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华乐的孩子亲近爸爸，“要不你去前面坎儿井那边点水清洗一下，咱们中午就吃烤兔子？”

    乐乐点点头，“好啊好啊！”

    张廉起身要去水，“你把妹妹抱下去！”

    郭华上前要抱，没想到妹妹搂着张廉的脖子不松手。

    郭华捂嘴笑，“妹妹搂着你，不肯撒手呢，你还是带上吧！”

    张廉无奈，拎着兔子和水壶，背着妹妹就往坎儿井那边走。

    边疆缺水，但是横利用地下暗河，挖出来的坎儿井，井水却源源不绝，清甜甘洌，是人畜饮用，农作物浇灌的重要水源，可惜会看地脉找挖井位置的老人越来越少。

    张廉一手拎着装兔子和水壶的布兜，一手托着妹妹的屁股，颠了颠，见远离郭华，四下无人，才轻声道：“妹妹是不是喜欢爸爸？你什么时候能叫一声爸爸？”

    不知为何，新手爸妈自称爸妈的时候都会觉得有些害羞。

    妹妹侧头，学着郭华的样子，将下巴搭在张廉的肩膀上。

    张廉见状索性弓着腰，将囡囡从肩头提溜过来，放在胸前抱着，就像当初张姨感冒，他带着妹妹上班时候一样，父女二人最喜欢的亲近方式。

    到了井边，将妹妹放下，张廉拿出短刀，利落的给兔子剥皮，剖开，清理内脏，水清洗干净，这才将兔子装好，兔皮也带回去，找人硝熟了给郭华做鞋子里衬穿。

    正准备回去，就看见妹妹心翼翼的往排碱沟方向爬去，家伙走路不稳，又怕摔倒，着急了就爬。

    虽然现在沟里还没有水，但是沟挖的深，孩子滑下去磕了碰了，媳妇儿要生气。

    张廉忙起身，拎着布兜，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去，正准备抓着妹妹的背带裤拎起来，就听见沟里传来隐隐约约的话声。

    张廉拎起妹妹，愣了一下，妹妹也看向张廉，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声音的来源方向。谁会跑到沟里去话？要没鬼，张廉是不信的。

    妹妹安静的趴在张廉的怀里，张廉也潜伏起来，心靠近。这几年老毛子的联合政府，内乱不断。

    两家冲突都缓和不少，但是他一个十几年的老兵，见到异常，警惕心瞬间就升起来了。

    好在排碱沟挖出来的土一般直接堆在河边，形成河坝，沟里人抬头也看不见外面的人，张廉趴在坝上。

    里面是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我就知道最近有一批很贵的金属要运送到五零一，造什么探测，什么遥感什么器，线路和时间我就不知道了。”

    “五零一生产的零部件越来越多，我当然知道会有贵重东西运过来。”

    男人压低的嗓子里，有点不耐烦，又有点生气，“你连具体运送来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时间和线路了，还想跟我要二百，这点消息，只值五十块钱。”

    “别啊，贵哥！”那女人急切地道：“我不知道，但是厂里肯定有人知道啊！我回去就给你听。”

    那男人虽然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但也知道拿根萝卜吊着，驴才能干活，咬咬牙。

    “这样，你只要摸清运输时间和路线，我给你五百，要是只有一样，我只能给你一百。”

    巨大的落差叫女人心痒难耐，“你放心，我一定两样都给你听清楚，我能把户口转到这里，还是张厂长出的力呢。”

    那男人信了，掏了掏衣兜，“喏，先给你五十块钱，大数目在后头，下回来我可带五百，能不能拿到就看你的了。”

    张廉听那两人开始道别，男人还在着什么，占口头便宜，张廉赶紧悄悄退了回去，跑到一处靠近雪山的土包后头隐藏起来。

    不一会儿，那两人就爬上来，各自散了。

    张廉远远看去，那女人，分明就是被他送到孙如山孙团长跟前的孙美娣。

    之前她带着她老娘去闹怀孕的郭华，子不教，父之过，张廉一气之下，将这一家子带到阿拉山口钢厂，交给孙如山管。

    孙如山得知后，暴跳如雷，之前他一年回不了一次家，每次回去就听村里人妻儿的跋扈不讲理，每每想叫妻儿随军，她就念叨西北艰苦，孩子体弱，自己吃苦没什么不能叫孩子跟着一起受罪，还每月不到日子就发电报，找各种理由要钱，没想到孩子们都被养歪成这样。

    孙如山将妻儿狠狠收拾了一顿，又将他们安排在钢厂抓铁屑。

    锻钢过程中飞溅出来的铁屑虽然，但是积攒起来都是钱，厂里有专门抓铁屑的岗位。

    工作倒是孙美娣一直想要的正式工，可是一天到晚没有休息的时间，抓铁屑抓的手指甲都秃了，手上全是老茧，身上总有洗不掉的铁腥味，比种地辛苦多了。

    没想到这女人不安分至此，居然联合外人，出卖消息，厂里运输金属的主意。

    那男人虽然一口汉话，可是穿的是老毛子的马丁靴，鞋底边上还有不明显的标志。

    不是老毛子，也是想搞事情的敌?特之类的。

    张廉气的脸色铁青，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当初给的教训还是太轻了。

    妹妹见两人都走远了，才大人一般叹了口气，仿佛如释重任。

    张廉叫妹妹逗得一乐，忍不住在她脸颊上亲一口，妹妹果然耳聪目明，有独特天赋。

    起来，媳妇儿也是个有天赋的人，天生力气大，鼻子灵敏，记得那年在沪市火车站。

    他俩遇上，爆炸，案，媳妇儿只闻了闻，就能从烧焦的一堆东西里，将装硝化甘油液体，炸弹的玻璃瓶子，扒拉出来。

    唔，媳妇儿的优点都遗传给女儿了，真应该多生几个。

    张廉拎着东西回到郭华身边，她正躺在山坡上，搂着乐乐晒太阳，讲海里的故事。

    “媳妇儿！我回来了。”张廉放下东西，思索着如何处理刚才的事情。

    “带调料了吗？需不需要我来烤？”郭华起身问道。

    “带了点椒盐和孜然，没有带油。”张廉翻了翻装食物的包，这些调味粉还是张姨帮忙装的，可以洒在烤的麦饼上吃。

    “火慢慢烤。”郭华凑过来指点江山，“多烤肚皮那块，那块比较肥，能析出油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