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走廊。

    “恩，外面刮台风，我今晚就不回家住了，你跟雷霆一块睡。”沈安然倚靠在墙壁上跟兰斯洛特通电话：“我知道的，我会盖好被子睡觉……”

    正着的时候病房门开了，靳笙推着轮椅从里面出来，沈安然见状赶紧将手机放了，干咳了两声后站直，问靳笙有什么事。

    靳笙将外套递给沈安然：“外面冷，披件外套。”

    沈安然走过去拿了外套，想声谢谢的，但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都不出口了，将外套给披上。

    “那我先进去了，你完电话就进来，别冻着。”

    “知道了。”

    “恩”

    靳笙朝沈安然笑了笑，推着轮椅进了门。

    见门被关上了，沈安然才走到对面，拿起手机继续跟兰斯洛特讲电话：“没出什么事，就刚刚他给我拿外套了……放心吧，我已经吃过了。吃了什么？你猜。”

    两个人在电话里又了很长时间，兰斯洛特怕沈安然在走廊上讲电话冻着，才主动要求挂电话，可等到挂电话的时候谁又都舍不得挂了，各自拿着手机等对方先挂。

    “你先挂吧。”

    【你先挂。】

    “要不咱们俩个一起挂？”

    【亲一下。】

    “不要了。”沈安然朝走廊两头望了望，虽然没什么人经过，但还是有点难为情，声道：“回去以后补上好不好？”

    【不行，不亲我就睡不着了。】

    沈安然拿他没办法，只好将手机拿到嘴边‘么’了一下，亲完后就跟做贼似得赶紧拿起手机放耳朵边上了，之后沈安然就听见兰斯洛特在电话那头一直笑。

    “别笑了。”

    电话里传来的还是笑声。

    沈安然也被兰斯洛特逗笑，压低声音道：“笑什么啊，别笑了。”

    【不笑了，那咱们一起挂，挂完你就回去睡觉，明天一早我去医院接你。】

    “恩”

    虽然是两个人一起挂，但沈安然其实并没舍得先挂，应了一声之后就把手机放下假装挂了电话，等过了一两秒之后又迅速将手机放到耳边上，兰斯洛特也没挂，呼吸声还在。

    【安然。】

    几乎是一下子，两个人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之后就都笑了。

    【好了，不了，再明天你就要感冒了。我先挂，挂完你就回去睡觉知道么？】

    “恩，挂吧。”

    呼吸声延续的两三秒，之后通话就被挂断了，沈安然心头涌过一阵不舍，这还是他跟兰斯洛特订婚之后第一次分开住，心里总有点想念。

    在走廊上站了一会，沈安然才收好手机回去病房。

    “回来了？”靳笙正在给沈安然收拾床，见他从外面回来，笑着将枕头递给他看：“一个够不够？”

    “够了。”沈安然进去之后将门给关上。

    靳笙给沈安然铺好床，推着轮椅去桌上拿了放在热水里温着的牛奶递给沈安然：“这是继中拿来的，你晚饭也没吃多少，喝点牛奶吧。”

    沈安然没接。

    “怎么了？”

    “这是黄医生给你的，你喝吧。”

    “我也不怎么爱喝牛奶，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得补充好营养，拿着吧。”

    沈安然犹豫了一下，接过牛奶开喝了一口，还挺热乎的，不由得又多喝了几口。

    靳笙见他肯喝，心里也就高兴了。

    “你什么时候睡觉？”沈安然边喝牛奶边问靳笙。

    “我什么时候睡都行，你困了么？”

    “还不困。”

    “要不咱们聊聊天？”

    “……好啊。”

    父子两个人最后决定各自上床，关了灯后在静谧的房间里聊天，起初沈安然并不知道怎么开口，等靳笙起了头后两个人才有有聊了起来。

    沈安然迟疑了一下，问靳笙道：“你上学那会儿就弹钢琴了？”

    “恩，从初中开始我就学钢琴了。”靳笙回忆着自己时候的往事：“当时我还不肯学，但你外……两位老人家学点乐器好，以后找工作也容易，我想了一下，就‘那学吧’，然后我就学了，没想到学着学着就成了兴趣，自己也喜欢上了。”

    沈安然枕着手臂看天花板的灯：“最喜欢的是月光曲？”

    “它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弹得曲子，后来还得了奖，所以对我来比较意义深刻。”靳笙着侧过头看向旁边床上的沈安然：“你呢，你时候有什么喜欢做的事？”

    “拆东西算不算？”

    “拆东西？”

    “恩，比如家里的收音机，电视机，风扇什么的，我都喜欢拆，拆完之后又给装起来。”

    “能装好？”

    “当然装的好，我能拆的东西都会装。”

    到这个的时候沈安然有点得意，但因为是跟靳笙在一起，又时候高兴的事，所以沈安然的状态是放松的，并没有觉察到自己此刻话的语气。

    靳笙笑：“那你第一次拆完东西又给装好是几岁？”

    沈安然想了想，道：“四五岁左右吧。”

    “拆了个什么东西？”

    “大哥房间里的电视机……是趁大哥上学的时候拆的。”

    “四五岁就能把拆掉的电视机装好了？”

    “很简单的。”

    “里面有很多零件，你这脑袋怎么记得住？”

    “我从记忆力就好，大哥二哥都比不上我。”沈安然望着天花板亮闪闪的灯，记忆也—下子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时候：“我拆完大哥的电视机后又重新给他装了回去，大哥回来之后都没发现我拆过它。”

    靳笙望着沈安然的侧脸，从心底里为自己儿子感到骄傲和自豪。

    “后来拆多了就被发现了，大哥也没责骂我，反而把电视机搬到我房间，让我随便拆着玩……我还拆过二哥的玩具手枪，那个太容易了，我拆了一次装回去后就不想拆第二次了。”沈安然着突然发觉房间里安静了，转过头才发现靳笙正专注地看着他听他话，心里稍稍一怔，顿时感觉到不好意思，又不动声色地将脸转过去了，继续望着天花板的灯，道：“你跟我叔怎么遇上的？”

    “之初……”

    提到沈之初，靳笙就不像刚才那么爱话了。

    沈安然侧过脸看向靳笙：“不想就算了，睡觉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靳笙苦笑了一下，沉默稍许之后才缓缓开了口：“我跟之初遇上的时候他十六，我十九，是在一次朋友的生日会上认识的。当时我在为过生日的朋友弹钢琴，之初就从门口走进来了，我还记得当时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肩上背了只包……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就在想，他肯定是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人。”

    “你也长得不差……我是照片上。”

    “后来之初他会注意到我，也是因为觉得我是那群人里长得最好看的。”

    “那倒正好。”

    靳笙笑：“是啊，我们都觉得对方是长得最好看的，但那个生日会也只是让我们两个认识，之后我们就散了，大概两个月多没再见过面。”

    沈安然点点头：“那个时候也没手机，电话还不普及，要联系是挺难。”

    “谁不是呢？”靳笙叹了口气，继续往下道：“我们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可后来我又被那个朋友叫去之初的大学看球赛，在看台上我就又见到了之初，他也看见了我。”“你们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恩，之初这是缘分，我们两个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看来叔还挺会话。”

    “其实之初不太会话，性子冷，很少搭理周围的人。我们两个在一起很长时间后，他回忆起当初跟我表白的场景，还那是他第一次这种话，紧张地手心都在冒汗，就怕我不答应

    “如果是互相喜欢，应该没人能拒绝这样的表白吧？”

    “是啊，就因为之初的这句话，我答应跟他交往了。”靳笙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时始终面带微笑，连沈安然在看着他也没注意道，仍旧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无法自拔：“从那天开始，我们两个人就几乎天天腻在一起了，他球，我会去看，我练习钢琴，他就在旁边听我弹……所有人都羡慕我们能拥有对方，在我跟之初交往的时间里，彼此都不需要担心对方会被其他人抢走，因为我们都是对方的唯一。”

    听见这样纯粹而美好的爱情故事，沈安然也为之动容。

    “大概过了有半年的时间吧，之初就要带我回去见他父母，我担心因为家庭的原因他父母不接受我，所以我就拒绝了，之初也没勉强vvvv網.xīitｘt,v我，想了个办法让我先见见他大哥，如果大哥这一关通过了，就让大哥去服父母，因为父母都听大哥的话。”

    如果故事只到两个人把彼此当成唯一就结束了，那必定是个美好的结局，但当靳笙继续往下，甚至于提到沈振霆时，沈安然的心也跟着他的故事一起沉了。

    因为从见到沈振霆的那一刻开始，靳笙和沈之初的爱情就走向了万劫不复的绝境。