地门口，郭华已经做好了没有车，溜达回去的准备，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见一阵车喇叭声。

    只见张廉开着白天那辆大吉普在等她，路边荒无人烟，拉煤的大解放也没有一辆，只有他坐在车里等着她，车身与灰蒙蒙的夜色融为一体，显得格外寂寥。

    郭华凑过去，“你怎么没回去？”

    张廉推开门下车，“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就住矿上的家属区，在人家借住，跑两步，很快就到了。”

    张廉不顾她的拒绝，将她推上副驾驶，又从后面抓一个饭盒递过来，“开看看。”

    郭华隔着饭盒就闻到了熟悉的米饭香味，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迫不及待的开，就看见粒粒分明晶莹白糯的米饭，上面盖着土豆烧肉片，肉切的薄薄的，肥瘦相间，香气扑鼻。

    “家属区有哈萨克人和维族人，不能在那吃猪肉，我猜你很久没吃了，在车里吃完，我再送你回去。”

    郭华很想有志气的拒绝，可是她的味蕾叫嚣着催她赶紧吃一口，面对递过来的勺子，右手不听话的接过来，快速挖起一勺米饭，啊呜一口送进嘴里，粒粒米饭嚼碎后渗出独特的甜味，落到早已空空的胃里，几乎叫郭华发出满足的叹息。

    “你知道吗？到了这里之后，我几乎天天都吃白菜羊肉汤泡窝窝头，我牙龈都肿的出血了，嘴巴周围还时常长燎泡，这日子可太难啦！”

    一盒米饭下去一半，缓解了那阵饥饿，郭华才放慢了速度，有机会句话。

    张廉只微微笑着看她，没有话，眼神柔和的盯着她因嘴巴里塞着食物变得鼓鼓的脸颊，搭配上大大的眼睛，就像他时候跟着警卫大雪天去松林里遇到刨坚果的松鼠一样。

    等到她将饭菜吃完，舒服的了个嗝，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这才上手收起饭盒，发动车子，“你给我指路，我把你送到家门口，等我在附近农场申请个地基盖房子，你就可以搬到那去住。”

    “到家属区前面那条路上就行了叭！”郭华怕被人看见，叫人追着听。

    “明天我去跟阿书记申请，郭工工作繁忙，请民政部门派个办事员带着公章下来给咱们登记。”张廉着还下意识的去瞟她的腰身。

    “这这这，不行，我我我。”郭华几乎要跳起来，饭无好饭，这哪里是送米饭来，明明是鸿门宴，她馋他的米饭，他居然馋她的腰，郭华欲哭无泪。

    “只是先登记，别的要等我把地基申请下来，房子盖起来，起码要二十天，你喜欢什么样的？

    带个院子吧，我再请人帮咱挖个坎儿井，把农场浇灌水引一支过来就足够咱们用了。”

    张廉见她跳起来，眼疾手快的伸手护住她的头防止她撞到车顶。

    郭华“……”心态真崩了，这没法交流啊！

    到了徐工家门口，郭华丢下一句，“谢了，回见。”就逃也似的急匆匆下车，头也不回的往屋子里跑。

    飞快的跑回屋子里，徐嫂子已经收了饭碗，见郭华进来，抬了抬眼皮。

    随后一把声音就在郭华身后响起，炸的郭华汗毛倒竖。

    “你好嫂子，我是郭对象，最近给你们添麻烦了，今天特地来拜访你们。”

    郭华回头才看见张廉跟着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袋子香梨。

    “你怎么进来了？”郭华压低嗓子。

    “哎哎哎，是郭的对象啊！”徐嫂子一本正经的胡八道，“时常听郭提起你，你年轻有为，长得一表人才，快进来坐。”

    徐嫂子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你来就来呗，带啥子水果嘛！”着一把接过张廉手里的香梨。

    张廉交出水果，看郭华瞪他的眼神，心中想笑，“不了嫂子，天儿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军工厂，前段时间太忙了，今儿难得有空，就送她回来，这都到家门口了，进来跟你个招呼。”

    “哎哎哎，军工厂可是个好地方，咱们农场今年耕地这么轻松，全靠军工厂，真是个好同志！你放心，基地离我们矿上家属区不远，平时还有武装队巡逻，安全着呢！”

    张廉准备走人，“那就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徐嫂子着捣捣郭华，“郭赶紧去送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